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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禁军有心,恐也无力……”这次是苗魁接过了问题,然后抬手指了指身后的小路和一层层的群山。

“……先去寻找扎营之所,再派人唤通川堡守将来见我!”洪涛知道苗魁想说什么,顿时也没了脾气。

没错,禁军进山剿匪不是不成,但成本太高。他们的任务并不是维护地方治安,而是看守边境防御夏人。假如因为剿匪耽误了工作或者损失太大,没法向朝廷交代。索性就装看不见吧,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但自己没法当睁眼瞎,这条路是生命线,将来会有大批物资由水虎翼从关中地区运送上来,如果不把大股盗匪扫清,以王冠的能力和胆识,恐怕真玩不转。

一旦后勤通道被扰乱,那自己在湟州可就非常难过了。先不说阻止边境对面西夏人筑城的事儿,要是让当地各族牧人知道自己这个新任的安抚使连盗匪都摆不平,谁还会存有敬畏之心啊。

和这些牧人讲道理没用,他们信奉能力,谁强谁就是理,弱者没活路。所以为了自己的自身安全,洪涛也得想办法清除盗匪,至少要把这条生命线附近的盗匪弄干净再说。

可是该怎么清除盗匪洪涛心里没底,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想打击敌人,就必须先了解敌人的情况,找到对方的弱点才好对症下药。在这一点上洪涛觉得自己还是挺有才能的,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了解敌人的渠道,且很有把握。

富姬对通川堡厢军的评价很准确,这些厢兵也就身上背着一个兵的名号,实际上和农户没什么区别。

当这支怪模怪样的队伍出现在山腰小路上时,在河滩缓坡上耕种的厢军士卒全都愣了,带着一脸的迷茫目不转睛的盯着看,居然没有一个人能想起来去堡内示警,更没人打算上前询问对方的来历。

即便这是队伍是从内地方向来的也不该如此松懈,一个军事寨堡,居然连这点基础素质都没有,又让洪涛心底对这里的守将轻看了几分。

“这倒是块不错的土地,没想到在群山环抱间还有如此良田。”对方表现的太业余,洪涛也就不再提心吊胆了,干脆驱马赶上富姬,和她聊起了当地的风土。

这个河谷盆地只能用富饶来形容,它与周围白雪皑皑的群山、奔流湍急的河水风格迥异,平静且肥沃,都不用去查验土地的成分,只需远看一眼土层的松软度和颜色就一目了然。

刚刚开春,这里的地表就开始返绿,各种小草、野花争先恐后的把头冒出来,想在未来的几个月中占据一小块属于自己的蓝天。

这又说明了一个问题,盆地里有自己的小气候,比山区的温度要高,再加上充足的水源和光照时间,仅凭单季产量恐怕要比江南良田还高些许。

“此处还称不上良田,湟水上有四五个这样的谷地,更大更平更肥沃。官人有所不知,湟州城所在就是湟水最大的谷地,水草丰美异常,河中有鱼如牛犊大小。”富姬把她之前所了解的湟州又给洪涛讲了讲,不仅仅是眼见还有耳听,真假难辨。

“哈哈,钓鱼官人最拿手,如真有此鱼,你们就等着享口福吧,生鱼片、酸汤鱼甩开腮帮子可劲儿造!”

一听说有大鱼,洪涛就不由自主的向往,心中的烦恼也消减了很多。他就是这种性格,什么大事也没有玩重要,只要有玩的就特别容易满足,苦点累点都认了。

“官人不可,当地蕃人把河中大鱼视作神明,不仅不可捕杀,还会祭拜供奉。”富姬可没洪涛这么没心没肺,她的任务不仅仅是探明路径,还包括风俗习惯。

“……那就先放放,等着吧,官人早晚有一天让他们自己下河抓鱼吃!我悄悄告诉你一个人知晓,其实官人我就是神明,嘿嘿嘿……”这个消息让洪涛很不甘,好不容易有个可玩的居然还不能玩,情以何堪啊!于是又开始琢磨坏主意了。

“呸,满口胡言乱语,姬才不信呢。”这时的驸马好像又有点不一样了,具体是什么地方有改变富姬也说不清,反正就是觉得他好像绽放了一般,更加吸引人也更加有统治力。驸马的变化让富姬又有点情不自禁,居然做起了扭捏状。

“又来了,现在还不是卿卿我我的时候,先把你我的小命保住再说。”洪涛对富姬已经有点无能为力了,自己善于抓别人的弱点并加以利用,这个女人抓自己弱点也抓的很准。

营地就扎在山坡上,背后靠着来时的小路。这很符合洪涛的实用主义风格,安全是没有上限的,即便会被人笑话胆小也改变不了他的准则:在生命面前,永远没脸!

“大人,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当洪涛命令除了身后的小路不用铁蒺藜封锁,营地的前后左右都要布设双层防御线,并要连夜挖战壕,把马蜂窝也拿出来进入实战状态时,苗魁这个一向赞同驸马小心谨慎风格的人也觉得有点过份了。

这里可是大宋境内的军堡,怎么能用对付西夏人的手段对付自己人呢。盗匪固然应该防备,可一百多号禁军难道还怕了匪类不成?与其说这是小心谨慎,不如说是驸马并不相信亲从官禁军的战斗力,很不尊重人。

“别忘了,咱俩可是有赌约在先的,难道你想做个连赌约都不守的人吗?”洪涛其实也没什么理由,他就是天生鸡贼且经历过的事情太多。俗话讲无知者无畏,知道的越多、经历的越多胆子就越小。

再说了,他只管动动嘴,屁的活儿都不干,所以才会如此折腾。可是这个初衷不能讲出来,又说不出理由,干脆就翻旧账吧。谁要欠了他的可算值了,好几辈子都忘不掉。

“……还有四年九个月!”苗魁脸都气紫了,他就没见过这么胡搅蛮缠的上官。堂堂五品大员外加皇帝的妹夫,居然和个市井无赖一般斤斤计较。

“等你我活过一年再说吧,这个鬼地方想舒舒服服睡个觉都是奢望,想那么远会早衰的。老彭,生火做饭吧。王大,儿童团布设完铁蒺藜就去帮着挖战壕,南西北三面都要够一米深,避开坚硬的岩石。”

洪涛压根也没打算收服苗魁和亲从官禁军,他们是皇帝的贴身警卫队,如果这么容易被别人掌控,皇帝早就死翘翘了。不管是五年还是四年,其实都已经超出了自己对苗魁的期望,一年足矣。

如果在一年之内自己还不能在湟州站住脚,再来多少亲从官部队也没用。所以连废话的必要都没有,给儿童团下命令反倒更省事儿。她们会一个字不差的去执行,同时也会监督其他人。

就在营地建设的同时,一名禁军押官拿着安抚使的官凭去了通川堡,通知此地守将前去营地拜见新任湟州经略安抚使。

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晚饭都已经吃完了,才有一队人马出了寨门,向着营地方向慢慢走来。领头的是个黑胖子,比王冠和司马光可胖多了,那匹马被他压着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倒毙。

此时洪涛正坐在箱车上喝茶,现在海拔低了一些,高原反应也减轻了不少,但头还有有点疼,晚饭没吃多少,喝口热茶倒是挺舒服的。

至于说那位押官的命运他根本就没关心,只要守将不打算被株连九族就不敢伤押官性命,谅对方也没有这么大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