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宥之欲迈步去追,却奈何刚刚怒火带着毒药扩散得太快,此刻头晕目眩,竟然直接晕倒了过去。
苏婉婷咬紧牙关,眼睁睁看着月牙带走了暮苏袅袅,却什么都做不了。
可恶!凭什么暮苏袅袅命那么好,总能在危急关头得救!
直到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旋涡之中,苏婉婷才从愤怒之中回过神来。她睨了一眼地上的裴宥之,深深吸了几口气,随后决绝转身离开。
……
【魔域】
癸嵬坐在高台之上,将面前桌上的美酒佳肴一掀而下。座下的城主一时间都沉默,场面一度僵持。
“解封失败了?!”
“好啊好啊……本尊怎么养了你们一群废物!”
有隶属贵族的城主小声嘀咕,“您若是在拔剑大会之时就去救栾,何至于此。”
此言一出,几位辈分较高的城主交换了一个眼神。说到底,这癸嵬就是工于心计,实力不够,不敢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险亲自出马。
此时,一位较为年轻的魔将站起身。
“魔尊,此次解封失败,除了有暮苏袅袅和仙门弟子干扰之外,您擅自使用禁术控制神将裴寒清最后却弄巧成拙,反而让裴寒清将猰貐永镇祁山,难道不算过失吗?”
癸嵬撑着桌面缓缓抬起眼,那双眼中杀意毕露,却又转瞬之间换上了缓和的神色。
“本尊的确有过。”
那位魔将却不依不饶地开口。
“您私下保存裴寒清仙元,修习魔族禁术,如今祁山一战,魔兵折损过千,已经陷魔族于危境,你真的配为我魔界魔尊吗?”
全场落针可闻。
自从降魔剑被夺,城主们本就有些不满癸嵬的统领,如今祁山一役更是让魔域各城议论纷纷。
再者说,从栾、秽一事便可看出,癸嵬此人不可信赖,众人皆不过他的棋子,想弃便弃。若是被他察觉出心存造反,定是绞杀无疑。
这魔界想要将癸嵬取而代之的城主如今并不在少数。
只是如今被这魔将赤裸裸地提出来,众人皆是一惊。
癸嵬凝视了这年轻魔将片刻,随后直起身。
“那你觉得,这里谁比我更加适合做魔尊?”癸嵬伸出手,指了指低着头、发间已有白丝的西南城主,“可是西南城主?”
西南城主德高望重,闻言只是敛眸起身,语气战栗,“魔尊莫要听这小将乱言,属下绝无反心。”
癸嵬恍若未闻,指尖一转,指向了另一个。
“那是他?”
那人惶恐跪下,嘴里也是推托之词。
无人敢应答,癸嵬收回手,转身之间便杀了这个年轻将领,一瞬间整个场面弥漫着一种人人自危的氛围。
“如今降魔被夺,解封失败……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天界凋敝,只要我们魔界上下一心,一定能称霸三界。”
癸嵬开口,“更何况,我们如今有灵源在手,根本不惧天界神器。西南城主,你继续派人寻找秽和栾的下落,其余城主,回城清点兵马,随我起兵!”
“这……”
西南城主斜着睨了一眼那位欲要劝阻的城主。
“……”
无人反驳,各自领了命令之后就离开了魔宫。
……
【魔界 北城】
月牙将暮苏袅袅平稳放到床上,眼见暮苏袅袅血色尽失,忧心无比。
她服用了强行压制反噬的丹药,又失血过多,如今筋脉被两股失控的力量全部冲断,已是濒死之象。
门外响起匆匆的脚步声,月牙回头,那人隔着屏风抱拳跪下,“月影卫,这是尊主送来的灵药,能吊住公主殿下的性命。只是……只是如果半月内再无药物治疗公主殿下的伤势,只怕是无力回天。”
月牙伸手用魔力隔着屏风接过那黑色瓷瓶,沉默着给暮苏袅袅服下。
想要治疗反噬,得需要强大的力量让她身体的力量回归平衡。暮苏袅袅是魔体,魔气自然一直占着上风。若是想要平衡,需要仙力的注入。
上次治疗,他损耗了自己的大量魔力去护住袅袅的心脉,又去找了千年一株的仙草为她熬药才让她勉强度过难关。这次受伤由于是袅袅自己调动的仙力,只会比上次更加棘手。
月牙沉默地看向袅袅苍白的脸庞。
“还有一个办法。”
屏风后的人赶忙追问。
“什么办法?”
“抢夺灵源。”
月牙起身。
“我们不能再等了。”
“通知各城暗卫暗哨暗岗,暗中配合栾的行动,进行计划。”
……
另一边,裴宥之被随后赶来的仙门弟子救下,带回了落鹤山。
医者为裴宥之诊疗,连连叹气。寒辞仔细询问过裴宥之的症状之后,心中忽然有了猜测。他提着剑去找了正在清河派居所的苏婉婷。
彼时苏婉婷正在入定,大门便被人用力推开。来人带着一身湿冷的秋意,脸上隐隐还有怒气。
“苏婉婷,你怎么可以对裴宥之下毒?你们可是同门!”
寒辞一个瞬移到了苏婉婷面前,剑尖抵在了苏婉婷的眉眼之间。
“同门又如何?裴宥之同暮苏袅袅在一起,将剑尖指向我的时候又可曾念过同门情谊?”苏婉婷抬眼看向寒辞,眸子中却是深不见底的怨恨。
寒辞摇了摇头,“你真是彻底变了。”
“把解药交出来,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寒辞收剑,语气略微缓和一些。
苏婉婷却是别过眼去,“如若我不交呢?”
“婉婷!”一声苍老的声音自室外传来。
苏婉婷诧异看向门外,有些无措地站了起来,“爹……您不是在闭关吗?”
寒辞闻声向门外穿着一身白袍缓步而来的老者躬身,“在下赤云派寒辞,见过苏掌门。”
苏掌门冲寒辞点了点头,随后便看向已经让他有些陌生的苏婉婷。“婉婷,我让你随宥之、钦白一起去溯仙求学,不是希望看见你如今模样的!你太让我失望了!”
苏婉婷眼里转瞬就有了泪水。“您根本不知道女儿遭遇了什么……”
“我如何不知?婉婷,你对宥之用的毒,是不是从清河的藏宝阁偷出来的?”
苏婉婷噤声了。
“婉婷,你真是昏了头了。”苏掌门一脸痛心。
他转身看向寒辞,“宥之如今情况如何?”
寒辞这才作声,“受了重伤又中了毒,情况很不好,得赶紧解毒。”
苏掌门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瓷瓶,“这是十全丹,毒的解药,你赶紧拿去给宥之。如今宥之肩担重任,他醒后,你叮嘱他万不能意气用事。”
寒辞欣喜地接过解药,向苏掌门点了点头,离开了溯仙。
转眼已是几日后。
裴宥之服下了丹药解了毒,身体也随之迅速恢复着,却不知为何一直困在梦魇之中无法苏醒。
而这几日魔界蠢蠢欲动,天界常弋已经派兵前往鸢夙河驻扎。
裴宥之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询问日期。
寒辞不解,但还是认真回答了裴宥之的问题。“自从你中毒被我从祁山带回来,已经过了八日了,如今是第九日。”
坐在床上的裴宥之无声得攥紧了手下的秋被。
明日,就是父亲说的,飞升之日。
……
【魔界】
癸嵬坐在烈焰翼龙之上,于数万米高空俯视着下面数万魔兵。
他的手上魔气涌动,一枚令牌随之出现在他的手中。
而随行的几位城主则在小一些的翼龙之上,观察着癸嵬的一举一动。
“出发!”
大军发出整齐的脚步声,无人瞧见,数以万计的魔兵之中,有两人抬起头看向了空中的掌权者们。
是栾和秽。
两人混进军队的计划意外顺利,现下还和之前的部下取得了联系。如今这十万魔军,有将近四万任他调遣,至于剩下的六万,则大多是西城主和其余小城主的。
他们势力分散,各自为营,真打起来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决战,马上就要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