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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醉殇 > 第221章 抚琴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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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桌案上摆放着一张手工制作比较精巧的伏羲式鹤轸【七弦琴】,在七弦琴的旁边,有一樽花纹镌刻得十分邃密的罍斝【酒器】内装有香醇可口的琼浆玉液。每当杨文昇办公归来,回到自己的偏院寝室,他第一时间就坐在黄花梨制作而成的方形凳子上,丝毫没有犹豫执起酒觥,喝完鬰鬯【由郁金草和黑黍混合酿成】佳酿,旋即一兴,倏地抬起手来抚拨着七根琴弦,做起了攫醳【一张一弛】的动作,以释心中的压抑。除此之外,墙上挂着一只彩色的壁瓶和一幅金鸡挂画,点缀帷壁其中一部分,给这间房间带来了蕴意十足的好运;当楚子煜走到这间房的时候,就观望到了桌案上摆置着一把古琴,他看到古琴上的根根丝弦已经沾满了许多油脂,况且丝弦已趋陈旧,从此现象便可足以证明这琴陪伴了杨文昇已经有好多年了,同时也猜测出来杨文昇平时没有少练习琴谱,不然琴弦上为何沾满许许多多的油脂,这不可能是无端就会生有的吧?!

楚子煜朝着桌案边走去,对着这把七弦琴伸出脑袋观察了一番,他伸出两根手指头拨弄一根丝弦弹了弹……还怪响的,觉得没有任何问题,于是便放心地坐在了方形凳子上。他的十根根手指头轻抚在琴弦上,微微地阖上双眸,倒吸了一口清气过后,接着一个劲儿地攫醳弹奏。动听的旋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屋外,不管是堂外,还是宅邸之外方圆数十里之地皆听耳!

陆雍鸣和戚继光俩人来到了房间里,看见楚子煜一人坐在凳子上,抚琴弹奏一曲,其音委婉袅袅、动听玄妙,仿佛这音乐能治愈他们疲乏的困意。他们没有想到楚子煜还会弹琴,这是他们感到出乎预料的事情,一般来说,学习琴棋书画的只有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其他的人很少学习才艺相关方面的问题,因为像戚继光他们这些人天天基本上在研究军事理论以及做好相对应的战略部署以外,也很少有时间去学习这些风清雅调之事了。

最让陆雍鸣疑惑不解的是楚子煜竟然学会弹琴吹曲,毕竟与楚子煜相识也一年多了,对他的才艺了解颇为甚少,不禁地对楚子煜产生了好奇,于是让戚继光也过来凑热闹,见到楚子煜拨动古琴的丝弦所做出的那种攫醳的动作,他们不由得将脑袋伸得像长颈鹿一样长,在那目不转睛地欣赏着,一刻也未离开过视线。

随后,陆雍鸣双眸微阖,默默在心间感受升华,说道:“音律婉转平缓,让人不禁地陶醉在自身的梦境之中啊。”

戚继光答道:“是啊,我也有些感觉了,这音乐能瞬间平息自己烦躁的情绪,让久久未归的欢乐洋溢在自己的脸上。”

他们欣赏这音乐连连赞叹,总能让他们回味无穷。

随后,胡宗宪、杨文昇等人先后回到了司衙。他们刚走到巷口便听到了一阵舒心婉转的乐曲声从屋内传播而来。

杨文昇听到琴声判定是从他自己的房内传播出来,不由得哆嗦着嘴巴,是哪个小兔崽子敢用他挚爱的七弦琴弹奏,可是吧,这个小兔崽子弹奏的七弦音,所做的攫醳动作有模有样,丝毫没有胡乱弹奏的动作。每个音律会随一张一弛的动作的改变而改变,他所把握的力度恰恰是这首曲子的核心要义,除非对抚琴作曲十分了解它的人方可做出攫醳凛然之势,旁人也休要将此琴发挥到淋漓尽致的水平。

杨文昇愤怒的同时还掺和着一丝喜悦之情,他久久未能解开自己心中的疑虑,现在看来得以解开是莫大值得庆幸之事。

胡宗宪忽道:“……本官好像听到了戚继光他们的声音!?”

“胡大人,你没听错吧。”

胡宗宪瞥了一眼道:“不会有错的!本官对他们的声音最熟悉不过的了。”

杨文昇捋顺自己的须髯,盈笑满面说道:“如此说来,抚琴作曲的人是戚继光他们仨兄弟喽!如果确切真了的话,那最好不过。我让他们来此可算是来对地方了,不仅能激发他们的潜力,还能解决我多年未解的难题。胡大人啊,不,胡贤弟,太感谢你了,若没有你的话,估计我很难遇见你麾下这么几个出类拔萃的优秀将领。欸……况且,本官没有几年可活的了,希望能将我毕生的学识传授于他们,也不枉费死后留下任何遗憾了。”

胡宗宪紧绷了一口气,说道:“时明老哥,你这说的哪里话啊,咱们都认识二十来年了,别把小弟当成外人,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欸,咱们二十年来的交情应该要彼此相信,这才能共赢,不然的话,这也太拒我千里之外了吧,不拿小弟当作自家人,不是吗?”

杨文昇微微地斜撅着嘴巴,蹙了蹙须眉,一点也不含糊地说道:“贤弟啊,你多疑了,为兄的只不过怕不是个时候……你想想,如果我是要有心机的话,就不会让你麾下的将领来到我府上休憩,更何况,你肯认我这个老兄,就足以说明你还是比较信任我的。当初我认识你的时候,不也是倾囊相授了吗?我可没有偏心啊,你现在所说的话总感觉为兄太抠门了。”

“不不不,贤弟怎敢说如此猜忌嫌隙之言呢,我只是想学习他们学习不了的那一方面……嘻嘻嘻嘻嘻。”

杨文昇问道:“学习不了的那一方面……嘶……是哪方面啊?”

“这个嘛……呵呵呵,时明老哥,贤弟实不相瞒,你在历仕衢州府推官的时候,经常去南孔家庙行丁祭之礼,祈求孔圣人在天有灵能庇佑我大明王朝百年基业得以百废待兴,对于这件事情,哈哈哈哈哈,贤弟是非常清楚的。再说了,时明老哥的大公无私让小弟不得不佩服至此啊,这不仅关系到国家大事,还关系到了时明老哥的人品呀……”胡宗宪知道杨文昇曾经在浙西一带(位于钱塘江上游,浙、皖、赣、闽四省交界处)的衢州县衙府任命吏部推官【佐贰官】一职时,掌理刑名、赞计典、推勾狱讼等职责,虽然担任的时间不太长,但在衢州生活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也想必了解那里的风土人情。据说衢州是儒家学派圣人孔子后裔的世居地和第二故乡,也是儒学文化在江南的传播枢纽,历史上儒风浩荡、人才辈出,素有“东南阙里、南孔圣地”的美誉,每逢农历八月二十七日便是孔子的生辰祭典,都会有一大批朝中大臣相继地赴至前来南宗庙堂,行释奠之礼【丁祭】,烧香祈愿,希望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保佑江山社稷风调雨顺年年丰稔,国泰民安岁岁祥和,除此以外,他们更希望的是天下黎民百姓能少受战争之苦,为此他们也就少奔波于民事之急。

“胡贤弟啊,你就别拐弯抹角,打开窗户说亮话,你跟我说这些究竟意欲何为啊?”杨文昇摸不着头脑,对胡宗宪所说的话颇为疑惑,于是便毫不掩饰自己所说出的话。

胡宗宪掸了掸衣袖袍子笑道:“呵呵呵,时明老哥你还不知道我的真实用意吗?”

杨文昇吧唧着嘴巴,吞吞吐吐道:“贤弟的真实用意是……?”

“我想你那些年前赴南孔家庙祭祀先圣的期间,也一定……参观过整个庙宇的布置吧……那老兄也一定知道……南孔家庙除了祭祀孔圣人之外,还有就是传承和弘扬儒家思想的重要场所。就比如说,恩官祠内供奉南宗孔庙有功之士,有南宋朝宝佑年间为鼎建家庙的衢州知州孙子秀,还有当朝弘治至正德年间为孔氏南宗复兴的吏部郎中周木以及衢州知府沈杰。时明老哥,你觉得贤弟能不能载入南宗孔庙有功之士的史册呢?!”胡宗宪一点儿也不含混地说道,他知道南宗孔庙的整体布局的局势:东轴线首恩官祠【功祠】,位于大成门东侧,祭祀孔圣人之五世祖及有功于衢州孔氏的历代官员;祠后建筑,悬“圣泽同长”匾,再进为启圣祠,祠祀孔子父母,同时祠前有启圣门,门前有照壁。他觉得杨文昇算是自己多年的挚交好友,有些事情也不能掖在心里不说,最起码俩人重逢的喜悦已经是有的了,更何况胡宗宪来到「海宁盐官」不是游山玩水,也不是欣赏钱塘大潮澎濞灪灪、奫潫运裛的壮丽之景,而是解决民生问题。

杨文昇一本正经地说道:“你问这事啊,我也不太好回答你所问的这个棘手的问题,不过……为兄可以告诉贤弟的是我当年即便做过衢州府推官,可也没有这样的待遇啊,我也没对南孔家庙做出什么值得比较有意义的事儿,至于那个恩官祠我去都没去过,更别提你问我能不能载入史册这样子的话了,我也是无能为力啊。再者吧,南宗孔庙是儒家学派的清净之地,是朝廷传播圣贤之道的中枢纽带……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提拔有功之臣的,我呀……难呐……!至于老弟你还是要靠你自己啊,老哥自始自终就非常看好你!”

胡宗宪叹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道:“时明老哥,你说的这些……也罢,天色已经不早了,咱们还是快进府安歇吧。”

杨文昇看了看天色已晚,也就没有浪费口舌之争,和胡宗宪一起踏进了司衙院落。

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之前的事,笑声满怀地朝着屋内走去,看到楚子煜坐在黄花梨凳子上,弹起了杨文昇最挚爱之物七弦琴。楚子煜的攫醳动作随着琴弦的拨动而变得时而急促时而平缓、时而聒耳时而柔和,音律的刚柔并济,促使整个琴调格外动听玄妙。

杨文昇笑着道:“楚将军,好有雅兴啊,竟用我的鹤轸在弹奏曲儿,而且弹得还十分投入,觉得还适应吗?”

“回禀杨大人的话,晚辈觉得弹奏此琴正能体现出一个人的情绪变化和思想寄托,我很喜欢这琴,弹起来也比较顺手。”楚子煜从黄花梨凳子上站了起来,恭敬地说道。

“呵呵呵……用得顺手就好啊。”

楚子煜看到杨文昇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觉得他说的话有玄妙之处,‘用得顺手就好啊。’这短短的几个字就足以说明楚子煜的琴技已经初步得到了杨文昇的认可。同时楚子煜心里也默默地品滋着其中的涵义,看得出杨文昇这话里有话,不但认可了楚子煜的琴技,估计还想把他的挚爱之物七弦琴赠送给楚子煜,这也说不准啊。

楚子煜拱手便道:“杨大人谬赞了,我也是图个兴趣罢了,其他的也并没有别的。”

杨文昇抚顺自己的胡髯,说:“楚将军,你可就别在老夫面前谦逊了,你的琴技已发挥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了,就连老夫也与这境界有一咫之隔。今夜看到你抚琴作曲的表现真让老夫可喜可叹啊,哈哈哈哈哈哈。”

胡宗宪紧接着说道:“子煜啊,你就别太过谦,本胡堂也听出了你弹奏的琴曲一绝,让我对你赞赏有嘉啊。”

在楚子煜身边的戚继光说道:“胡堂大人说得极是,楚老弟啊,咱们都看在眼中,你的琴技堪称一绝,虽不能举世得名,享誉美盛,但也足以在懂乐琴技师们的面前崭露头角。”

陆雍鸣茬话道:“对啊,两位大人的辩词绝对在理,楚兄你就别推脱了。再说了,小弟看到你的琴技也尤为赞叹,果真乃堪称一绝矣!”

他们等人的氛围在屋内全部烘托开来,周边的灯火稀疏阑珊不停地颤微的,同时外面高悬的明月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得朦胧婆娑起来。

胡宗宪旋即望了望窗外的月亮,招呼着大伙儿还是各自回房入寝安歇,“咱们今晚还没有说出的话还是等明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