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坊?”云岚抬头,看向茜草,“周掌柜可是有说是何事?”
茜草摇摇头,“周掌柜嘴巴太紧了,奴婢问了那么多回,他就说了句,‘姑娘去了自然知道所为何事’。”
“可有被周掌柜套去话?”
茜草脸色一红,“没、没被套去几句。”
茜草不想多言,她与周掌柜就说了那么一小会儿话,她明年的打算都被姓周的套去。幸好姓周的与她无冤无仇,也没有什么利益纠葛。
他倒是坦荡,听了自己的计划,还能给些建议。
“你经事还是太少,这回是落在自家人手上,我也就不说你了。以后凡是经心些。遇到不该说的话,就算是到了嘴边,你也给我吞下去。”已经四个多月的时间,云岚隐约猜出是什么事,可是想想又觉得太快。
“奴婢知道了。”茜草难得顺从地应下,只想到,以后再不做那等不识时务之举。
茜草正反省,忽听云岚问,“周掌柜怎么会起心套你的话?”
“大概是被我问得烦了?”茜草也是疑惑,周掌柜这人,在自己人面前那是一只谨守规矩,从来不会问到触及别人利益的事。
“你问了他什么?”云岚好奇。
“奴婢跟周掌柜问好之后,就试着问了问盛景坊那边的事情。他什么都不说,然后奴婢就问了问周掌柜家里的情况……”
听完茜草的话,云岚愣了愣,扑哧一笑,“你应该多谢谢周掌柜。”任谁被一个三姑六婆般的人物,纠缠着问东问西的时候,心情也不会好起来。
茜草咬咬牙,她怎么就在周掌柜这儿吃瘪了?“奴婢不如周掌柜很多,若是有机会,奴婢定好生与周掌柜学学。”
“机会,很快就有了!”云岚低着头,将刚写好没多久的计划翻出来,拿给茜草看,“最近一直让你打听建州各大布庄的事,可打听清楚了?”
茜草快速地将纸上的计划浏览了一遍,再抬头时,两眼亮晶晶的,“奴婢已经打听清楚建州大大小小二十三家布庄之间的关系、货物来源,最多能凑出多少匹布料。”
“什么时候能把资料呈上来?”云岚唇角微微勾起,这回京里闹出来的毒布事件,耽搁了她的进度,也不知道是谁那么阴损,伤了几个未出生婴儿的性命来陷害青云染坊。
也不怕损了福气。
“三天后。”茜草道。
云岚点点头,“到时候你自己留上一份资料在你自己那儿,至于军队在民间购布之事,我会和周掌柜交代一番,你要全力协助他拿下这份买卖。”
茜草欣然同意,摩拳擦掌地跃跃欲试。
今儿个自己在周掌柜手上没讨到好,日后合作的时候,一定要将他那手段学过来才是!
“明日去盛景坊看看,你去准备些糕点蜜饯。”云岚对茜草道。盛景坊离建安挺远的,那地方又不允许随意进出,偶尔过去那那些小零食哄哄孩子也不错。
茜草应是,见云岚没有其他吩咐,便先退了出去。
茜草离开书房不久,一只白鸽在书房的窗前停下来。
云岚见怪不怪,起身周到窗前,取下白鸽脚上的铜管。
待得见到纸条上的内容,云岚一阵无语。四兄甚恶逸,这是什么意思?
“别叫我四哥!你比我三哥年纪都还大!”云庄一副兵痞的样子,大马金刀地坐在司徒逸对面。
云庄身后的几个同伴,也一窝蜂地在桌子上做好。
司徒逸孤零零的一个人,便显得更是单薄可怜。
司徒逸忽然想起,今天他跟节度使杜大人谈好生意之后,杜大人说,“你以前没怎么来惠城吧?我待会给你寻找个熟人带带路,难得到惠城,玩个痛快!”
果然是要玩得“痛”快。自己去年订下云家姑娘,云家的几个爷们儿都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这回怕是不能善了。
“阿庄,在营里训练大半天怕是饿了吧?我做东,请诸位先吃饭先吃饭。”司徒逸抹着额头上的冷汗道。比武力,他应该比云庄好些,可是伤了舅哥,以后怎么在媳妇儿面前交代?还不如自己示弱挂点彩。
“老大,咱们先吃东西吧!吃饱了才有劲!”一个小个子闻着酒楼里的饭菜香,吞着口水道。
有一句话司徒逸没说错,他们确实累惨了饿惨了。今天的中饭可还没吃呢!
加上这是酒楼,正值午饭的时候,满酒楼食物的香味。对于已经吃了好几个月的水煮菜的饿狼来说,太勾人!
“瞧你这德行!”云庄也有些意动,不过他向来自制力惊人,倒是一点没让司徒逸看出不妥来,还有心情训斥手下的人,“又不是没出来吃过!”
几个月打一回牙祭,老大您也好意思说!
几双幽怨的目光看向云庄,云庄便道,“先吃饭先吃饭,吃完饭算账!”
接着,司徒逸目瞪口呆地看着云庄和他手下的那些人,毫不客气地点了一桌子的肉。
幸好,他的志向从来不在军营!这伙人是有几百年没吃过肉了?
等到菜上上来,司徒逸更加了解这伙人的凶残程度。
他还没动筷子呢,这桌上能下筷子的菜就没有了!他还不如跟安南他们一起,在另一个雅间去吃饭。
云庄看到司徒逸脸上的震惊,不由得意地想到,果然训练加倍,中午的时候抢饭积极多了。
再看看司徒逸的模样,云庄有些不开心。
司徒逸以为经商的缘故,常年在外行走,皮肤整个呈现铜色。而云庄自己,可能是继承云家人那种晒不黑的皮肤,整个人,还真像一个小白脸。
云庄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连长相都不符合他对妹夫的设想。鬼知道,他从来没想过妹妹有一天会嫁出去……
司徒逸眉头微微一皱,感觉有人在不时地打量自己。往四周一看,正好对上云庄探究的目光,“阿庄,这些菜可和你口味?”
废话!自己点的菜能不符合自己胃口吗?云庄鄙视了司徒逸一眼。司徒逸一笑而过,笑话,前世他和尔雅关系不好的时候,还找人套了宋卫新好几次麻袋。
这会儿笑笑还没过门呢,总不能开罪小舅子。
而且,这次和清海军的合作,要是没有小舅子在中间推动,他也很难促成。所以,这点小刁难,司徒逸至根本不放在心上。
酒足饭饱之后,云庄挥了挥手,先前跟着他一同进酒楼的几个下属就纷纷告辞。
司徒逸有些汗颜,所以,云庄叫了这么多人来,就是想吃穷他?
云庄瞥了司徒逸一眼,“别想那么多,这几个人是上个月表现最好的。按理我应该带他们几人出来吃一顿好的,既然你有心请客,我就带着他们来吃一顿。”
司徒逸了然地看了云庄一眼,原来是为了省银子啊!
很快,雅间里就剩下二人。
云庄神色一肃,尸山血海中锻炼来的那翻气势直扑司徒逸。
司徒逸只觉得对面的云庄仿佛换了一个人。
只是,司徒逸毕竟比云庄多活了几十年,商场如战场,里面的阴谋阳谋,有时候比战场上的还狠些。
“阿庄,我初到惠城,也不知道那些地方好玩,阿庄要是有时间,可否能带个路?”司徒逸知道今天杜大人应该是让云庄陪他逛街的,可是,他不能这么直言啊。
“惠城,好玩的地方多了。端看司徒大哥想玩什么。”云庄晃着茶杯,阴森森地看着司徒逸。
司徒逸连忙道,“就看看风土人情。”做做实地考察,带些礼物回去。
顺便,杜大人可是同意了他在惠城随意挑两处没主的铺面,以后开铺子用。
给司徒逸当了一下午的向导,回到营里,云庄只觉得腿都要走断了。印象中,只有陪着娘亲和妹妹去逛街的时候,才有这种感觉。
“云百户,大人在演武场等您。”
云庄刚刚换上一身轻甲,杜大人身边的侍卫便来通传。
“前面带路。”云庄面无表情地道。杜大人告诉他,如果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就一直保持面无表情的样子。
侍卫习惯了云庄这样子,不以为然滴在前面带路。
这会儿正是日暮,演武场上只有零星的几个人。
真是杜大人和他的亲卫。
“今天见到人了?”
云庄点点头,目光里却是浓浓的不甘。
“那小子人还不错,是个可以依靠的对象,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杜辉挑眉问道。
不满意的地方?可多了!“年纪太大、抠门、长相不好看,跟黑炭似得……”
杜辉无奈地摇摇头,这偏见,不是一般大啊!“我们来过几招吧。”
精力太足,才会有这么多心思挑这些理。
杜辉膝下就一子,走的文路,年纪跟云庄差不多大小,平时看到云庄,杜辉有时候都有一种儿子还在身边的感觉。
云岚不知道,远在惠城的四哥正看司徒逸百般不顺眼,她此时,正坐着到盛景坊的马车。
“狄家这阵子好像很高调,狄家的一个姑娘五天前在外面耀武扬威的说,就是不依靠司徒家,他们家里的茶一样能销完。”路上无聊,茜草就说起建安的小道消息。
“看来狄家是又有新靠山了?但愿这个靠山比他狄家稍微后倒。”云岚微微一想就明白,估计是狄家的那些个长辈,又不知道在哪个地方扒出来一条关系。
茜草也是一阵唏嘘,按照狄家那习惯,不知道又是狄家哪个姑娘倒霉了。
很快,马车就到了庄子上,自有人将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
盛景坊的管事这回倒是没亲自来接,只是让一个跑腿的小工来引路。
跟在小工身后走了一阵,云岚便看到笑得快满脸褶子的骆启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