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厅外。
一颗颗小脑袋靠在门边上，动作统一的像是复制粘贴，竖起耳朵打起精神听着里面的动静，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着，一会儿惊掉下巴，一会儿怀疑人生。
沈政川很想把茶水倒在他们脑袋上，再晃一晃，听听是不是有海浪的声音。
最下面的颜菀朝着他兴奋招手，短发黏在脸上，大眼睛里带着八卦的星星，发出偷听邀请。
摆摆手，沈政川还是有些熟男架子，拒绝加入群聊。
精致小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
见不得她受委屈，沈政川硬着头皮，一本正经的凑过去。
颜菀让出一块地方，方便高大的男人半蹲着，脸蛋贴在门板上，两只手没有地方放，干脆搭在宽阔的肩膀上，无意识姿态亲密。
沈政川：......也不是那么不情愿了。
“李凯，对吧？你认识蔡晓佳吗？”
“蔡晓佳？我认识，一个挺漂亮的大学生。”
“对啊，我俩是床搭子，走肾不走心。”
门板里面传来男人混不吝的声音，通过语音语调，颜菀都能脑补出桀骜风流二世祖的模样。
“她的打胎钱确实是我出的，也是我陪她去做的引产手术，没有什么为什么，她怀着孩子不方便睡觉......”
“怎么不符合情理？我有钱我愿意给她花，引产手术的钱不过是我一顿饭而已......”
炸裂，相当炸裂。
沈政川悄咪咪捏着肩膀上的小手，被发现了依旧是正人君子的坦荡样儿。
颜菀：“.......脸皮厚到炸裂。”
朝着其他几人使了个眼神，沈政川听到想要的答案后不再恋战，果断选择撤退，开会。
会议室。
“嫌疑人李航，a市小虎头镇人，小学学历，今年二十八岁，七年前在火车上与受害者蔡晓佳相识，恋爱五年。”
“父母是农村人，关系......和睦？”沈政川的声音顿了下，看着资料上的文字，眸光微暗，默不作声的跳过，“五年间，身为学生的蔡晓佳生活费都来源于李航。”
沈政川操纵着遥控器，大屏幕投影上的画面迅速更换，改为签收快递的截屏，低沉的男声条理清晰，言简意赅的统计着，“除节假日外，李航每个月都会给蔡晓佳买礼物，点外卖。”
“这些钱统计下来，平均每个月在八千至一万三之间。”
稳重从容的模样，仿佛刚才偷摸小姑娘手的浪荡子不是他。
只觉得眼前浮现出好多个零，李密瞅瞅对方截屏上百元起步的礼物，在想想自己每个月累死累活的工资条，留下羡慕嫉妒的泪水，“大哥，我也可以。”
“性别不要卡太死嘛！”
这哪里是男朋友，分明是财神爷！是他的大宝贝！
竖起一根手指晃晃，对于他的浅显羡慕，颜菀发表不同观念，意有所指的，“显眼包，你还是太年轻。”
“没听说过那句话吗？宁愿花有钱人的零花钱，也不花穷人的生活费。”
张伟赞同点头，“因为那是他们的全部身家。”
李密还是不太懂。
颜菀轻笑着，眉眼弯弯的模样毫无攻击力，自带书卷气的温婉，耐心解释着，“有钱的男人他有很多的一百块，那么他不会在乎分你一点。”
“但是穷人只有一两张一百块，那些钱就是他的所有，给了你，他就没有办法好好生活，只能节衣缩食。”
“分手以后，有钱人不会在意那些凤毛麟角，但是穷人会耿耿于怀，在他的认知里，他把世界都给你了，而你还要离开他，那么你的下场就是下水道、冰箱、臭水沟、行李箱......”
“别说了，别说了，脑子里已经出画面了！”李密连忙做投降状，身为刑警的他有过很多实战经验，血淋淋的场景遍布他的脑海，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
摸摸自己的啤酒肚，张伟和蔼的拍打着他的后背安慰，带着揶揄的口吻，“就比如你川哥，为了追小颜同志天天爆金币，他不在乎那些钱，所以乐在其中，丝毫不觉得肉疼。”
“换个穷屌丝，你再看看？”
颜菀打了个哆嗦，余光瞅着主位上的男人，内心的小人不停逼逼——
她骗川哥的钱可以，但骗感情，这个狗男人绝对会让她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
小皮鞭，小手铐！
下一秒，脑壳被人重重弹了个脑瓜崩，男声轻笑着，“不要在心里骂人。”
捂着脑壳，颜菀心里骂的更凶了。
“还记得勘查现场时，那个男保洁吗？”眼看着话题朝不靠谱的方向狂奔，沈政川轻咳两声，硬生生掰回来，平静的丢下重磅炸弹，“他就是李航。”
颜菀：“啥？”
李密：“啥？？”
张伟：“你说啥？？？”
除了在会客厅的汤圆圆，剩下的人同样三脸懵逼，看的沈政川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保持情绪平稳，深吸一口气，带着诱导的意味，“你们还记得在勘查现场时，他特意追出来、提到的线索吗？”
李密点头，回忆着当时的情况，记忆力满分，“他的原话是，‘有件事老板不让我告诉你们’。”
“‘202那个女孩，有个很有钱的男朋友’。”
眼睛眯起来，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颜菀忽然明白了什么，脑海中的零碎线索逐渐拼凑完整，迷离的目光也逐渐清晰起来。
打了个响指，恍然大悟，“他是在故意转移警方视线！”
赞同的点点头，沈政川鼓励似的从衣兜里掏出小零食递过去，薄唇向上扬起温柔的弧度，颇有种老师奖励幼儿园小朋友的既视感。
拿出一份医院手术缴费单，上面的“李*”格外显眼。
“姓李？李先生？牛肉面？”李密思索着。
成功获得一个“爱的暴栗”。
张伟也明了其中的关系，拿起桌面上签收快递的统计单，上面赫然出现一排排“李先生！”
“笃笃笃。”
汤圆圆拿着笔录本子走进会议室，竖起一个胜利的剪刀手，“李凯没有作案时间和作案动机，可以排除嫌疑。”
“与死者蔡晓佳有感情纠葛的李先生并不止一位，”颜菀回忆着来龙去脉，尤其是旅店小老板的话，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又被骗了，“老板故意说错李先生的外貌，也是他授意的！”
“还有死者的手机，以及那段被删掉的视频......”李密的话语恰到好处的戛然而止，捂着嘴巴，细思极恐。
沈政川赞同他的想法，眸光逐渐锐利起来。
李密两只手心朝上，朝着他伸过去，意思明显。
抽抽嘴角，沈政川回给他一个冷漠的眼神。
没有！
摸着心口，李密竖起中指骂他。
双标狗男人！
两个大男人此刻像极了幼稚小学鸡，加起来都没有三岁，颜菀把零食递给李密，端水大师般按住沈政川蠢蠢欲动的手腕，“为了这个家她可付出了太多”的模样，义正言辞的，“模糊警方的调查视线，扰乱侦查方向。”
怪不得他们按照侧写师画像调查，始终一无所获！
嫌疑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他只不过是想赢取逃跑机会罢了！
忽然，面前出现一份文件。
颜菀看着男人在白纸上重点画出来的文字，温婉小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像是调色盘似的，一会儿黑一会儿白，眼神也由惊恐转为怀疑人生。
“全市出入口封锁，重点排查工地及出租房，”沈政川压下眼中翻滚的晦暗，雷厉风行，下命令的头脑清晰认真，“案发现场附近也一并地毯式侦查！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