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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晴萱既然要做这件事情,那么简钰就不能再拦着她。

简钰看着那些太医道:“你们当中,谁对这件事情还有异议?”

此时暗卫已经把王太医拖下去打了,他的叫声隔着夜空传来,显得格外的凄惨。

那些太医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当下忙道:“我等愿听王妃的调配,全力助她配出治病的药来!”

简钰对于他们的态度很是满意,他扫了他们一眼后道:“记住你们此时说的话。”

他说完这句话后看着兰晴萱道:“往后他们归你管,你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若是他们敢不听你的安排的话,你来告诉我,我定挨个拔了他们的皮。”

那群太医闻言打了一个寒战,洛王说要拔人的皮,那绝对不是吓人的,传闻当年他与敌军交战时,曾在战场上说要生擒人敌方的首领,且会把他的皮拔挂在城门上。

后来城破时,洛王果然生擒了那个将领,然后真的拔了他的皮挂在城门上。

这件事情曾经传得清朝皆知,众人都说他太过凶残,只是那件事情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而简钰这些年来在京城一直都看不出太多铁血的行事作风,他在人前很多时候只是有些任性,却又多是轻袍缓带,一副淡然悠闲的样子,所以如今也没有太多人记得那件事情。

此时他此时这么慢悠悠地说出这句话时,所有的太医都想起了那件事情,当即所有人都跪在地上道:“王爷放心,我等一定听从王妃的调派,决不敢有违逆她的意思。”

兰晴萱虽然觉得大夫们之间的交流是需要说出彼此心中的异议,但是对些这样一群在宫里呆久了呆油了的太医实不需要对他们做多少指望。

她轻轻点了一下头,示意他们可以下去了,他们顿时如蒙赦一般都退了下去。

她看了简钰一眼道:“你好像吓到他们了。”

“这样的一群人不吓吓他们,他们是不会长记性的。”简钰淡淡地道。

兰晴萱轻轻掀了一下眉,简钰有些复杂地看着她道:“这一次怕是真的要全靠你了。”

兰晴萱咧嘴一笑道:“以前都是我依靠着王爷,难得王爷这一次依靠我,我感到很荣幸。”

简钰伸手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两人相对一笑。

因为兰晴萱给黄大嫂喝了药,她想要知道药效如何,所以这一夜根本就没有睡,一直在屋外守着。

黄大嫂喝完之药之后就睡着了,身上的热量也降了不少,她心里略安,此时天已经快亮了,而她也确实累得厉害,于是便去旁边的一间厢房里睡了一觉。

她因为太累了,这了觉睡得有些沉,她是被人推醒的,她一睁开眼睛就看见田问秋一脸紧张地道:“王妃,不好了,黄大嫂又发起高烧来了。”

兰晴萱匆忙穿衣起身,问道:“怎么是你来喊我,王爷呢?”

“王爷去看其他的百姓了。”田问秋答道:“王爷走时让我看着黄大嫂。”

兰晴萱点了一下头,忙带着田问秋去了黄大嫂的房间,她进去的时候,见田大嫂躺在床上,一双眼睛睁得极大,胸口微微些起伏着,但是眼睛却已经没了焦距。

兰晴萱一看这光景,就知道田大嫂已经没救了。

此时正值上午,太阳从窗棂照下来,照在黄大嫂的脖子上,她脖子上红斑密布,竟比昨日那个少年脖颈上的红斑还要多得多。

她皱眉道:“黄大嫂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

“一个时辰前。”田问秋答道。

“为什么当时不来通知我?”兰晴萱反问道。

田问秋微低着头道:“我看王妃辛苦了一夜,才刚睡下,我以为黄大嫂并不打紧,所以就没有来通知王妃。”

兰晴萱看了她一眼,她自知做错了事情,头不自觉地低了下来。

兰晴萱看到她这副样子,知她并不通晓医术,对于病情也没有一点把控,此时就算是骂她一顿也没有用,她轻声道:“问秋,人命关天,刻不容缓,以后若是再有类似的事情千万不要有任何犹豫。”

田问秋也是第一回看到这样的光景,更是第一次这样直面生死,她自己心里原本就极为害怕,此时听到兰晴萱的这一番话,轻声道:“王妃,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兰晴萱轻声道:“也许这就是黄大嫂的命吧!”

她说完这句话后心里生出了几分焦躁,昨夜里她离开的时候黄大嫂的体温已经降了下来,而她也不过只睡了两个时辰,这么短的时间内,黄大嫂不但体温回升,而直接就病死了,如此看来,她昨夜里配的药只怕是不太对症的。

兰晴萱再扭头看黄大嫂的时候,她已经没了呼吸,兰晴萱的眼睛微微一合,细细把黄大嫂的身体检查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发现,一时间她的心里也有些沮丧。

她淡声吩咐道:“把黄大嫂的尸体烧了吧!”

站在她身后的暗卫应了一声,然后就将黄大嫂的尸体搬了出去。

若说昨日的事情对一行人只是有些触动的话,那么今日对他们就不再是触动了,他们真切地感受了这一场瘟疫有多么的可怕。

兰晴萱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还在想她到底错在了哪里,为什么最初能降下黄大嫂身上的热,而后黄大嫂的身上就又热了起来?

三月的暖阳照在她的身上,投下一个俏丽的影子,那个影子也感染了她的情绪,显得有些忧伤。

正在此时,一阵马蹄声响起,兰晴萱抬头一看,却见一队官兵策马奔了过来,他们过来之后就大声道:“来人,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住手!”兰晴萱冷喝道:“我们又没有犯事,你们为什么要抓我们?”

为首的官差道:“我听说你们当中有人染了疫症,府尹大人吩咐了,一旦发现有些染上疫症,立即全部抓起来集中看管。”

兰晴萱一听这话就知道昨日那些百姓说的话是真的,这里的府尹,实在是草菅人命。

她正欲说话,那官差却又色眯眯地道:“这小娘子长得还真是标志,要不你求求我,你若是从了我,我这次可以放了你。”

这一句话就是明显的调戏了,兰晴萱的眸光刹好间冷若寒冰。

她终于明白这些官差为何会对抓染上瘟疫的人如此关心了,这些人根本就是人渣,想要从中得一些好处罢了。

天灾人祸,往往有天灾的时候就有人祸,而天灾往往只是很小的一件事情,是可以控制的,而人祸却是把事情放大,加剧事情的恶化。

兰晴萱冷笑一声道:“你若是放了我,就不怕我染上瘟疫,然后传染给你?”

为首的官差笑道:“小娘子这副样子一看就是没有染上瘟疫的,我又哪里会怕?”

“你既然明知道我没有染上瘟疫,那又为什么要抓我?”兰晴萱反问道。

为首的官差有些得意地道:“你有没有染上不过是我的一句话。”

他此时的这句话听在兰晴萱的耳中,要多么无耻就有多么无耻,她冷冷一笑道:“如此说来,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

为首的官差嘻皮笑脸的笑了起来,直接从马背上跃了下来,然后走到她的面前道:“小娘子也是个难得的明白人,我其实不需要你的感谢,只要你好好伺侯我就好了。”

他说完伸手就去摸兰晴萱的脸,兰晴萱站在那里没有动,不闪也不躲,他心里顿时更加得意,胆子也就更大了。

眼见得他的手就要摸到兰晴萱的脸上,一枚飞刀射过来,直接插在他的掌心,他顿时惨叫了一声。

吕萼儿手里的皮鞭一抽,直接就他卷起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其他的官差一见得自己的头吃了亏,当即就拔了刀,只是他们的刀还没拔出鞘,就见得四周不知何时围了十余个身着黑衣的男子。

那些官差平日里鱼肉百姓习惯了,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顿时吓了一大跳。

为首的官差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连官差也敢打!”

“打的就是你们这群人渣!”兰晴萱的眸光森冷。

为首的官差平日里横习惯了,看到这架式也不怕,他斜着眼睛看着兰晴萱道:“看不出来小娘子还有些本事,便是我也明摆着告诉你们,这里的府尹是我的姐夫,你们今日敢伤我,就休想离开这里!”

吕萼儿看到他的样子无比讨厌,伸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手里剑一横直接就将他的手给剁下来一只,他再次惨叫一声,其他的官差正欲动,暗卫们同时出了手,每个人只用了一招,便将那些官差全部放倒在地。

为首的官差此时终是知道他们遇到了狠角色,手被剁了又痛得厉害,他终是忍不住问了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吕萼儿冷冷一笑道:“洛王府的人。”

官差一听到这句话当即吓得脸都白了,吕萼儿抬脚踩在为首的官差胸口道:“你个龟儿子胆子还真是大,竟连洛王妃也敢调戏,只怕你的那个姐夫府尹也保不住你。”

为首的官差吓得身体抖了一下,他伸手指着兰晴萱道:“她……她是洛王妃?”

吕萼儿的手一抬,直接把他的手折断道:“洛王妃是你那双脏手能指的吗?”

为首的官差顿时面如死灰。

洛王之名,全天下人都知道,知他就是一个杀神,据说他对他的王妃极为宠爱,容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简钰回来后听到这件事情脸当即就黑了下来,他冷笑一声后道:“原本我还想着过几天再到府衙去看看,看来如今计划得提前了,这里的府尹也真的让本王开了眼界!”

兰晴萱知他已经动了怒,而他一动怒,杀伤力就有些吓人了。

若是以前她可能会劝一劝简钰,但是今日她亲眼看到那些官差的嘴脸,知道他们就是一群祸害加人渣,对于这些人,也的确是该给他们一点教训,所以她一句话都没有劝。

简钰命人将为首的官商用绳子来束在马后,直接将他倒拖着去了府衙。

吕萼儿见兰晴萱站在那里看,她轻笑道:“王妃,不要看了,你放心好了,王爷绝对不会吃亏,不要说王爷这一次带了十来个暗卫去,就算他一个暗卫不带,也能从千军万马中自由进出,更不要说这种没什么战斗力的府衙。”

兰晴萱淡淡一笑道:“我不是担心王爷,而是担心这里的百姓,他们何其不幸,有这样的父母官。”

“皇上对于官政管理不严,这两年又让太子简仁辅政,简仁残暴贪利,这些年来买官卖官之事很是常见,用这种方法得到的官职,那些当官的肯定要想办法捞回来,所以结果就可想而知。”吕萼儿这些年来行走江湖,类似的事情她见了不少。

兰晴萱想起千源城的父母官陈泽方,他也是个大贪官,但是比起这里府尹来,终究还不敢太过胡来。

她轻声道:“百姓民不聊生,贪官横行,长此以往怕是会出大事。”

“这事是男人的事情,王妃就不要操心了,让王爷去操吧!”吕萼儿叹道:“这些年来若没有王爷守护大秦的江山,只怕这万时江山早就乱成一团了,可惜皇上对王爷一直心存芥蒂,处处制肘于他。”

对于这些事情兰晴萱心里是清楚的,皇帝对简钰是存有偏见的,尤其是看到皇帝在处理简仁和简钰的事情时,那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只是这些事情知道归知道,却根本就无力更改。

因为皇帝就是皇帝,他的那种让人无语的偏好根本就听不进去别的劝说。

兰晴萱不知道近来发生的这一连串的事情会不会对皇帝有所触动,但是目前的情况对他们而言,实在是算不得乐观。

她之前在千源城的时候,因为很少接触到其他的事情,又见千源城里各处都很繁华,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还以为大秦正处盛世,却没有料到内部已经腐朽成这副样子了。

她之前在学中国历史的时候就知道,当一个朝代腐朽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就有很大的机率产生动乱,而那些动乱的根源却是朝庭的不作为。

清政府末期时,买官卖官的现象也非常严重,最后直接导致了一系列的动荡,比如说各地的起义,比如说列强的欺辱,再比如说皇帝内部的操弋和凋零。

兰晴萱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从没有一刻如此时这么清楚的知道简钰这些年来有多么的不容易。

如今这天下是简氏的天下,简钰再强大,只怕也有独木难支的时候,更不要说他现在还生着病,比不起那些折腾。

兰晴萱伸手揉了揉眉心,吕萼儿微笑道:“这事说到底都是男人的事情,王妃和王爷的感情再好,有些事情也帮不上忙,虽然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但是却没有说弱女子有责,由得去吧!”

兰晴萱听到她这句话又觉得有些好笑,她轻轻点了一下头,吕萼儿说得很对,国家大事,她很多时候是插不上手的,再则她也不想去插那个手,因为事情太大,以她一人之力根本就不可能改变得了什么。

她此时要做的不过是守着她的家,守着她的心上人,在这风雨飘摇的大秦生活着。

这是她的底线,若有人想要越过她的这个底线的话,那么她必定会以命相搏。

她想通这一层之后,心倒静了下来。

大的事情想多了没有用,宽心最好。

兰晴萱想起昨日跟他们一起过来的那些百姓,她心里终究有些放心不下,对吕萼儿道:“你陪我去看看那些百姓如何了。”

昨日那些百姓跟他们过来的时候,兰晴萱就让人煎了一些被药给他们服下,只是那些药只能帮他们增强体质,盼着他们这一次能从躲过这一劫。

吕萼儿应了一声,便陪她一起过去。

百姓们休息的地方离他们住的地方并不太远,那是一所学堂,因为如今瘟疫横行,那所学堂如今已经没有学生了,简钰看那里空间比较大,所以就将他们全部安顿在那里。

兰晴萱到那里的时候,那些百姓正在和暗卫们吵架:“你们这样把我们关在这里,和那个狗官又有什么区别?快点把我们放出去!”

“王爷有命,你们现在不能离开这里!”暗卫大声道。

兰晴萱见昨日夜澜带他们过来的时候,他们的情绪还算稳定,上午简钰过来的时候,也没有说他们有什么异常,没料到此时他们竟又闹将起来了。

“发生什么事情呢?”兰晴萱问道。

暗卫见她一来暗暗松了一口气,轻声道:“他们听说黄大嫂死了,觉得他们中间有人得了疫症,互相怀疑,所以这会就闹了起来,都想要离开。”

兰晴萱对于他们的这种心态也能理解,她站在门口道:“你们若真的要走,我也不会拦着你们,只是你们自己和什么人接触过自己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也只有自己最清楚,你们当中若是对自己有信心,觉得你们一定没有染上疫症的人现在都可以离开。”

疫症来无影,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染上,此时听到兰晴萱的话后心里都有些犹豫不决。

兰晴萱觉得把他们留在这里也的确不是个法子,她淡声道:“若是你们没有信心的话,那就由我来替你们决定吧,我粗通一些医术,对于这一次的疫症也算是有一些了解,你们若是信得过我的话,就让我依次为你们把一下脉。”

众人一听觉得这也是个法子,于是都同意了。

兰晴萱让暗卫搬来桌椅准备开始替他们把脉,吕萼儿见那些百姓足有一两百人,若是由兰晴萱一人把脉不知道把到何时,她轻声道:“王妃,你真要替他们把脉?”

兰晴萱轻轻点了一下头道:“我昨日把过黄大嫂的脉,对于这一次疫症的病情也算是有所了解,而所有的病症发作起来都是有个过程的,我现在还没有接触过初期染上疫症的病人,刚好趁这一次机会仔细观察一下。”

吕萼儿觉得她的话有道理,却叹了口气道:“若是让王爷知道你一个人在这里给这些百姓把脉,只怕会把我们的皮都给扒了,要不要我回去把其他的那些太医都叫过来。”

兰晴萱笑道:“他们并不清要楚疫症的脉像,而我此时也没有把疫症的规律整理出来,此时就算把他们请来,我也传授不了他们什么,他们过来只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吕萼儿一听也觉得有些理,无奈道:“可是这人也太多了,王妃得把到什么时候去呢?”

“很快的,最多一个半时辰我就能把完了。”兰晴萱微笑道。

吕萼儿原本是不太相信的,但是当她看到兰晴萱双手给人把脉的时候就明白兰晴萱为什么会这样说了。

其实双手把脉算不得很高深的手段,只是因为这样把脉的话就需要一心二用,且还得更加仔细去观察脉像,否则的话很可能会出现漏诊或才错诊的现象。

吕萼儿走南闯北见过很多奇人异士,只是能用双手给人把脉的人她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些百姓也没有见过这种把脉的方式,见兰晴萱虽然蒙了口鼻但是却还是能看得出是个年青的女子,那些百姓并不相信她有这样的本事,只是迫于那些暗卫的威势,所以才乖乖到兰晴萱的面前让她把脉。

兰晴萱把脉的速度很快,又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说出那些百姓身上现在身体的状况,那些百姓在听到他的话之后,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直喊神了!

兰晴萱原本是不打算在那些百姓的面前说什么的,只是当她看到那些百姓眼中不太信任的目光时,她觉得有必要在他们的面前威摄一下,所以就随口说了几个百姓身上的病症,当即就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轰动,原本不太想让她把脉的百姓,顿时就变成了争先恐后的让她替他们把脉。

如此场景,不得不让众暗卫来维持秩序。

兰晴萱在把了约莫二三十个人之后,终是把到了和黄大嫂极为相似的脉像,那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她将那少女打量了一番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不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问,却还是答道:“我叫可可。”

兰晴萱微笑道:“你的名字真好听,你和黄大嫂他们是住在一个村子吗?”

可可的眼里有了些许戒备,兰晴萱微笑道:“你不用怕,如实回答我就好。”

许是她笑得温和让可可的心里少了一分惧怕,可可终是点了点头,兰晴萱又问道:“你是不是和黄大嫂的儿子认识,平素还有一些往来?”

可可眼里的戒备更重了,可可身后的妇人道:“你这大夫怎么看病的?我家闺女如今还未出嫁,怎么可能和外男有所接触?”

兰晴萱见那妇人和可可长得很是相似,估计是可可的母亲,她深吸一口气,却微笑道:“这位大嫂请坐,我也为你诊一下脉。”

那妇人瞪了她一眼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抛头露面成何体统,我不想让你帮我把脉。”

兰晴萱也不恼,只是给吕萼儿使了一个眼色,吕萼儿走到那妇人的面前用手按着她的肩道:“夫人急什么,让我家主子给你把完脉再说,大家都是女人,又有什么好害羞的?”

吕萼儿是习武之人,力气甚大,这一按一压,那妇人立即就站不稳,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兰晴萱伸手把住她的脉门,眸光凝重,问其他人:“你们谁是她们的亲人,都站出来一下。”

那妇人怒道:“我们一家六口人,如今都走散了,这里只有我和可可,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说那些没用的做什么?”

兰晴萱看着那妇人道:“我怀疑你和可可都染上了疫症,只是现在还是初始阶段你们还没感觉罢了。”

那妇人闻言面色大变道:“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们怎么可能染上疫症?”

兰晴萱缓缓起身,将她脖颈上的衣服拉开,里面一片洁白,什么都没有,那妇人性子甚是凶悍,已经开口大骂。

兰晴萱并不理她,只让吕萼儿按住了她。

兰晴萱伸手将她的鞋子脱了,再除去她有袜子,终于在她的脚底看到了几个不是太大的小红点,那红点不是太明显,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可可也看到了那妇人脚上的小红点,眼里满是惊恐地道:“我之前在阿秋哥的脚上也看到了这样的小红点,没过几天,他就得了疫症。”

兰晴萱问道:“谁是阿秋哥?”

可可看了那妇人一眼后低着头道:“就是黄大嫂的儿子。”

那妇人听到可可的话后也吓了一大跳道:“你说什么?阿秋的脚上之前也长了这样的红点?”

可可是未出阁的少女,看男子的脚底原本就是不对的,此时她听到那妇人这样反问,脸已经红成了一片,却还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那妇人的面色当即很难看,此时也顾不得管可可的事情了,问兰晴萱:“我真的得了疫症吗?”

兰晴萱看了她一眼道:“初步判断应该是,所以你和可可都不能走了。”

那妇人的面色苍白,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起脱掉的鞋子就往可可的身上打,一边打一边骂道:“你个小贱人,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和阿秋走得太近,不要去见阿秋,现在可好,染上疫症了吧!”

可可此时也被吓得不轻,那妇人打她的时候她竟不知道怎么去躲,只呆愣愣地站在那里哭。

那妇人看到她这副样子也大哭道:“作孽啊!家门不幸啊!竟生了你这么一个蠢货!”

兰晴萱听她哭得甚吵,当即皱起眉头,吕萼儿也很烦她,直接伸手点了她的哑穴。

其他的百姓一听到这边的动静,忙都脱了鞋子看自己脚底板有没有红点,没有红点的欢呼雀跃,有红点的则哭丧着一张脸。

兰晴萱先替那些没有红点的百姓把脉,他们中间的确都没有染上疫症,她便让暗卫给了他们一些防疫症的药丸就将他们全部放走了。

而那些脚底有红点的,兰晴萱替他们细细一把脉,果然个个的脉像都有异常。

她数了一下,那些人一共有十五个,他们一听说自己染上了疫症,一个个情绪激动,在那里骂娘。

兰晴萱挨个细问了他们之前可有和黄大嫂母子接触过,他们细细回想后,有的说有,有的说没有,她听到那些人的回答之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吕萼儿问道:“王妃,可有什么不对劲的?”

兰晴萱轻声道:“我是在想他们到底是怎么被传染的,这疫症的传染源又是什么,为什么他们会染上,而其他人却没有染上。”

这些人算是同一批逃出来的人,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住的都不算太远,而他们逃出来的时候,村子里只是有一两个人染上疫症,此时却有这么多的人同时染上,这也就意味着,如果她发现的晚一点,那么他们中间所有的人都有可能感染。

她知道病症都有其传播的途径,一般来说通过呼吸道传染的可能性比较大,其次是体液,最后是血液。

而这一次疫症的病人虽然都有发烧的迹象,但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现有咳嗽之类的病症,且之前送进京城的那些文书上也没有这方面的记载。

若不是呼吸道传染的话,那么还有什么传播途径会如此之快?

兰晴萱就算是两世为人,一时间也想不通其中的关键处。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里有些无可奈何。

她对那些染上疫症的人道:“眼下你们都不能离开这里了,你们要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们。”

此时那些人都有些暴躁,此时死亡的气息笼罩在他们的头上,他们的心里都是惧怕的。

可可流着泪问兰晴萱:“我们还能活下来吗?”

兰晴萱看着少女一脸期盼的模样,她轻声道:“我现在还没有想到治疫症的法子,但是你如果相信我的话,我必定会尽全力救尽你们。”

可可点了点头,轻声道:“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们!”

她看到兰晴萱今日给他们把脉的方式,她便觉得兰晴萱的本事比她之前见过的那些大夫都要高明得多,疫症如此厉害,没有人敢说能治得好,更多的大夫是一听说有人染上了疫症就将其拒之门外,她也知道,离开这里,他们怕是没有一点活路。

兰晴萱知道,她如今是他们活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轻轻点了点头,又安抚了他们几句,就回到住处为他们配药。

兰晴萱拿出季柄先生的那本医书细细翻看,希望能从那本书里找到一些经历过这种疫症的前辈那里吸取一些经验,只是那本书里记载的东西还没有她如今看到的全面。

她伸手揉了揉眉心,知道这一次她能靠得住的人也只有她自己了。

她将之前调配出来的药方再改良了一番,然后让锦娘和倾诗去煎药。

吕萼儿看到她发愁的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端着一盒饭到她面前道:“王妃,先吃点东西吧,你若是累垮了,谁来管那些百姓?”

兰晴萱微微一笑,虽然此时她一点胃口也没有,但是却还是拿直饭大口吃起来。

吕萼儿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此时这副样子竟有些心酸,她知道这件事情原本和简钰兰晴萱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们完全可以像其他的皇子一样避闪不及,可是他们却没有,而是站出来处理这件事情。

虽然说从表面上看他们是因为简单才南下的,但是吕萼儿知道,这一次若不是简单站出来,那么就是简钰站出来了。

她缓缓起身站在门口对着老天爷拜了拜道:“老天爷,你就开开眼,不要再为难王爷和王妃了,也不要再为难那些可怜的百姓了,赐个解药下来吧!”

兰晴萱在屋子里听到吕萼儿小声的祈求,嘴角微微一勾,却问道:“萼儿,王爷还没有回来吗?”

“还没有。”吕萼儿起身道:“王爷处事素来雷厉风行,想来快回来了。”

兰晴萱对简钰的能力也极有信心,也觉得在这里应该没有人能拖得住他的脚程,只是此时天已经黑下来了,她忍不住为他担心。

战杀心从她的门前经过,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

今日简钰去府衙的时候只带了夜澜和其他几个暗卫过去,战杀就留下来保护她。

兰晴萱知战杀是个没心没肺的,平素很少有事情能让他担忧,此时这副样子让她觉得奇怪,于是她把战杀喊进来道:“出什么事呢?”

战杀直接否认道:“没事。”

兰晴萱皱眉道:“你若不说实话,一会王爷回来了,小心我让他扒了你的皮。”

战杀苦着脸道:“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只是有暗卫发现了曲绾心的踪迹,之前王爷曾吩咐过,若是我们发现她的踪迹就让我们告诉他,但是现在他不在这里,然后现在又有那么多的烦心事,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件事情。”

兰晴萱知战杀素来一根筋,这种有些纠结的事情的确能让战杀发愁了,曲绾心终是跟来了。

她和简钰离京之后,见到蒋湘婷和田问秋跟了过来,她就一直在想,曲绾心会不会也跟过来,如今猜想得到了证实,却让她的心里生出了几分寒意。

战杀见她的面色不好,轻声道:“若王妃不想见她的话,我想办法把她赶走。”

“人都来了,赶走也不是件事。”兰晴萱淡然道:“再则如今正值用人之际,她来了也多一个帮手,算是一件好事。”

战杀就算是再一根筋也知道曲绾心对简钰的心思,也知道兰晴萱和曲绾心之间一直不是太对盘,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兰晴萱一眼道:“王妃不生气?”

“脚长在她的身上,她要去哪里又岂是我能做主的,若是连这样一件事情都值得我生气的话,只怕我早就气死了。”兰晴萱微微一笑道:“你去通知一下曲绾心,让她过来见我。”

战杀应了一下,脸上的愁容散去,欢快的出去喊曲绾心。

吕萼儿皱眉道:“他怎么笑得那么开心?”

“因为他没有烦心事了。”兰晴萱淡淡地道:“曲绾心不愧是王府的第一谋士,对王府里所有人的心理拿捏的不是一般的精准,她必定是知道王爷今日去了府衙,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在,所以她才故意在战杀的面前显露行踪,而战杀之前又欠了她一点人情,所以她让战杀把消息带给我,战杀就很发愁,所以才在我的面前露出那样的表情。而她也算准了这一点,知道我知道她来了之后,一定会见她。”

这些复杂的心思吕萼儿表示她理解不了,而且还非常的伤神。

吕萼儿看着兰晴萱道:“王妃既然知道曲绾心的这些心思,又何必再见她?”

兰晴萱的眸光微微一敛道:“就是因为知道她的这些心思才要见她,我和她之间也算是斗了几回,她对我也有些了解,知道我的行事风格,喜欢把事情摆到明面上来,与其在暗处和她互相算计,还不如将她拉到身边,然后也更好应对。”

“真是复杂。”吕萼儿叹了口气道:“我终于明白王爷为何对王妃如此倾心了,因为王妃和王爷从某种程度来讲,你们真的很相似,猜测人心的本事,那叫一个厉害。”

兰晴萱闻言只是无可奈何的笑了笑,轻声道:“其实我们都想简单的活着,只是为能活下来,有些时候不得不多想一点。”

吕萼儿的手摊了摊,再耸了耸肩。

兰晴萱笑了笑,继续去配她手里的药。

战杀把曲绾心带过来的时候,兰晴萱还在看医书,曲绾心见到兰晴萱后轻轻施了一个礼。

兰晴萱微微一笑道:“你来了,坐。”

她如此淡定怡然的神情倒让曲绾心的心里有些不安,曲绾心轻声道:“不敢,属下这一次擅自南下,还请王妃絮罪。”

兰晴萱抬眸看了她一眼道:“你若是不来你就不是曲绾心了,所以我也没有什么好问你的罪。”

曲绾心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心里倒觉得有些堵,她原本觉得她这一次南下会让兰晴萱有些吃惊,却没料到她竟是这样的态度。

兰晴萱见她站在那里不说话,眸里有了些许笑意道:“你对王爷的心思,你知,我也知,我们同是女子,如今又到了生死关头,又何必彼此为难?”

曲绾心低眉顺眼地道:“王妃大度。”

兰晴萱笑了笑道:“也不是我大度,而是想活着,而在活着的基础上再多了解你几分,在我看来也是好的。”

曲绾心抬眸看了她一眼道:“王妃过虑了。”

兰晴萱的眼睛笑得弯若月牙:“之前就听说绾心是王府里的谋士之首,聪明机敏,又见机极快,是难得一见的智慧与美貌并存的女子,只是我到京城之后先是呆在万户侯府,嫁给王爷之后没几日你就又到去了庄子上,所以在我的心里一直因为没有见识到你的本事而遗憾,如今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我又岂能错过?”

曲绾心觉得兰晴萱的话中有话,至于兰晴萱的另一层话里是什么意思,她一时间竟品不过来,她看着兰晴萱道:“多谢王妃赏识,这一次我必定竭尽全力助王爷和王妃控是疫情。”

兰晴萱微微一笑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曲绾心今日来见兰晴萱之前其实是准备了很多的说词,但是此时见到兰晴萱之后她又觉得那些话没有一句能说出得出口的。

她的眸光幽深,一时间心里倒有些不安,暗暗在心里猜测兰晴萱到底看出了什么。

她轻声道:“王妃可有什么眉目?”

兰晴萱摇头道:“暂时还没有,这疫情如此厉害,病症又如此凶猛,我一时间实在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曲绾心轻声道:“王妃不用着急,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想到好的法子对抗这一次的疫情。”

兰晴萱笑了笑道:“委屈你了。”

曲绾心不知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得问道:“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哪里来的委屈?”

兰晴萱见她此时的样子温婉恭敬,就如同她那日和简钰成亲时她那副温婉可人的模样,只是在这样的温婉下面到底藏匿着怎样的祸心,兰晴萱一时间也看不透。

只是她知道,曲绾心越是这样,怕越是藏匿着太多的心事。

兰晴萱的嘴角微微一扬道:“王爷不在这里,你对我这般低声下气,就是一种委屈。”

曲绾心的笑顿时就凝在了脸上,她正欲说话,兰晴萱却抢在她前面道:“你不必急着否认,你的那些手段和把戏我是看得清楚明白的,大家都是明白人,那样伪装其实也是很累的。”

曲绾心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散去,她定定地看着兰晴萱,见兰晴萱也在看她,她终是道:“王妃想多了,我对王妃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兰晴萱闻言笑了笑,却并没有接话,而是问道:“我记得你和知良的婚期定在今年的三月份,我和王爷离开京城时,距你们的婚期好像只有不到三天的光景,你们如今成亲了吗?”

兰晴萱的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割在曲绾心的心口,如今四下里乱成一团,已经没有人去关心这件事情,她也一度以为兰晴萱在同时面对那么多事情的时候,必定不会再过问这件事情,却没有料到她们此时一见面,兰晴萱问的就是这个问题。

曲绾心脸上的肌肉抽了抽道:“没有成亲。”

兰晴萱掀眉问道:“为何?”

曲绾心咬了一下唇后才道:“因为之前王爷和王妃都答应要为我们主持婚事,但是王爷和王妃却南下了,我们的婚事没有人主持,所以我们一致决定,将我们的婚事往后延。”

兰晴萱笑了笑道:“哦,原来如此,那么这一次的事情处理完之后,我和王爷回京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替你们主持婚事了。”

“多谢王妃。”曲绾心轻声道:“只是王妃此时说起了这件事情,我也想和王妃说说这件事情。”

兰晴萱笑道:“你肯说出你的心事,我很开心。”

曲绾心的头抬了起来看着兰晴萱道:“我不喜欢知良,不想嫁给他。”

兰晴萱笑了笑后看着她道:“我记得你曾对我说过,你很喜欢知良,所以才决定要嫁给他,怎么,你的心意改变了吗?”

“我的心意从未变过。”曲绾心轻声道:“我只是以为我能放得下王爷,所以才会自己骗自己喜欢知良,以为可以借助知良的温柔能让我斩断对王爷的情丝,只是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我发现我根本就做不到。”

兰晴萱看着她道:“所以呢?”

曲绾心把心一横,直接道:“所以我放不下王爷,就算王爷的心里并没有我。”

兰晴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应该知道有些事情是勉强不来的。”

“我知道,却还是相信日久生情,王妃也许会说我这么多年也未曾让王爷对我生出一分情意来,往后王爷也不可能对我生出情意。但是我还是想再试一试,请王妃成全。”曲绾心轻声道。

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无尽的坚定。

兰晴萱笑问道:“成全?如何成全?绾心,你可曾见过有人把自己的心上人往外推的?”

“我知道这对王妃很难。”曲绾心定定地看着兰晴萱的眼睛道:“但是我相信王妃是个聪明人,知道怎样对王爷最有利,这一次南下生死未卜,没有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我只求王妃让我留下来,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帮你们,若死,我和你们一起死,若是这一次侥幸活了下来,我求王妃劝王爷收我入房,我不敢和你争王妃的位置,我只求你让我做王爷的一个侍妾。”

“若我不答应呢?”兰晴萱问道。

曲绾心的眼睑低敛,轻声道:“若王妃不答应我也会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