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潇玉皱起眉头,如果玉琪皇妃真的活着,那么这个宋安所做的一切就合情合理了,只是这玉琪皇妃为什么瞒着慕云昭她还活着的事实?又或者是这个李玉琪经历过了什么重大的挫折或是转折,促使她昏迷不醒了三年吗?
这一切的一切,如此的扑朔迷离,但万变不离其宗的却是李玉琪这个曾经名噪一时的女子,活了下来。
“你是说七彩玲珑石塔跟我的母妃有关系?”
慕云昭的心情是激动的,可是他明明亲眼看见母亲上吊自杀了,又怎么会活了过来?他交织在信与不信的两难里,就连问出来的问题都带着冷意和试探。他趴着一切都是梦境,转瞬即逝,他又怕这一切都是泡影,顷刻幻灭。如果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那么一开始就不要有任何希望,这样才不会伤心,也才不会心痛难当。
“昭儿啊,你不信你母妃活下来了吗?”
“我亲眼看到母妃下葬,父皇更是为此饮鸩殉情,你让我如何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难道我的父皇竟是一个什么也看不懂的盲目之辈吗?”
他尽可能的去否认母妃活过来的事实,也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才会有亲人复活的幸福。
“如果我的母妃真的活了下来,为什么三年来从不看看我?如果我的母妃真的活了下来,我被人囚禁甚至羞辱之时,她又在哪里?宋伯伯,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说的实在违背事实,让我无法去相信,你说的这些是真的。”
“昭儿,你母亲并非有意不来帮你,她毕竟是将死之人,要想让她重新复活,也需要调养和保养的,不是吗?”
“所以锦心湖里有一瓶玫瑰香精,这是你蓄意放在那里的一个信号,告诉我的夫君,我的婆婆李玉琪并没死,是吗?”
李潇玉马上联想到了墨竹斋后面的锦心湖事件,如果这是个引子,那就的代表了宋安在一步步筹划着什么。只是不知他究竟是单纯的救活李玉琪,还是有其他的心思。毕竟十年对抗萧伦城,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而止步。
慕云昭听到“玫瑰香精”这四个字,眉头皱起,那是母妃最喜欢的香料。这个宋安沉湖一瓶香精,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我很好奇一件事,宋伯伯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齐王府的?我更好奇一件事,上次七彩玲珑石塔被抢之时,三拨势力更是悄无声息的来到我齐王府的后院,莫非我的王府有密道,而我这个齐王府的主人却不知道吗?”
慕云昭是何等聪明的人,他听到李潇玉若有所指便知道了其中的要害。毕竟这玫瑰香精沉在湖底,他宋安是有什么把握来确定这香精能被他发现,又是什么时候将这个香精放入锦心湖的湖底的?这一切都很可疑,而最可疑的是这个宋安为什么对齐王府如此了若指掌?
宋安虽然脸上一派云淡风轻,可他对李潇玉有了一丝的排斥,这个小丫头片子竟然将自己的问题拐了个弯抛了回来,更让慕云昭对自己所说有了质疑。这个小姑娘果然有几分厉害。
就在三人将整个房间的气场拉到冰点的时候,宋戚风大咧咧的走了进来,“爹,我把院外的都打扫干净了,这里的我怎么打扫?你说了算,你让我咋打扫我咋打扫。”
宋戚风完全没感觉出来这内室里面的气氛不对,竟然无厘头的说着。
“风儿……”
“啊?爹,我又做错啥了?”
“你没发现爹爹正在跟昭儿谈话吗?”
“跟他这个犟驴子有啥好说的,他不听话,吊起来打一顿,就跟您看我不顺眼揍我一顿似的,不用客气,直接下手就是了。这天下没有棍棒教不出来的好儿子,您看我都被你揍到这么大了,你也不缺一个练手的,是吧?不过这个慕云昭看着身子骨就带着阴柔劲儿,你下手稍微轻一点点,这样不太公平的事情,我是不会说什么的,谁让我天生就是个心大的主儿呢。你说是吧?”
宋戚风嘴里叼着狗尾巴草,那手里的大扫帚当拐杖,痞痞的说着。
他的这番话倒是打乱了内室紧张对峙的气氛,李潇玉有些诧异的看向这个无荒城的少城主。这个宋戚风是真的不通人事,不懂情理呢?还是故意化解方才的尴尬和冷场?
慕云昭也是皱起眉来,这就是无荒城未来的主人吗?怎么是这样一个性格?活脱一个活宝。
“爹爹,你的脸色为什么越来越黑了?话说我这空着肚子在外面扫了一圈,弄的一身脏水,又没吃的,够可怜吧唧的了,你咋就不能关心关心我呢?爹爹啊,你该不会老寒腿发作了吧?要不我帮你捏捏?不过我的按摩拿捏的技术可不行,要是捏痛你的老骨头,你可不能抄起条竹疙瘩揍我。你不知道,你每次这个表情看我,揍我的手劲儿可大了。要不是我的骨架子大,皮糙肉厚,就你那手劲儿,非得将一根十年的木柱子捅出个窟窿不可。”
宋戚风越说越带劲儿,“其实我也很好奇,我咋就没被揍成马蜂窝呢?”
“风儿……”宋安的眉毛上挑,已经有了揍人的架势,这怒气冲天的脸,硬逼得宋戚风倒退一步。
“别……爹,我给你说你还真揍我啊?这当着慕云昭,我这个小兄弟的面,你可不能不给我留脸面啊。你可不能抄家伙,可不能让你儿子我在外面抬不起头来哈。”
宋戚风犹如一个灵敏的松鼠往后蹦跶了几步,嗖一下窜了出去。
宋安的嘴角抽了抽,慕云昭眨了眨眼,但心里则是笑开了花。而李潇玉则是对这个宋戚风有了些许的好感,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昭儿,齐王府是你成年之前,我与你的父皇和母妃亲自督人建造,这齐王府的一草一木几乎都出自我手。若是你有幸去无荒城看一看,那里有一座府邸,名曰玉琪苑,那里比你的齐王府还要大一倍,你这里不过是它的等比缩小版罢了。”
宋安这句话一出,慕云昭倒是深思起来,父皇竟然准许宋安和母妃一起联手为自己修建成年的府邸,这是为什么呢?
“我知道你内心充满了疑惑,你不知道我是敌是友,也不知道我对你是好是坏,所以你举棋不定。这我都能理解,而你的这种防备之心,说实话,宋伯伯我很欣慰。只是我更想跟你说,孩子,你母亲毕竟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我不可能也绝不忍心伤你分毫,你可懂?”
宋安叹了口气,如今这个孩子快而立之年了,该是知道一些事情的时候了。
“昭儿啊,你的母亲虽然曾是唯方大陆的大祭司,可终究是身患奇毒的女子,她的命本不长久。而你的父亲,慕彦竹,为了延长你母亲的性命,在神医墨玄和我的帮助下,以血引毒,将毒血尽数引到了他自己的身上。你母亲本想着她若是死了,体内的蛊母会随着她的死而死,这样你父亲体内的子蛊也会消亡。可是她不知道的是,你父亲拼了性命不要,将蛊母也吸入了体内。这损失蛊母本就会让你母亲力竭晕厥,所以你母亲浑浑噩噩的在无荒城躺了三年才转醒。而你的父亲,为了让这种蛊毒彻底的消灭,选择了饮鸩自杀,甚至自己放火将整个宫殿化作火海。”
这话说的慕云昭心很痛,那场大火,他至今还记得,他的父亲死无完尸,成了一具焦炭。而他母亲的尸体却被宋安强行带走。那一年,他因为那场巨变,彻底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被人们所遗弃,被他人所欺辱和践踏。
李潇玉愣住了,她的公公竟是这般的男子?为了一个深爱的女人,甘愿引毒上身,甘愿饮鸩自杀,更愿为了这个女人葬身火海?这种深情,怕是真的会令天下的女人嫉妒。
“我母妃为什么会有这种蛊毒?”
“因为唯方大陆的大祭司要被天子掌控,大祭司的权利太大,天子需要有东西牵制大祭司。”宋安叹了口气,他也是无奈。
“天子若是不死,我母妃的毒会发作吗?”
“天子之血可以镇住蛊毒,可保大祭司终身无忧。”
“所以天子一死,我母妃的毒不久便发作了,她忍受了近三十八年的蛊毒之痛吗?”
“是。”
慕云昭迷迷糊糊的想起儿时母妃说旧疾复发时的情景,那时候他只是觉得母妃脸上有着不同寻常的苍白,手脚冰凉,呼吸更是若有似无,眉毛总是皱的很厉害,而她的嘴角也总是被咬出血来。
那时候他以为母妃是心悸,如今想来,怕是蛊毒发作吧?
“那是一种跗骨之蛆的痛,万箭穿心,是吗?”
“是。”
“这种毒是世代相替的吗?只要是巫医祭祀的子嗣,都会有这种毒?”
“是。”
李潇玉愣住了,她也是巫医祭祀的一支,莫非……她也有这种毒?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父皇引走了蛊母,为什么还选择自杀?他完全可以不用**。”
“因为你母妃是最后一任大祭司,而蛊毒之术只有天子的继承人才会,其他人是无法学习的。因为这种术数太阴毒,若是一个用不好,会让整个国家犹如地狱。”
“所以这种毒,仅仅是止在她那一代而已?”
“按道理是这样。”
“既然是这样,你无荒城为什么要研究蛊虫?可是怕我母妃会旧疾复发?”
“哎……昭儿,这个世上没有百分之百确定的事情,宋伯伯我以防万一,也是对的,不是吗?”
这话说的倒也不假,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这万事自有变数。
正在他们发呆的时候,一声尖叫响来,“爹啊……我捅了马蜂窝了!”
这声音带着凄惨,正是出自宋戚风本人,而宋安则是一脸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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