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果然是一方古老无比的洞天!”
李休纂和崔啖已经深入平湖福地,直往那无数山脉簇拥,宛若莲花盛开的大湖而去。
即便他们眼界甚高,寻常路旁的百年灵药并不放在眼里。
但终究还是耽误了一下,因为一株如龙的玉参就生长在道旁青石上。
大半的洁白根须都暴露在地面上,犹如肥大的萝卜一般,小半的根须扎入青石中,没入石缝里。
“这玉参表面都已经形成犹如龙鳞般的纹路,至少也有数千年的火候,这般人参,定是长在灵脉之上!”
“昔年我崔家的老祖崔浩遇到过仙汉茂陵出世,仅在外围的洞天便采到了七株紫金龙鳞参,个个都有手臂大小,那一炉宝丹,直到现在都没有用完。”
“平湖福地许是道家门庭,未曾有这般霸道的龙脉,故而养出的龙鳞参也是洁白如玉,带着一股缥缈道气!”
崔啖眼中的登徒子小人一眼就锁定了这株玉参,甚至还钻入了青石中。
“嘶嘶……”崔啖顿时咂舌,摇头道:“看走眼了!”
“这一株龙鳞玉参下面的根须还要长,上面这一截还不到一半,当有万年之药龄了!”
他连忙吩咐李休纂:“我将下方的参须的走势画出来,你小心点解开这巨石,此石占据了灵脉露头的一点,能在石中孕育石乳,这万年来本该孕育一截万载空青的,却都便宜了这玉参。”
“如此它的根须长满了巨石内部,塞满了每一个石头缝……”
但李休纂只是将手放在了龙鳞玉参之上,轻喝一声:“典!”
顿时玉参之须自行蠕动,密密麻麻,蔓延漫长,无数小须犹如龙身上挂满的髯须,如龙在水中摇摆的鳍,一点点从青石中抽出来。
很快,一根完整的龙鳞玉参就盘绕在李休纂的手臂上。
崔啖顿时无言,只久久叹息了一声:“百草山的点灵采药术!”
“以道门造化之法点化灵药,令其自行脱出,亦或从灵药中截出些许炼丹,而不至整株丧失生机,乃至灵药移栽,令宝药突破原本寿元得以继续生长。”
“此乃炼丹大门百草山的秘传,要是看到你这么简简单单施展出来,人家是要生气的!”
“什么点灵采药术?”李休纂皱眉感应‘典’字道:“不过是道门点化之术的一点运用罢了……我甚至都没感应到有什么具体的法门,只是灵机一动。”
“你这话最好不要让百草山知道!”崔啖嘱咐一句。
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隐隐可以看到那一口大湖,此地蔓延三千里,只是那一口大湖便有千里的水面,一株巨大的莲花盛开在其上,犹如一座小山。
放眼望去,莫约数十朵这般的莲花,汇聚了福地的大半灵气,盛开湖面!
只要略懂一些望气风水,自然能看出,平湖福地乃是一朵莲花形势,环绕平湖的十万大山便是那一瓣瓣盛开的莲花,其间有七个峰头略高一截,暗成北斗七星的模样。
莲花中间的莲蓬,便是湖面。
故而那些红色莲花必然是福地精粹所荟,当有至宝孕育其中。
“居于莲花福地之中,栖石洞,食灵芝松茅,饮山泉煮白石,取云气集为文字,掬醴泉造佳酿……道门先辈之逍遥,着实令人神往!”
崔啖悠悠叹息道。
李休纂却道:“也是他们把地仙界之灵机截取完了,才让后人不得不在红尘中摸爬滚打,这里的灵芝仙草可以任由鸟兽啃食,但长安城外,不知道多少人世世代代耕耘两亩灵田,用血汗浇灌灵谷。”
崔啖不满道:“那么是谁逼得他们只能如此的呢?”
李休纂大笑:“自然是你我之辈!”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爆发了大战,一名世家子弟祭起法器,乃是一叶扁舟,就要将下方几位散修轰杀。
“此地灵药也是尔等能贪图的?”
那世家子弟冷声道,手中灵舟骤然化为一艘大船,将下方数十亩山林连同其中灵药和那数位散修撞了个粉碎,就在此时门户外的黄金柳突然一枝斩来,将他连人带舟打成了粉碎!
数枝柳条飞卷,将一名大肆屠戮林中山猪野兽,浇灌自家法器的魔修卷起扔出。
又有数位大肆采药,破坏山林的修士被扯出了福地。
这时候,入口处涌入了千多名长安各种修士才顿时低调。
知道此福地虽是被人打开,但是道门前辈自有安排,大肆破坏者当受那柳灵斩杀,便是过于贪婪,也会被赶出福地。
顿时还拥挤不堪,喧闹无比的入口处,就彬彬有礼,相互之间心平气和了起来。
但李休纂却敏锐察觉:“柳灵并未阻止那人动手杀人,只是在他打碎山林的时候出手斩了他,说明这福地之中,大概并不禁止杀戮抢夺。”
“生杀亦是自然大道,但是想要杀人还不破坏这福地,着实有点难!”崔啖诚恳道。
李休纂却道:“那可未必!对于有心人来说,这点可能已经足够他们下手了……”
修士之中,大多都是心思灵敏之辈,很快就有人也发现了这一点,开始暗算周围的人了。
一名世家子弟在伸手采摘一朵紫芝的时候,被其中暗藏的毒针射中,顿时倒毙,远处一个冷笑的散修飞速窜来,将他身上的零零碎碎都摘下,连同乾坤袋一并收好。
附近的相熟的世家子弟怒视而来,将他隐隐围在中间。
那散修却道:“诸位纵然法宝道经都胜我一筹,但我手中的血煞葫芦却不是好对付的,诸位便是杀了我,也要施展厉害手段,不知道要毁掉多少山林,纵然杀了我,我引爆血煞葫芦,亦可将你们驱逐此地。”
“为了一点头之交,废此机缘,你们可想好了?”
杜家的一位丹成上品的青年冷道:“留下他的尸身魂魄,我放你离去!”
那散修嘿嘿一笑,自是点了点头,留下尸体离开了。
旁边众人顿时恍然,明悟了这一局的规则。
广寒宫一位刚刚入内的女修见此打了一个寒战:“这山林之中没有禁制,简直比有禁制还要可怕,这不是逼着人们相互暗算吗?”
说着她看到几个散修摸了过来,忽然张手一刀,并未伤及周围丝毫草木,却将那几人冻成了冰雕。
“我的冰魄神刀也不是好瞧的!”
她柳眉一竖,狠狠的瞪了周围一眼。
崔啖回头看到这一切,不解道:“这里自是无人管束,结丹之上皆不可入,即便进入也不敢大肆攻伐,但这些人终究是要出去的,他就不怕出了门户,被人报复吗?”
“有多少人能看见福地内的景象,大不了提前溜了便是……而且进入此地的修士如今便已经有数千,等到左近州县的都赶到,只怕会有数万人。”
“到时候出了门户,这么多人来来往往,谁能分辨哪个是他?”
“放心,世家绝不会甘心的,只怕要堵住门户,挨个搜查出来的人,但其他人又岂会甘心,福地之中只是小菜,等到大家出来的时候,才是一场大乱!”
李休纂看着那湖面上犹如小山大的莲花,道:“那些莲花一朵朵的堪比法宝,完全能承载我等斗法,而且湖面之上空空荡荡,也不用担心余波毁坏福地,只怕那里才是我等争斗的舞台。”
崔啖眼中的登徒子一扫,便看到那些莲花含苞之中孕育了很是不凡的灵光。
其中有几道尤其吸引他,自身的二品玄丹不住跳动。
让他惊呼道:“莲花之中只怕孕育有先天五行之精,这等东西炼化了足以弥补先天之失,重塑根骨!就连结丹的品级或许也能……”
李休纂也倒吸一口凉气,示意他不要出声。
他看着崔啖眼中的小人,忽而道:“你眼中养的精怪好厉害,寻常的登徒子只能微微观望灵气,不过是个玩物,但你眼中这个似乎另有蜕变,帮你修成了的一只神目,足以看穿法禁!”
崔啖却道:“这十万大山虽然有宝,但比起那数十朵莲花藏着的,就差了太多。”
“我们快赶过去吧!人若是多了,难免争抢……”
“赶得太快,先得其宝,只怕会被抢的更厉害。”
李休纂刚想说下一句,忽然想到,自己只怕无人来抢,不怕和人相斗,连忙拔起脚向着大湖狂奔而去。
福地之中天罡地煞之气浓郁,在此行空,灵气扰动罡煞极易引来雷霆轰击。
大家只是观看一眼便知道其中分寸,故而最多也是贴地飞行。
没人敢御器九霄!
李重骑着白鹿,只感觉胯下的白鹿跟回家了一样,娴熟的奔跑在山林间,白鹿一个窜动,往往便踏过一个山头,千峰攒聚,宛若莲花的群山它只用了数十个呼吸便迈了过去。
来到那大湖旁边,低头饮水!
一只白鹿迈着闲逸的步缓缓而来,经过李重的身边,瞥了他坐下的白鹿一眼,眼神灵动,带着一丝轻蔑。
低头饮水的白鹿突然奋蹄,把它敲了下去。
两只白鹿突然拿角相抵,斗了起来……
李重无奈下鹿,看着面前的千里平湖,淡淡的氤氲之气,蒸腾于湖面,仙气渺渺,一朵硕大的莲花犹如小山,漂浮在远处。
看着平静无波,犹如镜面倒映着月光的湖面,李重不知为何,感到了一种隐隐的危机。
广寒宫的女修飞纵冰魄神光,落在了他身边,看了一眼他身旁的两只白鹿,忽而开口道:“你便是李重?”
李重并不回答,只是凝视着烟波缥缈的湖面。
“倒是有点本事,看出了这湖中幻月的凶险……”
女修挺了挺胸,徐徐道:“福地的明月乃是用蜃龙珠演化,天然便带着一股幻境,如此化为太阴,倒映在水面,便是镜花水月,凶险无比,休看它平静无波,但是步入其上影子投入湖面上,便会被拉入幻境!”
“除非让自己的影子不被投射在湖面上,否则此湖度……”
“你有办法?”李重终于开口。
“我进来的时候,看见白鹿渡湖……”
女修朝着两只白鹿一指,才开口道:“才发现这里生活着水精白鹿,此乃五行祥瑞之一,渡海无波,既然能奔驰于湖上,自然可以玉角破开幻境。”
李重哑然失笑。
女修嗔道:“你笑什么笑?”
“还有一只白鹿……”李重洒脱道:“你可以试试!”
那广寒宫女修神色更为恼怒:“这平湖福地乃是楼观道所辟,养在这里的水精白鹿哪还有其他来历?必然是先辈放白鹿于山中,繁衍而出,这些白鹿来历如此分明,我等既是客人,岂能滋扰?”
“还有你!”
“你哥李尔昔年便骑着一只白鹿前往建康,后来又将此鹿给了你。楼观一脉世代相传的白鹿坐骑,难道还不明显?”
“你得此眷顾,进入平湖福地如履平地,只怕根本不费什么力气,就能把最大的好处拿在手里。”
李重淡淡道:“即是如此,要你何用?”
说罢,便翻身上了白鹿,骑鹿踏波而去。
“喂!”女修在后面大喊道:“我们联手!湖上莲花并非此地真正的宝藏,水中之月才是其中最大的玄妙!”
李重忽而勒鹿,白鹿耳朵扇扇。
女修顿时扬起了头,走到另一只白鹿旁边。
这时候,另一只白鹿突然暴起,一头撞在了她小腹之上冰魄神光化为刀气斩出,却被白鹿玉角一钩,尽数击碎。
临了还用鄙视的眼光看着她——你什么档次,也用冰魄神刀?
湖面上的白鹿笑的直打跌。
那只白鹿是宁师妹的坐骑。
在它面前施展冰魄神刀,不是和在自己面前施展天魔化血神刀一样吗?
女修一头坠入湖中,跌入水月幻境消失不见,这时候她才知道,李重停下来等待并非是被自己说中,而是想看自己出糗!
女修双手狂抓,但是已经不能爬出幻境了!
此时李休纂和崔啖也联袂而来,看到女修消失在湖面上,自是知道其中有鬼。
崔啖催促眼中的登徒子看了一眼,只见水面倒映明月,平静无波,但是内中却是波光粼粼,似有无数幻象沉浮,顿时头上冷汗就下来了。
他回头道:“此湖凶险至极,内蕴无尽幻象……”
李休纂却抬了抬头,示意远方自家十九哥骑鹿度湖,悠闲自在,但李重只是朝他们点了点头,并无帮助他们渡湖的意思。
两人同时将目光转向旁边的另一只白鹿……
李休纂轻描淡写的笑了笑,右手捏了一个印,上前道了一个诺,言说:“鹿兄可否行个方便,带我们渡湖?”
白鹿用着鄙视的眼神看着他。
李休纂爽朗一笑,立喝一声:“典!”
旁边的崔啖脸色变道:“李二郎且慢动手,这不是普通的白鹿……”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白鹿,但我已铸就无敌之心,任何阻碍,都不再是阻碍!”
“典!”
罗天六字真诀赫然出手,化为一道缰绳落向白鹿身上欲驯服于它,但白鹿只是玉角一挑,仰头叫了一声——
“呦!”
鹿角一旋,斩破灵光,紧接着便是连崔浩眼中登徒子都看不懂的挂角一刀。
李休纂被打的闭过气去,被白鹿踩着脑袋耀武扬威。
崔啖虽然面色凝重,但为了兄弟义气还是祭出五色玄光,喝道:“放了我李兄!”
白鹿眼帘一垂,隐现凶光。
五色玄光对吧!
你知道鹿老爷是跟谁学的五色玄光吗?
随着它飞跃而起,身上的水波纹路汇聚化为一道黑色的玄光,当空一刷便将崔啖的五色玄光破去,单后继续羚羊挂角,玄光转为寒气飞起一刀。
崔啖躺在了李休纂旁边,两人被白鹿踩着头炫耀。
李休纂一人脸埋在泥地里,闷声闷气道:“崔兄,连累你了!”
崔啖叹息:“都已经没脸见人了。李二郎不必多说……”
李休纂把脸埋得更深了:“我其实已经认出它的刀法了!没想到它幻化了身上的纹路,叫我一时没想起来……”
崔啖也道:“我也认出来了!这事咱们就别提了!只是不知李兄你的‘赢’字诀……”
“没事,那是我师姑!”
“我师姑那么厉害,能踩着我的头,还是我赢了。”
崔啖感叹道:“罗天六字真诀果然厉害……”
李休纂等到白鹿走远,眼看着远处又有两名修士被白鹿打落,鹿角一顶,差点去逝,然后便是一样的踩头套餐。
这白鹿乃是水精祥瑞,天生的避水踏云神通。
兼之修成了一品金丹,蹄下升起的云雾乃是乾天一气青罡和降真升云煞练成的乾元步天云;
头上的玉角非但坚硬无比,可以抵挡神兵锋锐,更蕴藏它修成的一道冰魄刀气,虽然不比完整的太阴神刀,但也不逊于广寒宫那位真传女修的冰魄神光;
身上的皮毛更是自成道纹,蕴藏着白鹿一族天生的祥瑞神通!
大多的修士过来,看到这白鹿但凡起意动手,都不用两个回合便被打至跪地,被白鹿踩了头才走。
如此性格恶劣,实不逊于钱晨的那只白鹿……
? ?哈哈哈哈,道爷我成啦!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