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4年的第一天是在明媚的阳光中开始的。在这一天,无论是东方港的行政机构与工厂、还是镇海堡与平安堡的建设工地、抑或是煤河边的煤矿与洗煤厂,华夏东岸共和国的国民都得到了难得的一天休息ri。
由于缺乏娱乐设施,大多数居民们都选择在家里休息,即喝酒或者打牌,这使得东方港县城内供销社的麻将牌销量增长了三成,就连各种价值不菲、限制出售的酒类也销售一空,这显示出了如今东岸共和国国民们不俗的购买力。
东方港码头仓库内,新任贸易部部长许信正拿着笔紧张地对着台账。机器纺织厂生产出来的最新一批呢绒和棉布昨晚就已经装船了,一会就要起运至科洛尼亚。
200匹呢绒、500匹白棉布、十万块红砖、水泥50吨、1000把军刀、工具和小五金制品500件、250吨jing煤……这是新年以来贸易部组织的对拉普拉塔最大的一次出口行动,由于沉重的财政压力,执委会目前对任何能够出口的部门都不吝奖赏,因此,层层重压之下的贸易部便在新年伊始组织了这么一次规模宏大的出口行动。这些总价值超过元的商品装满了“东岸之鹰”号和“加利西亚飞鱼”号两艘大船,今天就是的ri子,许信也要随同前往,这不,正在码头仓库内做着最后一遍点检呢。
“许哥,好消息。”护卫炮舰“红鳟鱼”号舰长郭子离海军中尉一溜烟地冲进了仓库内,神秘地笑道:“以后我们的棉花有着落了。”
“什么?!”许信一惊,随之大喜,站起来问道:“小郭,你可别跟我开玩笑。有着落了是什么意思?难道布兰科那家伙过来了?”
“布兰科没过来。不过他过来又有啥用?巴西才几个棉花种植园,而且这些种植园还大多在北方,如今恐怕都在荷兰人手里呢。”郭子离撇了撇嘴,道:“是加勒比那边来人了,法国人!听说是于连·德埃布洛尔在波尔多时的老相好哦,哈哈!”
“加勒比地区?”许信脑海中飞快地搜寻着信息,法国人在加勒比海地区向风群岛及背风群岛的那一连串小岛屿中拥有许多种植园,比如圣克里斯多夫岛上的烟草种植园、海地岛(即伊斯帕尼奥拉岛)西部的棉花种植园、格林纳达岛上的可可及甘蔗种植园、瓜德鲁普和马提尼克上的甘蔗、烟草种植园等等。不过有意思的是,法国人在这类岛屿上基本还没有一个官方的机构,前来开拓种植园的竟然都是些法国农民和一些大商人。这种情况要持续到几年后著名的黎塞留红衣主教清除完法国国内的割据及反对势力后才会得到改变,到那时候法国zhèng fu才宣布正式派遣官员前往加勒比地区治理那些占领的小岛。
“难道是从海地过来的?”许信问道。
“说对了!”郭子离笑道,“走吧,去看看,听说这位马蒂尔德小姐的家族在海地岛西部拥有一大片面积了不得的棉花种植园呢,也许解决我们原材料瓶颈的途径就在这里呢。”
“走,去看看!”许信闻言后也不迟疑,干脆地放下手中的台账朝门外走去。
二人很快到了码头上。此时栈桥边已经停泊了一艘三桅盖伦大帆船,顶桅上高高飘扬的鸢尾花旗帜表明这是一艘来自法兰西的船只。栈桥上站着一群身着华丽夸张风格服饰的欧洲人,领头的是一名三十岁出头的男人。他头戴三角形礼帽,礼帽边缘有着流苏丝带;上身外面是一套用优质美利奴短羊毛和丝绸混纺而成的礼服;里面还穿着一件白sè衬衫,领口及袖口处有着大段的蕾丝花边;下身穿着一条直到膝盖下方一点的紧身长裤,膝盖下方是一条白sè长筒袜,长筒袜与长裤之间用扣子固定在一起;他的脚上穿着一双红sè马靴,头上戴着灰sè假发,脸上扑着一层白sè粉末状化妆品,看起来极尽奢华之能事。
除了他之外,最吸引人眼球的便是旁边那位身材高挑的小姐了。她没有戴帽子,梳着芳丹式发型,身上是一件装饰繁复、令人眼花缭乱的裙衣。上身是一套sè彩鲜艳的天鹅绒紧身胸衣,将胸口挤压着托高,同时在腰腹部却又自然收紧。胸口处绣着大段的蕾丝边与鲜花、蝴蝶结等饰物,袖口也绣着漂亮的蝴蝶结缎带。下装是一条拖地长裙,几达5米之长,裙角由两名侍女小心地拿在手里。这个时期的欧洲贵妇们被称为“行走的花园”,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位小姐看起来年岁并不大,二十岁出头的样子,相貌也只是中等偏上,但是胜在青chun,搭配上这套漂亮的衣物,给人的感觉还是比较养眼的。
身着海军中尉浅蓝sè军装的于连正和这位小姐相谈正欢,多数时候是于连在说些什么,而那位小姐则安静地看着他。随着许信等人的到来,于连貌似恋恋不舍地和那位小姐结束了交谈,然后走到许信面前介绍着说道:“这是来自波尔多帕斯奎尔家族的朱利安先生和马蒂尔德小姐,他们家族在海地岛西部拥有一片很大的棉花种植园,这次他们过来是准备看看有没有什么投资的机会。”
“行了,我知道了。”许信好笑地看着他,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快去陪你的女伴吧,英俊的小伙子。至于商务方面事情,我一会报告上级,看看上头是怎么一个章程。”
……
行政大楼斜后方一座三层小楼门口此时正忙碌得不可开交,十名以上仆人或者侍女正提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走进这座门口悬挂着“东方宾馆”木牌的小楼,小楼内几个最大、最好的房间已经被来自帕斯奎尔家族的管家包下了。事实上这座宾馆此刻除了他们以外便再也没有其他客人了,要是平时,这里可能还会住着一些波兰人、瑞典人、丹麦人或俄罗斯人,不过在和欧洲贸易暂时中断的今天,这里显得是那样的空空荡荡。
前供销社店长、现已转任宾馆经理的西索科在宾馆后院的餐厅内为客人们准备了一场欢迎宴会。宴会由外交部和贸易部联合承办,zhong yāng执行委员高摩亲自出席。宾馆方为宴会准备了丰富的食材,除了一些蔬菜及瓜果外,西索科还想办法搞来了最上等的牛肋排、新鲜拉普拉塔深海鳕鱼、金枪鱼、大虾,此外还有从鸭子湖送来的野鸭及美洲豹,这让初次陪领导们出席宴会的许信、陶晨曦两人心里直呼[**]。
“那么,朱利安,也就是说您的家族在海地岛西侧拥有方圆1里格(1里格=3英里)面积的棉花种植园?这真是一片宝贵的财富。”高摩用法语轻声询问着。
“是的,高。我的祖父是第一批前往海地投资的商人,当年他还只是一个没有继承权的贵族家庭幼子,他凭借着他的智慧与勇气在海地岛和法国之间经营了四十年后终于获得了这片富饶土地的所有权。他的品德令人敬仰,他的智慧毋庸置疑……呃,对不起,我扯远了。”朱利安·帕斯奎尔放下餐叉,略略向高摩表示歉意,随即继续说道:“到了我的父亲这一辈,他利用种植园出产的棉花在波尔多开办了一家棉布加工场,生产一些布匹、长袜与手套,只可惜所得利润有限。到了近些年,父亲和我愈发倾向于将这片种植园改成甘蔗、可可或烟草种植园,毕竟这些才是紧俏的货物,也最能够为家族赚取利润。”
“什么?您的家族准备放弃种植棉花?”高摩心里一沉,这下事情不好办了。
“不用太过担心,高。”朱利安拿丝绸手帕擦了擦嘴,随即安慰道:“我知道你们需要我们的棉花,放心吧。我的父亲已经正式立下了文书,海地岛的种植园内十分之一的土地和奴隶将被转移到我亲爱的妹妹——马蒂尔德的名下,而她,对于经营棉花种植园仍然保有足够的兴趣。”
马蒂尔德矜持地朝高摩笑了笑,随即说道:“我一直觉得中途改种其他作物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也许那片地并不适宜种植烟草或甘蔗,也许奴隶们缺乏种植别的作物的必要知识,总之我仍然决定继续种植棉花。父亲的工场仍然在继续运作,需要一定的棉花原料,当然,现在加入了你们——东岸人。而且,我对东岸人的优雅与博学抱有很好的印象。”说完,她转头看向了坐在他对面正在倾听他们谈话的于连,于连朝她灿烂一笑。
陶晨曦看道两个人在那眉目传情,心中不由大呼“狗男女啊!富婆妹子,有啥事冲着我来,放过于连吧。”与他同样想法的还有许信,此刻的他心里同样在想于连这个小白脸从今以后恐怕不但能娶到富婆发大财,仕途上也会一帆风顺啊。
“谢谢您的夸奖,帕斯奎尔家族的成员们也给我留下了相当良好的印象。”高摩举着酒杯,朝两人示意道:“那么,为我们将来的合作干杯!”
“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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