完了完了完了!
表面淡定,看似不动如松的老教谕,内心一声哀嚎。
公子这段日子以来,确实给了他惊喜。
当初那句“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以及近来大火的两首小词,着实是让老教谕惊艳得好几夜睡不着。
但才情这个东西,真不是想有就有的。
公子再厉害,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再写两首传世佳作吧?
真要能这么厉害,几乎可以媲美观井天下史上最强的几位文豪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偏生咱们这位公子根本没读过几天县学嘛。
别说杨荛和符祥怀疑齐平川剽窃,老教谕心里也犯着嘀咕呐,那句“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还可以情由境生,灵犀突来。
可那两首小词,真不太符合公子的身份。
老教谕也曾怀疑过,是不是那个身份神秘的丫鬟商有苏的作品,被公子剽窃来了,为此还去问了陈弼,陈弼却笑而不语装深沉。
让老教谕很是无奈了一阵。
现在好了。
杨荛和符祥要和公子现场比诗,这可不是什么飞花令靠博闻广记,是要考验真正的学问。
偏生老教谕又很了解这两个门生。
别看这俩很少有佳作传出,实际上都闷着呐,谁不是写了一两首好诗词压在家里,等待科举之前一鸣惊人。
公子这次很可能输定了。
齐平川淡定着呐,依然笑得很狐狸,看着杨荛,“那行,你先?”
杨荛哈哈一笑,颇有那么一旦笑面虎的意思,“先说在前面,今日求教,可不是看谁背的诗词更多,我们是要现写的,而且还不能如此简单,必须得规定一个情境或者某几个用词!”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现写一首诗词已经极难,还要规定境界或几个用词,那真是难上加难。
就是许秋生来,也就能完成。
若想在这样的条件下写出传世佳作,让众人服气,难比登天!
齐平川大笑,“善。”
杨荛也是一脸贼笑,“倒想问一句齐县尉,你若是输了怎么办?我先来,若我杨荛输了,则心甘情愿,三牲五果,再拜你为师。”
齐平川讶然,真要赌这么大,看向老教谕,“这你不管管?”
既已拜师,何敢擅自更换门楣?
老教谕眉头跳了跳,本有些恼怒,可转念一想,这是杨荛的真『性』情,自己最欣赏的不就是他的率直么,于是也便忍了,“老朽愿成人之美。”
杨荛哇了一声,“先生,可不许对学生如此无信心。”
老教谕无语……
你自己说出这么不讲理的话,我还要给你好脸『色』,你是老师还是我是老师?
齐平川沉『吟』半晌,说道:“既然你都说了,有个彩头也好,一时间我也想不到什么,这样罢,我若是输了,随便你说什么,我都照做便是。”
杨荛哈哈一笑,“此话当真。”
“当真!”
“不悔?”
“君子一言。”
杨荛大乐,“那我若是要你那把太祖佩剑呢?”
“给你便是。”
杨荛忍不住一阵狂笑,他已经预见到自己配着太祖佩剑招摇过市的大好风光了。
符祥挑了挑眉。
第一次觉得这个浑身都是铜臭味的同窗不那么讨厌。
他也觉得,你齐平川有多狂,就得跌多痛,总不能让你狂了一回,却什么代价也不付出,那我县学双璧岂非成了笑话。
有道是武将穿肠剑,文人诛心言。
读书人的可怕,在于此处。
齐平川没理睬以为胜券在握的杨荛,看向符祥,“你呢?”
符祥蹙眉,终究『性』格不同,轻声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学生不愿意改换门庭,若是输了,愿为县尉之仆,若有差遣,在所不辞。”
老教谕点头,此子大善。
齐平川也暗暗点头,论心『性』,符祥确实要胜过杨荛一筹。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呐。
齐平川嗯嗯颔首,“那都如此罢,我若输了,你符祥有事,我齐平川亦在所不辞。”
转头,看向老教谕,“老先生仲裁?”
老教谕点头。
心中却很沉重,感觉今天这事确实超出了自己的掌控,若真被俩小子赢了,难道真不成让我等辅助的未来主公给你俩当仆人?
『乱』了,全『乱』了!
齐平川看向杨荛,“来来来,你先说,是什么情境,规定哪几个用词?”
杨荛沉『吟』半晌,“边塞之境,用词的话,含有酒和马字即可。”
心中暗笑。
我早就写了好几首诗,就算不是传世佳作,那也能艳压双阳,本来是打算科举前或者参加文会时拿出来博一个大好名声。
其中有一首又恰好符合这个条件,今儿个算你齐平川倒霉,我就小人一回。
没办法,齐平川太狂。
咱们这位杨家大少爷着实有些恨得牙痒痒的,双阳城竟然还有敢比我狂?
况且杨荛就是这个『性』格,率直之中藏着一丝闷『骚』。
齐平川点点头,看向符祥,“你呢?”
符祥倒是磊落一些,沉『吟』半晌,“无甚要求,气魄够壮就行,我大好男儿总得青血碧气,莫再是莺莺燕啼的小女儿诗词。”
他也一样,早就藏了几首小词,也是打算科举或者参加文会时一鸣惊人,博一个名声。
齐平川又点点头,“也可。”
老教谕这个时候已经缓过来,觉得事已至此,只要齐平川不要输得太难堪,最好是一胜一负,这样大家都有面子,也有里子。
可他又知道这很难,毕竟县学双璧这俩孩子真心不差。
笑道:“杨荛先来罢。”
他想得很美好,若是杨荛赢了,以符祥的稳重『性』格,自己稍加提醒,他自然会给齐平川留面子,万一杨荛输了,符祥也还有机会挽回点面子。
毕竟是他教的弟子,都输了他这个当老师的也没面子不是。
齐平川笑眯眯的,挥手示意,“请开始你的表演。”
杨荛起身标志『性』的哈哈一笑,“好。”
手拿着一把折扇,一副翩翩浊公子的意气之态,仰首望天低头沉思,缓缓在过道上踱步——做戏做全套嘛,可不得假装现写一首。
老子又不是名扬天下的大才子,当然得装出一副呕心沥血才现写一首的样子,真当一首上好诗词张口就能来啊。
于是小半刻过去,这货『吟』出了第一句:白沙黄岩湛秋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