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弟子和魔兵瞬间厮杀成一片。
局势转瞬之间有了反转。
苏婉婷手中握着花纹精美的伞柄,雨水顺着伞面滑落,砸到她的脚边。她银色的裙摆沾染上泥水,一步一步朝前走着。
靠近她的魔兵都被她周身散发的灵力攻击震退。
与此同时,裴宥之在空中再度对上了和裴寒清长着一样的样貌的杀手。
两人的剑对抗着,灵力和魔力形成对抗之势。
裴宥之看向那人身后的天空。封印的铭文就快消失了,他必须赶紧去弄清楚袅袅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一刹那,裴宥之的腹部忽然传来剧痛。杀手趁他分心这片刻,暗中蓄了魔力。
裴宥之迅速从空中坠落,重重砸到了地上。鲜红的血自口中吐出,裴宥之全身脱力,握着恣羽的手松动。
恣羽落到了地上。
杀手徐徐降落,用蔑视的眼神扫了一眼裴宥之。
“不过如此。”
他的手中聚起混沌的魔力,神色冰冷地睨着地上的裴宥之,杀招朝裴宥之疾风般而去。
裴宥之欲起诀抵抗,却被他死死禁锢住。身上的魔力将他的灵力全部锁住,无法用半分。
眼见着杀招冲着他而去,身边的恣羽剑身忽然泛起了银光,瞬间朝着杀手而去。
也许是没有料想到恣羽的剑灵如此强大,杀手没有做任何防备,只来得及侧身一避。
恣羽擦着那人的手臂而过。
同时,冲向裴宥之的杀招也被一股强大的红色魔力化解。裴宥之耳后的黑色印记闪着光,随着红色魔力的消失也熄灭了光亮。
杀手的黑色的斗篷被渗出血液浸得暗了一块。杀手冷眼看向盘旋在身后的恣羽,伸手用魔力控制住了它。
恣羽被迫停下,刚刚染上的血液顺着剑身向下滑落。魔力侵蚀着恣羽,铮铮剑鸣回荡在两人的耳边。
杀手的手指每收拢一分,恣羽的剑鸣就更惨烈一些。
裴宥之见状立即掐诀。
“子引,第六道天谕,涤”
杀手的手在裴宥之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骤然蜷缩了一下。
被杀意灌满的眼睛中忽然恢复了半分清明。脑中传来的剧痛让他用力抱住了自己的头。
高空之中射下一道蕴含着灵力的金光,切断了杀手控制着恣羽的魔力。但是恣羽的剑鸣却更加激烈了,一圈一圈的银光如涟漪般散去,回响在整座祁山。
裴宥之惊讶地看向恣羽。
恣羽的周身环绕着耀眼的银光,剑身上的血迹消失殆尽,唯余剑铭上的还染着血液。杀手却宛若被定住一般没有任何动作。
裴宥之心中滑过一个荒唐的想法,眼睫颤了颤,看向了那杀手黑色斗篷上沾染的血液。
银色光圈的中心,缓缓出现了少年的身形。光芒遮掩住了他的相貌,直到剑鸣停止,恣羽消失在光圈中心。
雪眉青眸,银发如瀑,额头正中,一个银色的印记十分明显。他青绿色的瞳孔宛若碧潭,此刻定定看向那周身都是魔气的人,宛若天神一般。
裴宥之的瞳孔微微放大,带着些红血丝的眼盯住了少年。
恣羽的剑灵……
他握剑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却在此时此地见到了。
“……你是……”
恣羽这才看向了裴宥之,冲他弯了唇,忽而又望向了披着黑色斗篷的人,眉眼中有了一丝怒气。
“魔族的人居然使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对待主人,不可饶恕。”
语罢,少年抬起手,腕上的铃铛清脆地响了起来。
银色的光笼罩住了裴寒清。
“子引,第六道天谕……”
恣羽的手交织出星芒阵。
“涤。”
在神光的照耀下,裴寒清陷入法阵之中,立即痛苦的闭上了眼,体内的魔力被神光一点一点抽离,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银光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裴寒清的身体几近消散,神光才消失不见。
一滴泪从裴宥之的眼眶中滑落至脸颊。压抑的情绪翻涌上他的心口,闷痛至极。
眼前之人,分明就是他那只有寥寥数面的父亲。
记忆仿佛又回到了他刚刚苏醒的那一年。
醒来的世界让他觉得陌生,除了恣羽,他的身边一无所有,一片虚幻。
他跟随着识海中的声音离开这片虚幻,却发现曾经和母亲一起居住的小屋已经成了一片荒林。而发生在眼前的仙魔大战,居然已是传说。
那年恰逢难得一遇的大雪,穿着粗布的妇女急匆匆地抱走了街上大哭的孩童,转身进了温暖的屋舍。而他形单影单,固执的想要找到母亲和父亲的影子。
寒风如刀,割下了他最后的妄想。
而如今,裴寒清却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裴寒清的身体几近透明,眼神却清明无比,不染一丝欲望和贪念。
“恣羽,多亏你了。”
恣羽向着裴寒清躬身,一头银发从肩上滑落至身前,青色的瞳孔流光溢彩。他的手掌贴着自己的额头,是臣服的姿态。
“恣羽之职。”
“宥之……”裴寒清转过身,看着一身血迹的裴宥之,眼中忽然多了一分愧疚之色,“当年一役,我多数仙元随着素心入了魔界封印,但却有几分仙元被癸嵬半路禁锢,没想到他竟然能寻到上古禁术,让我成为他的傀儡。”
“禁术以魔气为本,恣羽涤荡了我体内的魔气,我的这分仙元不久就会融入镇压魔界的封印中。”
“至于你的母亲……当年素心将救你一事告知了她。我身死,你将长眠,她不愿孤身活在世上,素心便用了一分神力让她随我一同进了封印之中。”
“素心救你,给了你生机,却也推你入地狱。战神之责,你若不愿,舍弃便是。”
话音刚落,一身妖兽的咆哮之声忽然震彻天地,天空之中的金色铭文已经在尽数消散。
裴寒清见状,眉头微拧,“封印在消散……看来,我这分仙元,该永囚于此了。”
“主人……”恣羽闻言,神色瞬间哀伤,“小主人已经很强大了,主人能不能带恣羽……”
裴宥之轻勾唇角,脸上似是自嘲,又似是释怀的神色,移开视线,一句话都没有说。
反倒是裴寒清望向封印的眼神微微一闪。
“禾宴的神力……是她和暮苏无极的那个女儿吗?”
裴宥之骤然抬眼,看向空中被渐渐重新稳固下来的铭文,心脏忽然一阵刺痛。
袅袅……
他立即念诀而去。
裴寒清侧目,嘴边露出了极淡的笑意。
恣羽看了一眼离去的裴宥之,望向裴寒清,“主人猜的没错,我在那人剑中见过禾宴公主的剑灵,小主人与禾宴公主的女儿如今心意相通。”
“当年之事我听雪儿提起过。只是禾宴当时本有天罚,又与魔尊连理,这孩子血脉特殊,必将受反噬之苦。这封印,她无法修补。”
裴寒清看向恣羽,“你可愿随我祭阵?”
有了恣羽镇压,此阵便再无被攻破的可能。
“恣羽愿意。”
恣羽几乎毫无犹豫地回答,“能和主人仙元长守于此,是恣羽之幸。”
裴寒清覆掌下压,化作流光朝祁山锁妖阵中心而去。恣羽重新化作剑,随着裴寒清一同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