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
【溯仙】
天蒙蒙亮,晨露厚重,溯仙山间鸟鸣清脆,雾气缭绕在山脚。
来观看比试和拔剑的各派弟子此刻已经汇聚在溯仙山下,久司师兄带着寒辞一起去山下迎接了这些客人。
沈钦白坐在落霞峰的凉亭内,一只脚踩着座凳,一只脚踩着地面,背靠在檐柱上,俯瞰着沿山而上的众人。
这次上山的人比去年仙门大比来的弟子还多,都沿那千余级台阶向上来,像极了一条人蛇。
察觉到有人靠近凉亭,沈钦白懒洋洋地抬眼去看。只见陆川乂拿着件外袍,走到他面前。
“立秋了,高处凉。”
沈钦白接过外袍,也不穿,随意地盖在身上。
“你说,那些个掌门是不是把门派能来的弟子都带来了?叽叽喳喳的,我在这都能听到那边的热闹。”
陆川乂闻言沿着沈钦白的视线看去,随后笑了,“居然还有你嫌弃别人的一天。”
沈钦白啧了一声表示不满,字字铿锵,“老子好歹也是清河有名的师兄,这些人里说不定就有我的师弟们呢……”
“可惜了,今年师尊不来,我都没机会拜见一下他老人家……”
陆川乂凉凉地看了一眼沈钦白,“师兄是想拜见师父,还是想去师弟面前显眼?”
沈钦白那双狐狸眼里流转笑意,故意沉默半晌。
“啧……都有吧。”
陆川乂看着裴宥之,知道沈钦白就是故意激他。明明知道他最不喜听这些,沈钦白却偏偏要说,看他恼怒。
陆川乂面上波澜不惊,甚至还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看起来无害极了。
“看来是川乂还不够卖力,让师兄还有心力想到别人。”
沈钦白挑眉,露出一个没有感情的假笑。
陆川乂卖不卖力,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沈钦白从座凳上起身,要往回走练习法诀。明天就要比试了,他不能输的太难看。
谁知他和陆川乂错身的时候,被陆川乂一把拽住。
沈钦白在心里“靠”了一声。
不该惹他的。
沈钦白反应迅即的立即抽剑,和陆川乂在凉亭过了近百招还没分出胜负。两剑再次相击时,沈钦白隔着陆川乂那把金黄的剑看他。
“陆川乂,我们别打了。”
“不好。”
“怎么那么小心眼呢……”沈钦白忍不住嘀咕,却被陆川乂听得一清二楚。
陆川乂骤然出剑,剑锋直指沈钦白,沈钦白立即回防,堪堪避开。打到最后,沈钦白被陆川乂不要命的打法吓到了,直接放弃抵抗了。
后果就是,嘴唇都被某人咬的没办法见人了。
……
拔剑大会前的拔剑比试是久司师兄负责主持和积分。
裴宥之几人和溯仙的几位师兄各有三场比试,只要赢下两场,则可以进入下一场晋级比试。
不过和拔剑大会不同的是,这次比试可以使用法宝和暗器。
一炷香内,只要将对方击落比试台,便可积一分。若一炷香内,双方均未落下比试台,则双双积零分。最后积分排名的前五名,拥有拔剑的资格,可以按照排名先后依次尝试拔剑。
许多来观摩学习的弟子都翘首以盼此次比试。
……
次日。
朝阳初升,天边云彩如火一般的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林间,一只翠鸟在林间穿梭,随后冲出了枝蔓横生的密林,飞过了溯仙的比试台上的那片天空。
蓝天之下,看台上热闹至极,欢呼声不绝,裴宥之一身墨色山水袍,握着恣羽正在和人来来往往的对决。
裴宥之第一场比试是和郑宇韦师兄。
这位师兄为人坦荡豪迈,比试时并未使用阴毒的暗器,虽然实力不凡,但是剑法上略缺一丝领悟,被裴宥之找到空缺之处击落了比试台。
“承让,郑师兄。”裴宥之拱手。
“待我突破,再找你一战。”
裴宥之朝他颔首。
看台的欢呼伴随着裴宥之回到看台上更加热烈。
“裴师兄真的好帅啊,拿着剑的样子真的让人魂牵梦萦。”
“我听见传言,裴师兄是不近女色的。有一句话怎么讲来着的……对了,天上孤寒月,人间裴宥之,你就不要肖想天上月了。”
“唉……真不知什么人才能得到师兄的青睐……”
“别唉声叹气的了,下一场开始了”
第二场比试是沈钦白的,陆川乂在看台上观战。
沈钦白比试时没有裴宥之这么好的对手。
与沈钦白比试的那位师兄什么暗器法宝都使上了,狠厉的剑出手,招招朝命门而去,看台上早就是一片嘘声。
红着眼的陆川乂被寒辞死死拦着,才没上去一剑砍死那个不要脸的。
寒辞在心里默默祈求那位师兄不要再作死了。上次沈钦白被伤,陆川乂红着眼一剑灭了满天的魔兵。还有伤了沈钦白的春颜,最后也是灰飞烟灭了。
玉关锋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发疯真的很吓人。
寒辞担心地朝台上看去。
只见比试台上的沈钦白在旋身躲一颗雷火弹时,被那师兄射出的一根毒针暗算,霎时落到了地上。
那位原本连连败退的师兄乘此机会将沈钦白击落了比试台。
与此同时,寒辞困住陆川乂的法诀被陆川乂瞬间挣断,寒辞别开眼,有点不忍看见接下来这一幕。
只见一道金光划破天空,往下落的沈钦白被赶来的陆川乂接住。
沈钦白抬眼看见陆川乂充血的眼睛,心中明了,立马按住他。
“等会收拾那玩意。”
沈钦白的嘴唇发紫,此刻喘着粗气。
陆川乂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抬眼剜了一眼对面的那玩意,满身杀意。
“你最好睁着眼睡觉。”
久司看着陆川乂带着沈钦白离场,无奈地宣布了比试结果。
……
“下一场,溯仙时袅袅对战溯仙宋时迁。”
裴宥之坐在看台上,举茶的动作在听见那个名字的一瞬间顿住了。
自时袅袅失踪,他们已经有将近一月之久没见了。
看台上的弟子们,看着只有一人的比试台,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怎么回事,那位时师姐弃权了吗?”
“不知道,我昨天来溯仙转了好几圈,就是没见到这位时师姐。不过……我见到了苏婉婷师姐,她真是沉鱼落雁,美的不可方物。”
“你别说,我昨日碰见裴宥之师兄了,他周身的气质都和我们不一样。”
“这比试到底还比不比啊……”
“看不起弃权的任何人。”
……转眼,一炷香已过
“时袅袅缺席,宋时迁积一分,”久司开口宣布结果。
裴宥之最终放下茶盏,往居室去了。寒辞看着裴宥之离开,叹了口气。苏婉婷原本坐在裴宥之身边,此刻看着裴宥之离去,心中如明镜一样。
她握着茶盏的手收紧,随后猛地灌了一口茶。
裴宥之沿着望仙殿的台阶向上走,身后远处欢呼声热烈,想必已经开始下一场比试了。
“这位师兄,请问碎云峰西阁怎么走啊……”
一道脆声声的询问乍然在裴宥之身后响起。
裴宥之握着剑转身。
面前站着一个模样陌生的师妹,眼睛水灵灵的,嘴唇粉嫩,穿着不知哪派的弟子服,看向他。
裴宥之刚来溯仙时住的就是西阁。
“这里是望仙殿。碎云峰在你的左手边,一直飞过去,第三座山峰,西阁在西边。”
裴宥之淡淡答道。
说完,裴宥之握着恣羽转身继续向上走。
不曾想,那位师妹却是追了上来,自顾自地开口。
“师兄长得真是好看啊……我刚刚在看台上,可是听到许多师妹都在肖想做师兄的道侣呢。”
裴宥之闻言,眉头微皱,脚步却是猛地一顿。
他转头去看面前的师妹,淡漠的眼睛和那双水灵无辜的眼睛对上。
那双眼在对上裴宥之视线的那一刻立即心虚地垂下,长长的眼睫遮住了眼睛里的情绪。
“师兄我是说错话了吗?”
裴宥之默了一会,随后继续向上走。
“没有。”
没有?
那位师妹眼睛里滑过一丝诧异,抬眼时发现裴宥之已经向上走了。她紧走两步,“师兄,我叫司辽辽,你叫什么啊……”
裴宥之微微弯了嘴角,露出一抹极浅的笑来。笑容虽浅,但手中的恣羽不断的发出剑鸣。
“裴宥之。”
司辽辽拧着眉看了一眼裴宥之手中的恣羽,随后舔了舔唇,咬牙跟上去。
“裴师兄……说实话,其实这次我是偷偷跟过来的,溯仙没有我的住处。不知裴师兄那有没有空余的住处,可以用来收留师妹几日吗?”
裴宥之再次停住脚,微微俯身看向司辽辽,清冷的雪松香一时萦绕在她的鼻间。司辽辽也没有避开,就那么和裴宥之对视,脸上那份青涩消失的无影无踪。
裴宥之忽然伸手揽住面前人的腰,手中灵力释出,挥手将两人瞬间带到了一个居室内。
裴宥之没松手。
“这里可以吗?
司辽辽转头环视了一圈,看了一眼周围的布置,最后又将视线转回了裴宥之的脸上。
她冷笑了一声。
“你引狼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