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卵?
颜菀忽然想起她在办公厅里提到的话——
“死者的死因是呼吸系统衰竭而导致的窒息死。”
见她眼睛亮亮的,显然想到了事情的关键,姜滢干脆从头讲述尸检结果,“死者楚红玲,女,二十岁,是a大的大二学生。”
“处·女·膜完整,没有发现被侵·犯的痕迹,她身上有大量的伤痕,从伤口判断,时间不一,均为外力损伤。”
“最后一次暴力行为的时间是案发时,伤痕大概可以分为主要四种,一是拳脚在身上留下的淤血青紫,主要集中在腹部、背部及四肢,二是位于颅顶的帽状腱膜出血。”
当背景板的沈政川适时出声解释,用更加浅显易懂的方式理解,“帽状腱膜位于颅顶,与颅骨的骨膜疏松结合,对头顶的保护有着很重要的作用。”
“但是一旦帽状腱膜出血,由于旗下疏松,无法压迫止血,会导致大量出血,并向周围扩散,有波动感,有骨擦感,但是看不到明显的局域伤痕。”
“一般的直接击打,很难造成帽状腱膜出血,通常是撕扯头皮造成的。”
颜菀打了个响指,更加简单粗暴的,“明白,扯头花嘛。”
沈政川:“......你说得对。”
男人无语但又纵容的模样看的姜滢很想笑,主动继续讲着刚才没说完的话题,“第三种伤痕,是死者双侧下颚部的皮下初血。”
颜菀又打了个响指,继续她的精简总结,“明白,大比兜嘛。”
姜滢:“......你说得对。”
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
虽然很无奈,但也要笑。
又是扯头发,又是大比兜,明显都是小女生打架的常用伎俩。
眼看着话题向不受控制的方向狂奔,沈政川不动声色的转移脚步,站在纤细的人影身边,硬生生把话题往回掰,“第四种伤痕是死者手背上的圆形针孔。”
“我们怀疑是注射排卵药物留下的。”
“卖卵”两个字像是弹幕般在眼前疯狂刷屏,颜菀的注意力集中在尸体上,从她身上的伤痕转移到已经平坦下去的腹部上。
看上去像是怀孕四五个月的鼓鼓小肚子不见了,这点很快引起她的警觉,手摸着下巴疑惑开口,“她的腹部有问题?”
“是的,”姜滢点头,开始了她的专业表演,展开讲讲,“死者的死因是呼吸系统衰竭而导致的窒息死,我解剖的时候发现,她除了卵巢异样增大外,肚子里全部都是腹水。”
转身指着台子上足足有五六个的偌大透明器皿,“这些,是从尸体腹部抽出来的腹水,足足有四千五百毫升。”
“大量的腹水会导致肺部挤压,影响呼吸系统,长时间导致衰竭。”
声音顿了顿,姜滢总结般开口,“死者的死亡,是自身身体原因,是意外。”
死者“卖卵”的最好证据就是她身体上、以及器官的种种异常,很难想象这个稚嫩青涩的女大学生生前都经历了什么。
把“校园暴力”和“卖卵”两个词语放到一起,沈政川结合颜菀刚才提到的信息,理性的做出推测,“案发当晚,周舒淇约死者出门,这个人经常霸凌死者,所以死者提前准备好了绷带碘伏赴约。”
“两人出现在公厕,发生单方面的殴打,在殴打过程中,死者身体不适意外死亡。”
“周舒淇认为是她把死者‘打死’,”颜菀顺着他的思路继续分析,拼凑成完整的画面,“为了逃避罪责,她选择把现场伪装成强·奸杀人案,并且带走了死者的衣物和背包。”
“她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
脱下死者的衣物,在现场留下男士外套和人类幼崽嗝屁袋混淆成奸·杀案,并且故意调整手表时间,给警方错误的死亡时间。
像是一张精密算计的大网,把案件伪装的扑朔迷离,解开种种疑团后,内里被隐藏的真相却是令人瞠目结舌。
“从死者的不正常开销的日期上看,她一直长时间被霸凌,”沈政川继续说道,眸光冷冽,握紧了手中的外套,“霸凌她的人可能是周舒淇一个人,也有可能是以周舒淇为首的团伙。”
“卖卵在我国被严厉禁止,我们需要尽快查到死者卖卵的非法窝点,不仅仅是为了死者昭雪,更是为了其他无辜被骗的女孩。”
沉稳的男声不怒自威,带着骇人的冷意,但说出来的话正义凛然,颜菀很赞同他的想法,头都点成了拨浪鼓。
姜滢作为法医,及时普及非法卖卵的危害,“非法卖卵的手术大多在狭小的诊所或偏僻房间,室内细菌超标,没有做好消毒,轻则发生生殖道感染,引发盆腔炎,影响生育。”
“重则感染乙肝、梅毒、艾滋病等传染病,甚至可能像死者这样,因为感染而危及生命。”
捣毁犯罪窝点,迫在眉睫。
a大校园。
走在校园的羊肠小路上,看着旁边篮球场上朝气蓬勃的男大学生追逐打闹,颜菀感慨着青春没有售价,红唇轻启,刚想说些什么,视线被一堵肉墙挡的死死的。
哦,准确的说,是胸肌。
想贴贴。
挺拔身影成功遮挡住她直勾勾的小sai迷目光,沈政川压抑着炸了两吨醋不停冒酸泡泡的内心,故意转移她的注意力,“根据走访调查,很多同学反应周舒淇的家境很好,吃的用的都是名牌。”
“经常会请朋友吃饭,花钱大手大脚,不过生活作风上有些社会气息,带着一群精神小妹在校园里当‘古惑仔’,算得上是公认的白富美。”
“死者楚红玲从大一时就成了周舒淇的小跟班,霸凌极有可能也是从那时开始的。”
颜菀脚步加快,想要最后深深看一眼篮球场,身旁的男人也加快步伐,她慢下来,男人也智能的慢悠悠走着,励志成为她偷窥帅哥的最大绊脚石。
歇了小心思,颜菀递过去一个幽怨的目光,双手插兜,“楚红玲被霸凌这么久,她的同学和导员不知道吗?”
沈政川继续保持警惕,一边留意着她,一边留意着篮球场暗搓搓飞过来的惊艳目光,不厌其烦的瞪回去,在身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大手虚虚搭在纤细的腰肢上,带着无声的占有欲。
“这里是大学,楚红玲是成年人,”男声继续平静的说着,“两年间,她从来没有主动告诉导员被欺负被霸凌的事情,导员就算知道,也没有办法硬管闲事。”
“俗话说得好,空调吹多了得病,闲事管多了要命,”颜菀像说相声似的,红唇一张一合,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宿舍楼,“这里就是死者朋友,云云的宿舍?”
薄唇轻启刚要说些什么,一阵奇怪的“窸窸窣窣”声响起,沈政川眸光瞬间凌厉,余光默不作声的看向身后。
灌木丛“哗啦哗啦”响着,没过两秒,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