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没有着急上前。
而是在旁边又听了一会儿剑圣的自言自语。
首先，他可以确定的是，这一切不是剑圣自导自演的。
如今他们二人已经处于万死渊相对来说内围一点的地方。
苏牧紫魂中期的灵魂，在这里都已经感知不到什么东西了，完全就只能凭借肉体上的接触来判断周围的事物。
而且在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苏牧已经发动了天因离尘和欺天术。
虽然天赋的使用在这里会受到一定的限制。
但是剑圣也同样是在这万死渊中。
自然也同样能够对其产生效果。
所以苏牧并不担心自己的踪迹已经被对方发现。
说实话，也不是苏牧骄傲过头。
目前的苏牧，早已经今非昔比，曾经的他，的确只能仰望剑圣这样的人物。
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抛却剑圣本身人族圣尊的身份，他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个十境巅峰的武者。
可能会比一般的十境巅峰武者强上一些，但也仅此而已。
苏牧手下都有不止一个十境巅峰武者。
同为人族圣尊，且实力更为强劲的龙圣面对苏牧的时候，都无法看破苏牧的手段，更不用说是现在的剑圣了。
所以，苏牧有这个自信和把握。
而确定了剑圣没有发现自己之后。
那么剑圣这些自言自语的真实性，自然得到了进一步的验证。
而从剑圣所说的只言片语当中。
苏牧也大致了解到了当年神王之战的一些东西。
当年，人族七圣的确在讨伐神族神王的战斗中取得了胜利。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
神族和圣族长老会，同样留下了他们的布置。
又或者说，神王之战，神王们的陨落，可能本身就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在人族七圣与神王战斗的过程中，神族不知道动用什么秘法，趁着剑圣重伤之际，将一名神族神王的灵魂，强行送入了剑圣的肉身当中。
在这过去的五十年间，那道神王的灵魂隐藏的很好，一直在潜移默化地影响和控制着剑圣，一开始，剑圣也无法察觉，还一直以为是自己重伤的缘故。
可是后来，随着神王灵魂对剑圣肉身的掌控越发熟练，而剑圣也敏锐察觉到了一些异样，才终于在自己肉身里面，发现了神王的灵魂。
然而，即使发现了也为时已晚，神王灵魂对剑圣的影响，不仅是可以掌控他的肉身，更是在潜移默化之中影响改变着剑圣的灵魂。
若非是剑圣自身的灵魂坚韧，且意志力极其强悍，恐怕早已经彻底被神王灵魂所同化。
不过即使如此，剑圣依旧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肉身正在一步步脱离自己的掌控。
这个过程中，他不是没有想过去向其他圣尊求助。
但是一方面，他无法确定其他圣尊中，是否有同样被神王灵魂入侵的存在，另一方面，在他身体里面的那道神王灵魂自然也不会让他如此轻易地去求助。
一来二去，他只能够以重伤闭关为由，自己找寻办法。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来到这里的原因。
这些，都是苏牧根据剑圣所说的只言片语推测出来的。
在了解了事情的大概经过之后。
苏牧则是在思考，该如何帮助眼前的剑圣。
从剑圣的话语中可以听出。
自从发现自己被神王灵魂寄生之后。
他每时每刻都生活在痛苦之中。
有些时候，他甚至能够看到神王借助他的身体，做了一些可能对人族不利的布置。
但是当时他的已经无力去改变什么。
相较于他来说，神王的灵魂更像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而他，反而更像是这具身体里的外人。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趁着自己能够掌控身体那点微末时间，趁着神王灵魂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自己的双臂斩去。
如此一来，至少神王短时间内无法借助他的身体，再去做什么危害人族的事情。
剑圣的想法，苏牧大致可以理解。
毕竟，斩去双臂，不仅仅意味着自身会受到重创，从而实力下降无法去伤害人族，同时还意味着，神王灵魂也会主动远离人族，若是被其他圣尊看到了剑圣的样子，自然也会心生怀疑。
而能够为了人族做到这种地步的剑圣，于情于理，只要有机会，苏牧都会竭尽全力去帮助救治。
只是，该如何去救？
这个问题，在苏牧确定了要帮助剑圣的时候就开始思考了。
一旁的剑圣还在发疯。
而苏牧不知道思考了多久之后。
才勉强想到了一个应该可行的法子。
在想好方法之后。
苏牧的声音，才终于想起。
“宋钰，你果然在这。”
苏牧并没有称呼剑圣，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准备用苏牧的身份来面对剑圣。
在听到苏牧的声音的瞬间。
宋钰的声音也顿时停止。
“谁！？”
“在下渊会之主，自号渊圣！”
“渊圣？！没听说过！你要干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宋钰似乎在尝试判断苏牧到底是不是他们人族之人。
可惜，在这万死渊中，就如同瞎子进入了一片完全漆黑的房间。
瞎子在外界好歹还能够感觉到一点阳光，但是这万死渊中，真就是一片漆黑，无法感知任何东西。
所以宋钰的尝试只能说是徒劳。
而宋钰刚说完。
他的声音却是再次响起。
“哈哈哈哈，现如今，当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自称为圣了，还渊会！？什么名不见经传的狗屁东西？还什么渊会之主。”
言语之中，显然对渊会极其不屑。
若是不知道剑圣此刻身体里面有着两道灵魂的人，听到这番话，恐怕就算不立马动手，也会生气地转头就走。
而这，估计也是那道神王灵魂的目的。
不仅如此，若是苏牧没有反应，反而装作没听出来，依旧选择留在这里。
那道神王灵魂，也可以大致判断出苏牧是否是站在剑圣这边，前来相助剑圣。
他也可以借助剑圣的身份，假意混淆视听，让苏牧无法判断出究竟是谁在操控这具身体。
从而伺机对苏牧发动攻击。
不过，他的意图，苏牧却是一眼便看了出来。
无他，只是因为苏牧脑海中龙祖的记忆里面，正好有关于这位神王的一些记忆，而且因为比较深刻的缘故，所以并不难找。
早在苏牧从剑圣自言自语所说的话语中，了解道这位神王灵魂究竟是谁的时候。
就已经在脑海中的记忆里面，找寻关于他的相关记忆了。
所以，在那神王灵魂借助剑圣肉身开口的时候。
苏牧就已经摸清楚了他的大致意图。
苏牧如那道神王灵魂所想一般，隐瞒自己知道他们一体双魂的事情，而是直接道：
“还没有轮到你说话的时候，剑婪神王！”
“看来你倒是在旁边偷听了不少！”剑婪神王冷哼一声。
苏牧的坦诚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本来他还盘算着。
若是此人乃是来相助剑圣的，且故意装作没听见二人自言自语的话，就将计就计，借助剑圣的身躯，接近此人，然后伺机而动，灭杀此人。
和剑圣宋钰不同。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判断出来了苏牧绝对是站在剑圣一边的人。
剑圣宋钰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剑婪神王的灵魂折磨得有些崩溃了，又或者是因为剑婪神王的事情变得有些草木皆兵了。
一个最简单问题都没有想明白。
对方一来就直接道出了宋钰的身份，而且言语之中更是表现出是为他而来，若是他们圣族之人，绝对不会如此行事。
也正因为如此，剑婪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弄死苏牧。
只是没想到，苏牧居然也这么直接。
“偷听谈不上，本圣可是光明正大的听的，你没有发现本圣，不过是你的实力不济罢了。”
苏牧淡淡道。
“人族诞生了新的圣尊么？”
此刻的剑圣似乎才终于想明白了什么。
至少确定，苏牧应该是站在他这边的，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是来找我的？”
“人族新的圣尊，姑且算是吧。”苏牧道：“本圣受人所托，特来寻你，顺便，助你一臂之力。”
“既是如此，便不劳朋友费心了，我的情况，我自己清楚，这辈子，恐怕都无法脱离此獠的掌控了，若是朋友你当真有心助我，宋钰在此恳请朋友，亲手了结在下的生命，断不可让此獠彻底掌控我的身体！”
“哈哈哈哈哈哈，宋钰啊宋钰！你以为本神王在此，会轻而易举就让你如此轻易地送命么？”
显然，那剑婪神王对于宋钰所说极其不屑。
也正常。
毕竟，哪怕如今宋钰的身体双臂尽失，实力大降，但是真论起来，想要逃跑却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只是恐怕他并不知道，苏牧早已经在万死渊外面布下了天罗地网。
就算他此番逃离得了苏牧，也绝对逃不出外面那些布置。
而且，他也太过低估了苏牧的手段。
不然此番，就不会再在这里多言，而是直接就已经准备离开此处万死渊了。
苏牧虽然看不到宋钰所在的地方。
但是却也能听出剑婪神王语气中的嘲弄。
“你倒是自信的很。”
苏牧道：“宋钰小友不必介怀，不过是一只寄生在他人身躯里的爬虫，本圣自有办法对付，届时，你的身体也将重新回到你的掌控。”
“哈哈哈哈哈哈！好大的口气，你可知本神王这换魂之术，乃是我神族与长老会联手研究出来的秘法，以你们人族对灵魂一道的研究，居然敢大放厥词。”
“是啊，这位渊圣。。。朋友，我的情况你可能并不清楚，以我们人族对灵魂一道的研究，想要将此獠的灵魂从我肉身中抽离，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苏牧没有说话。
“怎么！？知道自己话说大了，所以现在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区区一个人族蝼蚁，就算是人族圣尊又如何？你们人族迟早会败于我们圣族之手，届时你们所有的人族，都将会成为我们圣族的刀下亡魂！”
“渊圣朋友，杀了我！求你杀了我，一定不要让他借助我的身体，回到人族为非作歹！此獠若是得了我的肉身，借助我剑圣的身份回到人族，对人族来说绝对是莫大的灾难啊，还请渊圣朋友您务必要将我的肉身湮灭于此，我的肉身只要损毁了，此獠也将同我一起消亡，你也算是为人族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了！杀了我！”
话语之间，剑圣宋钰的声音已经是越来越近。
就在声音好像距离苏牧只有几米距离的时候。
苏牧才终于说话了。
“演的累么？”
他道：“看不出来，剑婪神王作为堂堂剑意神族上一任的神王，不仅剑道精通，演技也如此出神入化。”
此话一出。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当中。
过了片刻。
宋钰的声音才终于响起：“哈哈哈哈哈哈，倒是本神王小看了你！”
苏牧则是双眼微眯。
他猜的果然没错。
早在宋钰说出那声谁的时候。
宋钰的身体就已经完全被剑婪神王接管了。
剩余的话，都不过是剑婪神王借助宋钰的身躯，自导自演罢了。
至于目的。
剑婪神王一开始就没有放下过杀死苏牧的念头。
无非是想借着宋钰的身份，接近苏牧，从而对苏牧下手。
不过，如今被苏牧叫破。
他自然也知道自己的计划行不通了。
所以在说话间，原先和苏牧只有几米距离的声音，便已经出现在了几十米开外。
苏牧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道：“剑婪神王当真是好伎俩。”
“若是本圣没有发现，神王你恐怕就要对本圣出手了，而若是本圣发现了。”
“神王你也可以，再多拖延一点时间。”
苏牧的话，让剑婪神王似乎都愣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宋钰之所以会进入这万死渊，其实也有你的意思吧？宋钰在想将你弄出身体的同时，你何尝又没有盘算着彻底掌控这具身体？不然，以宋钰对身体的掌控程度来说，就连向他人求助都做不到，又怎么可能能够来到这万死渊？”
“哼。”剑婪神王冷哼一声：“你知道又如何，如今他的这具身体已经几乎被本神王彻底掌控，接下来本神王只要将他的灵魂送出体外，届时这具身体就将彻底属于本神王！”
“你看出来了，你又阻止的了么？”
“我可以试试看。”苏牧道：“剑婪神王，你现在应该已经借助万死渊的力量掌握的差不多了吧？”
“告诉你一件事，你在拖延时间的同时。”
他顿了一下：“我又何尝不是呢？”
一股力量，从苏牧的身体中迸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