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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事情已经在暗卫间传播开了,战杀因为兰晴萱救了战天的命,对她格外的尊重,轻声答道:“是一条长满倒刺的鞭子。”

兰晴萱微愣,恰在此时一个侍卫抱着那根鞭子从她的面前走过,她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那条鞭子已经不是是长满倒刺的鞭子那么简单了,她清楚的看到那些所谓的倒刺都是用精铁打造的,那样一鞭子抽下去,任谁都得皮开肉绽,到此时,她便明白了曲绾心听到家法这两个字时面色大变的原因了。

她原本以为简钰说请家法只是意思意思处罚一下两人,却没有料到竟是如此的重手!

她抿了一下唇,想起方才夜澜在她面前抖了一下的情景,她觉得夜澜也是个厉害的,挨了这样的鞭子竟还能如此自然的走路,这忍耐力也当真让人赞叹。

她想起一件事情,从箱笼里取出一瓶金创药递给战杀道:“你一会把这药给夜澜,对他的伤口大有帮助。”

战杀向她道过谢之后就去找夜澜了,兰晴萱把锦娘唤来也取出一瓶药品给她道:“你一会去给战曲绾心送过去吧!”

锦娘轻轻点头,却道:“曲绾心是个聪明的女子,且心志极为坚定,王妃的这瓶药怕是收买不了她。”

锦娘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心里也是猜出个大概,故有此一劝。

兰晴萱淡淡地道:“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收买她,她于王爷有用,虽然王爷罚了她,却并没有想要她的性命,她也不蠢,有了这一次的事情之后想来会学乖,她虽然不喜欢我,却能帮得上王爷,在面对外面的危险时,我和她的立场是一样的。”

锦娘轻叹道:“王妃当真是聪明,我这就去给她送药。”

兰晴萱淡淡点头,过了好一会锦娘才回来,她含笑对兰晴萱道:“药送过去了,她让我替她上了药,再让我谢过小姐,说她这一次欠了小姐一个情,以后会还的。”

兰晴萱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曲绾心嘴里说的还这个人情,只怕不是明面上还人情那么简单,这话倒像是在向她下战书。

东西已经收拾的七七八八,众人浩浩荡荡的朝京城的方向走去。

如此行了七八日,一路上还平安无事,眼见得再过两日就要进京了,这日中午,众人正在林子里稍做休息,忽听得四周风声大作。

简钰和凤姬天几乎是同时起身,两人对视了一眼,简钰一把将兰晴萱抱下了马车,而凤姬天却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长弓,只听得破空一响,一记惨叫声传来。

兰晴萱还没有弄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就见得四周有黑衣人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箭如飞蝗般乱飞。

倾刻间,情况一片混乱,只是简钰和凤姬天两人都是在战场上的血雨腥风里过来的,他们手下的士兵,个个都是千里挑一的高手,都极具应变能力。

都只有片刻的慌乱,就都亮出了武器,拔剑的拔剑,挽弓的挽弓,一切井然有序。

兰晴萱两世为人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光景,她的心顿时砰砰直跳,简钰轻声道:“不要怕,一切有我。”

他这句话带着特有的魔力让她的心刹那间就冷静下来,她轻轻点了点头,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他们的人虽然厉害,却架不住对方人多。

几个回合下来,地上已经一地的尸体,多是黑衣人,而简钰和凤姬天带过来的人侍卫也有不少受了伤,而那些黑衣人却还源源不断的涌了过来,那些黑衣人的武功都不低,此时又都是拼了命的打法,一时间惨况空前。

简钰的眼睛微微一眯,知道这样打下去不是件事情,他大声道:“战杀,开连弩!”

战杀应了一声,当即便越到一旁的马车上,也不知他按到了哪里里,那辆普通的马车当即成了了一张大弩,简钰的好些侍卫一看到这光景当即往后疾退,只听得战杀冷喝一声,那张大弩便朝黑衣人射了过去,那巨弩力量极大,射中一人之后还会再带着人往后疾飞,中者立亡。

如此巨大的威力,震得那些来势汹汹的黑衣人心惊肉跳。

原本稍显劣势的侍卫当即挥刀就砍,情势刹那间逆转。

如此撕杀了好一阵子,林子里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那些黑衣人被杀得心惊,领头人知道再这样撕杀下去,只怕他们都会死在这里,当即打了手势,倾刻间撤得干干净净。

兰晴萱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惨烈的撕杀情景,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有简钰在她的身边,方才的那些黑衣人没有一个能近她的身。

她虽然第一次见简钰的时候他就在杀人,只是他当时杀人杀得优雅,倒没有让她觉得太过恐怖,可是这一次简钰杀起人来,招招式式没有一分拖泥带水,果绝狠厉,犹如出笼的猛虎,刀光所到之处,必有人死伤。

等到那些黑衣人撤走的时候,简钰身上的白衣已经沾满了鲜血,就连兰晴萱的身上也染满了鲜血。

夜澜从死去的黑衣人的身上扯下一块腰牌递给简钰,简钰冷冷一笑道:“倒真是迫不及待。”

兰晴萱知这些黑衣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杀人,背后之人必定大有来头,看这光景,简钰似知晓这些人的来历。

凤姬天走到简钰的身边道:“早前就听说王爷手里有威力极大的战弩,却一直无缘得见,今日看到这样的威力,用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当真是半点都不为过。”

简钰斜斜地看了他一眼后道:“侯爷形容错了,不是惊天地泣鬼神,而是惊天地收鬼魂。”

凤姬天微愕,旋即淡淡一笑道:“的确,这样的连弩是什么恶鬼凶神都能收下。”

简钰没有接话,凤姬天又问道:“这些人的来历想来王爷都已经查到了,不知道王爷有何打算?”

简钰四两拔千斤地道:“我知道这些人的来历,侯爷也是知晓,今日里被刺杀的又不止我一人,不知侯爷有何打算?”

凤姬天单手负在身后,面色冷下来道:“我只是没有料到他们的速度会如此之快,连带着对我都下这样的狠手,倒是开了眼界。”

简钰的嘴角微,不以为然地道:“侯爷在京中的身份卓然,之前有了令郎之事,你们也算冤家对头,他凭什么要给你留面子?”

凤姬天哑然,苦笑道:“王爷说得有理。”

简钰扫了他一眼懒得再理他,他却对着简钰长长一揖道:“原本我心里还存了些侥幸,有了今日之后我才知我之前的想法有多么的可笑,凤姬天不才,若王爷不弃,我愿助王爷一臂之力。”

简钰笑道:“助本王一臂之力,你怎么个助法?”

凤姬天愣了一下,简钰的袖袍微扬,眸子清冷如霜,瞟了凤姬天一眼道:“等你想到如何助本王一臂之力时你再来跟本王说吧!”

他说完扭头问兰晴萱:“方才吓到了吗?”

兰晴萱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他轻叹了一口气,却又问道:“怕不怕?”

“如你方才所言,有你在,我又哪里需要害怕?”兰晴萱淡笑答道。

简钰染了血的指针轻轻抚过她的眉眼,他的眼里满是温柔道:“不愧是我简钰看上的女人。”

兰晴萱回了他一记淡笑,这还没有进京,就遇到了这样的血雨腥风,到京城之后,还不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她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心里却也有几分无可奈何。

夜澜和战杀收拾了一番,他们的损失并不算惨重,身边三十二个暗卫,只死了三个,两个重伤,其余各人身上都挂了彩,却都不算严重。

反观凤姬天的那些侍卫,一共二十八人,倒死了大半,余下的几个都伤得颇重。

如此一来,简钰和凤姬天手下的实力也就呈现了出来,凤姬天暗暗心惊,知晓简钰怕是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厉害得多,对于京中的诸多事情,他又在心里慢慢权衡了一番。

楚离歌的武功不如简钰身边的暗卫高明,此番恶战下来,受了些伤,兰晴萱亲自为他处理伤口时他看着她的眸光深了些,待她要给他上金创药时他伸手将药从她的手里接过后道:“我自己来。”

兰晴萱抬眸看他,见他的面色微红,看起来竟有几分窘态,她轻轻一笑,将药从他的手里取过来道:“伤在后背,四哥怎么自己来?”

她说这句话却将金创药递给身边的暗卫,让他来给楚离歌上药。

楚离歌看到这光景,心里倒不知是何种感觉,扭过头不看她。

兰晴萱知他的心思,也知他近来虽然成熟了不少,说到底却还是一个别扭的少年。

兰晴萱走到简钰的身边给了他一枚药丸道:“你身上原本有旧伤,方才这一场恶战想来已经动了真气,这枚药对你有帮助。”

近来兰晴萱一直在想简钰身上旧伤的事情,他这伤如今是看不出什么来,但是一旦发作就极为厉害,眼下需温养,再慢慢调理。

这药丸是她空时制出来的,对简钰身上的病症效果甚好。

简钰含笑接过服下,心情大好地道:“有娘子在身边照顾就是不一样。”

兰晴萱闻言有些无语,瞪了他一眼后懒得理他。

简钰看到她的样子倒有些好笑,她很多时候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话有时候说得很狠,但是却是真心关心他,只是前路危险,这般带她进京,便是将她卷起了京中的大旋涡里中来,他有些心疼,却也知此时已别无他法。

凤姬天走到他身边道:“这件事情王爷怎么看?”

“能怎么看?”简钰不以为然地道:“做出这些安排来,不过是想将你我斩杀于京城之外,眼下京中,必定不是太太平。”

凤姬天轻叹了一口气,简钰掀眉冷笑道:“侯爷可是后悔呢?”

“我凤姬天这一辈子什么没有见过,这种小场面还吓不到我。”凤姬天淡淡地道:“晴萱是我的女儿,我之前欠她太多,如今她对王爷的心思我是看在眼里,又岂能不成全她?”

他这话说得漂亮,简钰却只是淡淡一笑,凤姬天的那些心思他又岂会不知?说到底,凤姬天不过是用兰晴萱做与他亲近的借口罢了。

在他看来,这事倒也不算是坏事,对凤姬天而言,此时的兰晴萱是有用的,那么兰晴萱到侯府之后,有凤姬天照看,他也能放心一点。

几人将这些事情处理了到一番后换了衣服直接就朝京城的方向奔去,两天之后,一行人出现在京城的城门口。

凤姬天对着简钰拱了拱手道:“晴萱我先带回侯府了,等王爷的好消息。”

简钰有些复杂的看了看凤姬天,然后走到兰晴萱的面前道:“晴萱,要不要再好好想想,先跟我回王府吧!”

兰晴萱笑了笑道:“我不想做王爷没名没份的女人,只想做能与王爷比肩的女人。”

这话她在他的面前已经说过一回,如今再说心里却更添了一分坚定。

简钰轻轻叹了一口气,知她的性子素来果决,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很难改变,且此时她这样的决定也算不得是错,只是往后他要来看她终究没有以前在千源城的时候那么方便。

他走到她的面前道:“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要记得想我。”

他的声音不大,透着几分缠绵的味道。

凤姬天几人就站在两人的身边,他的这句话凤姬天是听得清清楚楚,凤姬天失笑,只是他也知简钰的性子,平素就是张狂随性之人,依着简钰对兰晴萱的喜欢,他此时若是不说这样的话反倒是怪事。

凤姬天一笑,兰晴萱倒觉得有些难为情,她微红着脸道:“知道了。”

简钰有些不舍的看了看她,终是扭头对凤姬天道:“晴萱就劳侯爷照顾了,若是她在侯府的这段时间少了一根头发,就休怪我翻脸无情。”

凤姬天淡淡地道:“王爷多虑了,晴萱是我的女儿,我自不会亏待她。”

简钰扭头对锦娘道:“照顾好你家小姐,若她有任何闪失,你的小命也会不保。”

锦娘盈盈一笑道:“王爷放心,锦娘知道了。”

洛王府和万户侯府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南,隔得甚远,进京之后,简钰纵然有些不舍,却也知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此刻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带着了暗卫直接回了洛王府。

楚离歌看着兰晴萱道:“我先去大哥那里,你若有事要找我的话,派人去大哥那里传个信便好。”

兰晴萱轻轻点头道:“四哥身上还有伤,我之前给四哥的药四哥要记得用。”

楚离歌虽然知她此时的关心不过是把他当做兄长罢了,心里有些发酸,却淡然道:“知道了。”

他说完没有再看她一眼,策马离去。

兰晴萱和锦娘一起坐在马车里,轻轻将帘子掀了起来,京城的繁华非千源城能比,街上到处都是行人,小贩叫卖的声音不时传来。

锦娘自进了京城之后,面色就沉重了起来,她看到兰晴萱的举动后,轻轻替兰晴萱把帘子放了下来,她见兰晴萱看过来后轻声道:“这里比不得千源城,规矩比千源城也要多得多,小姐初次进京,再加上身份原本就有些尴尬,还是不要给别人留话柄的机会。”

兰晴萱轻轻掀了一下眉,锦娘又道:“洛王既然允了小姐洛王妃之位,想来会想方设法迎娶小姐进门,在那之前,小姐需给整个京城的达官贵人留下好的印象,这样的话,王爷到皇上那里也好说话。”

兰晴萱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在京中怎么给人留下好的印象?”

锦娘想了想后道:“女子要给别人留下好的印象无非是艺德容工,艺指的是才气,京中虽然也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对于才女却是欣赏的,但是不宜锋芒毕露,琴棋书画虽然是花架子,但是京中的人认这些;德指的是品德,也是口碑中最关健最摸不着的环,这事大部分时候都是口口相传,只是人不可能人人都夸你好,十个人中间有七个人是夸你的就很不错了,但是如果十个人中间就有十个人夸你的话,那就是本事和手段。”

兰晴萱还是第一次听锦娘说这些事情,一时间倒觉得有些意思,当下微微一笑,示意锦娘继续往下讲。

锦娘又接着道:“容自然指的是女子的仪容,仪容这两个字,不单单指的是女子的容貌,还有礼仪和气度,这个最是考验教养,小姐原本就容貌出众,这一条倒不用太过担心,只是进京之后,礼仪还是需要找机会学学的,洛王妃是正一口亲王妃,对于礼仪之事要求极高,与其嫁过去之后让人挑毛病,还不如万户侯府里先学会。”

兰晴萱一听到学礼仪这件事情,不自觉地想起《还珠格格》里的小燕子,虽然她没有小燕子那样的坐不住,但是对于那些死板的规矩也没有太多的好感,当下不由得抿了一下唇道:“锦娘,你是从宫里出来的,礼仪这事你想来也是懂的吧?”

锦娘点头道:“若是小姐不嫌弃的话,我倒是可以教小姐。”

兰晴萱笑了笑,锦娘又道:“至于工的话,指的便是刺绣之技了,小姐的刺绣之技冠绝千源城,拿到京城也半点都不逊色。”

兰晴萱闻言倒有些心虚,她这个穿越过来的灵魂虽然有本尊的记忆,但是却并没有那样细致的耐心,刺绣这种东西,她绣绣简单的花色还行,若是要绣那些大件,就不是她所擅长的了。

两人说话间,马车停了下来,凤姬天在外面道:“晴萱,下来吧,到家了!”

兰晴萱听到家这个字的时候,心头微微一颤,她是穿越过来的灵魂,她没有把兰府当成是家,万户侯府会成为她的家吗?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里生出了几分无奈。

锦娘替她将马车的帘子打开,早有下人搬来了脚凳,她提着裙子缓缓走了下来。

她站定之后绕过马车时发现门口居然站满了人,男男女女约有二十来个,她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光景,倒愣了一下。

一个约莫四十几岁保养得宜看起来很是端庄的妇人迎上来道:“侯爷回来了!”

凤姬天轻轻点了一下头,对兰晴萱道:“晴萱,这是你母亲。”

万户侯夫人崔氏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原本满脸堆笑的脸笑容僵在了脸上,她扭头朝兰晴萱看去,不看还好,一看只觉得心都是痛的,她下意识的捏紧了帕子。

她的笑容也只是僵了一下,然后含笑看着兰晴萱道:“你就是晴萱啊,侯爷出门前说是去接你,你心里还一直在想着,你会长成什么样,如今一见,才发现你竟和若欢妹妹长得一模一样,都是倾城倾国的大美人,我好生喜欢。”

兰晴萱觉得她的这句话是怎么听怎么假,觉得没有半点可信度,她面部的肌肉那么僵硬,竟说喜欢她,骗鬼只怕鬼都不信。

她微微一笑道:“夫人见过我娘亲?”

崔氏轻叹一口气道:“见过几回,是难得的通透之人,我很是喜欢她,可惜她和侯爷的缘份薄。”

兰晴萱的眸光深了些,崔氏轻轻拭了一下眼角道:“可怜若欢妹妹那么早就去了,如今看到你我心里难受。”

兰晴萱轻声道:“人各有命,逝者已矣,夫人不必难过,若是我娘亲在天之急知道你这么难过的话,心里怕也会难过,我怕她会半夜来找你。”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成功看到崔氏的面部表情一僵,她的心里顿时满是了然。

崔氏又抹了抹眼角道:“你这些年来在兰府过得可好?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兰晴萱还没有回答,崔氏又叹了口气道:“看我糊涂的,兰府的人都知道你不是他们的孩子,又岂会对你好!不过如今事情都过去了,往后我会好好疼你的。”

“母亲,这里风大,姐姐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什么都好了,有什么话我们进去说再说吧!”崔氏身后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清秀女子含笑道。

崔氏忙道:“无咎说得有道理,你如今都回来了,那就什么都好了,我们进去慢慢说话。”

兰晴萱含笑点了点头,扭头看了凤无咎一眼,凤无咎嘴角微扬,见她看过来,对她抱以浅浅一笑,凤无咎不是那种长相惊艳的女子,这般一笑,却平添万千风情,嘴角微现梨涡,可爱又俏皮。

兰晴萱见凤无咎对她笑,也回以淡淡一笑。

锦娘在旁扶着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凤无咎是万户侯最宠爱的女儿,也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才女,已经许了左相的嫡次子。”

兰晴萱心里了然,微微一笑,跟着众人走进了侯府,她走到门楣下抬眸看了一眼,“万户侯府”三个金漆大字嵌在黑底上,显得大气又精神,昭示着侯府的鼎盛。

她看到那四个字时,心里生出了一种极特别的感觉,她不知道当年秦若欢和凤姬天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也不知秦若欢在凤姬天的心里是什么样的地位,事已至此,有些事情终需面对。

万户侯府的宅子是皇帝赐的,据说那间宅子原本是陈王府,只是陈王当年叛乱之后便被皇帝将宅子没收,凤姬天封侯的时候,皇帝便将陈王府赐给了凤姬天。

因为是王府改造而成,所以在侯府里处处可见郡王的仪制,九曲回廊以及屋檐飞角都建得既大气又精致,这间宅子已经上了年月,院中古树参天,浓荫密布,亭台轩榭处理的很是雅致,虽不如南方的园林那么精致,却添了一分大气和贵气。

万户侯府的占地面积比千源城的公主府要大得多,虽然没有公主府那般步步彰显着贵气的精美,却也是难得的豪宅。

兰晴萱跟着凤姬天和崔氏先去了侯府的花厅,因侯府人多,这花厅的面积比起公主的花厅要大得多,纵然如此,此时众人全部进去之后依旧显得有些挤。

凤姬天在主位上坐下来之后对众人道:“晴萱是我遗落在外的明珠,从今往后她就是人你们的亲人,往后要好好待她,若是让我知晓有人欺负她的话,一律这法伺候。”

他此时不若在兰晴萱面前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整个人透着一股威仪,他年轻时也曾征战沙场,虽然已经有些年没有再去沙场,但是余威犹在。

再加上他原本就是一家之主,在家中甚是威严,下首的二十几人,不管是姨娘还是嫡出的子女,都齐声应了一声是。

只是众人在应的时候,不时有目光朝兰晴萱看过来,众人看着她的目光有好奇,有不屑,有鄙视,有凉薄,有无奈。

兰晴萱知她的身份放在万户侯府里也是个特例,此时众人这样看她实属正常。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对着众人淡淡一笑,由得众人打量。

她这副样子,倒让众人对她生出了几分好奇,凤姬天和秦若欢的事情侯府里知道的人并不多,知晓她身份的人也不多,光看她这副样子,众人一时间倒也不知道她的来历。

崔氏却已经道:“兰府虽然只是一介商户,却是却甚有家教,晴萱的这一生气度却是一点都不输给京中的大家闺秀,我瞧着好生喜欢。”

她这句话一说出口,四周传来了几声不屑的声音。

兰晴萱淡淡一笑,并不愿意和崔氏做口舌之争,锦娘却已经道:“小姐虽然是在兰府长大,却蒙长公主庇护收为义女,仪容德行有长公主调教,自然不会输给京中的大家闺秀。”

她这话说得恭谨却绵里带针,意思更是明显,那就是兰晴萱虽然是在兰府长大,却是得到了长公主的亲自教养所以才会有如此的气度。

虽然长公主收兰晴萱做义女只是近几个月的事情,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兰晴萱是长公主的义女。

崔氏原本想在众人的面前落一落兰晴萱的面了,让她以后在万户侯府里都抬不起头来,却没有料到兰晴萱竟是长公主的义女!

长公主的身份就算是到京城来也没有任何人敢小视,先不说皇帝对长公主这个长姐极为尊重,光是长公主的三个儿子在朝中的职位,就容不得任何人忽视。

崔氏含笑看着兰晴萱道:“原来如此,我之前还在想你的气度不像小门小户养出来的,没料到却蒙长公主收为义女,长公主身份尊贵,她收你为义女,想来你必有过人之处了。”

兰晴萱听出她话里的试探,淡淡一笑道:“夫人过奖了,长公主收我为义女不过是因为我亲娘死得早,她疼惜我罢了。”

她这句话有些四两拔千斤的味道,倒更加让崔氏摸不清她的底细。

倒是崔氏身后的凤无咎有些好奇地看着锦娘道:“晴萱姐姐身边的这位姑娘看起来颇为眼熟,倒有些像是之前皇后娘娘身边的掌事宫女锦娘姑姑。”

锦娘微微一笑,凤无咎颇和皇后喜爱,闲来总会诏进宫来说说闲话,两人之前的确见过数回。

凤无咎不说还好,一说崔氏也觉得锦娘极为眼熟,只是以前锦娘跟在皇后身边时总是一身素色宫装,此时跟在兰晴萱的身边时着的是一件墨绿的便装,并不算太过起眼。

只是锦娘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不卑不亢,并不像是寻常的婢女,那气息比之大家小姐也是分毫不输,最重要的是,这样的她站在兰晴萱的身边,兰晴萱的气度并没有半点被比下去,反倒衬得兰晴萱更加高贵,这一方面然是她有意为之,另一方面也是兰晴萱的确很有气度。

此时主仆二人站在那里,纵然两人长途跋涉而来显得稍有疲累,身上的衣服也不是极尽华丽,此时站在万户侯府这一众刻意打扮过的女子面前,气场上竟是半点都不输给她们。

崔氏之前因为心中不定,并没有注意这些细节,此时细细一看,难免有些心惊。

兰晴萱淡淡开口道:“无咎妹妹好眼力,她之前的确在皇后娘娘的面前当差,长公主觉得锦娘是人妥贴之人,她到的年纪放出宫后长公主便向皇后娘娘讨要了过来,近来在我的身边侍候。”

此言一出,四周响起了一阵抽气声,原本看着兰晴萱有些鄙视的目光立刻全部变成了惊讶。

锦娘伺侯皇后多年,在京中的小姐夫人圈里也颇有名气,但凡见过皇后的人很多都见过她,也有些人因为言辞不当受过她一些提点,很多人都知道她在皇后的面前是个得脸的。

对于锦娘离宫之事,之前在京中也有过一些猜测。

锦娘已经年过三十,早已经过了放出宫的年纪,因为得到皇后的信任,所以一直被皇后留在宫里。

上次皇后突然放她出宫,消息通达之人知晓是被长公主要去了,却不知长公主将她要去之后竟送给兰晴萱当婢女!

一个伺候了皇后十余年的女官做一个商户之女的婢女,看她的样子还是如此的甘心情愿,那么不是兰晴萱本事过人,就是她身后的背景极大。

这件事情在众人心里的波澜比起兰晴萱是长公主的义女还要大,毕竟长公主常年不在京城,这些京中的女子自然就会忽视几分,但是对于皇后的威仪,对于锦娘之前的认知,她们就会深得多。

崔氏闻言心里暗惊,她原本以为兰晴萱不过是因为万户侯的愧疚而带进侯府,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可是在知晓这两件事情之后心里不得不对重新评估兰晴萱的实力。

锦娘也微微一笑道:“无咎小姐好生厉害,竟还记得我。”

凤无咎其实心里也是吃惊的,她方才只是觉得锦娘和皇后身边锦娘长得很是相似,只是随意一问,并不觉得她会是皇后身边的锦娘。

她忙道:“锦娘姑姑在皇后娘娘身边多年,我又岂会认不出来,好些日子没见姑姑了,前些日子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好生挂念姑姑,姑姑近来可好?”

锦娘微微点头道:“劳无咎小姐费心了,我如今已经不在皇后娘娘那里当差,当不起姑姑这个称呼了,无咎小姐以后就和小姐一样唤我锦娘便好。”

凤无咎轻轻点头,锦娘又道:“小姐是个好主子,她待我极好,我也过得很好。”

她的语气不卑不亢,说完这句话后扭头朝兰晴萱看去,眼里俱是淡淡笑意,兰晴萱见她看来,也笑了笑,却并不说话。

锦娘的话让在场所有的人再次吃惊,她侍候了皇后多年,是个聪明且心气高的人,此时能如此待兰晴萱,那么必定是对兰晴萱折服的。

兰晴萱能让锦娘这么一个人折服,那本事自不容小视。

崔氏和凤无咎交换了一个眼神,凤无咎微笑道:“如此一来我倒是沾了晴萱姐姐的光了,只是姑姑在我的心里极为重要,我也习惯这样喊姑姑了,此时改口,反倒觉得别扭。”

她是用调笑的语气说的这句话,四周立即传来应景笑声。

锦娘也笑了笑道:“无咎小姐客气了。”

兰晴萱看到这光景心里也觉得有些好笑,她实在是没有想到锦娘今日竟如此替她长脸,经此一事,她也大致看出来了,这万户侯府里的水比起兰府来只深不浅。

有锦娘和长公主的那一层关系在,侯府里的这些女人要对付她的时候怕是还得再好好想上一想了。

凤姬天虽然知道长公主收兰晴萱为义女的事情,但是并不知道锦娘是皇后之前身边的女官,他看着兰晴萱的眸光深了些,淡声道:“晴萱一路舟车劳顿,已经有些累了,先去休息吧,她如今回家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也不迟。”

崔氏忙应了一声道:“瞧我这记性,看到晴萱太开心了,竟忘了这一层,之前老爷传来消息,我已经将梧桐院收拾出来了,现在就领她过去,侯爷想来也乏了,不如先回房休息。”

凤姬天轻轻点了一下头,听说是将兰晴萱安排住在梧桐院,他觉得也算妥当,却问道:“怎么没有见到无俦?”

兰晴萱这才想起长公主对她说的话,只是今日来的时候见到了一大堆的莺莺燕燕,心里也想着应付之事,倒把凤无俦这个人物给忘记了,她看了一眼人群,里面虽然有几个男夹杂其中,但是却并没有气质出群之辈。

崔氏含笑答道:“他前几日跟着太子出去狩猎,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凤姬天闻言眉头微皱,兰晴萱曾听简钰说起过凤无俦打死太子妃的亲弟弟之事,也知万户侯府和太子近来不是太和睦,此时太子带着凤无俦出去狩猎,这事怎么听都像是不怀好意。

凤姬天扭头对身边的侍卫道:“你去打听一下太子和大公子在哪里狩猎,何时能回来。”

他身边的侍卫领命而去,凤姬天安排完这件事情对兰晴萱点了一下头道:“你暂且在梧桐院住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向你母亲提,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不需要客气,若是你母亲以及其他的姨娘有什么做得不妥当的地方,你直接到栖凤阁来找我,我替你做主。”

他这副样子是极为温和的父亲模样,看得一旁的崔氏愣了一下,心里五味杂陈。

“谢侯爷。”兰晴萱轻声道。

让她喊凤姬天为父亲,她总觉得有那么点古怪。

凤姬天轻叹了一口气,崔氏在旁适时地道:“你这孩子现在还唤侯爷为侯爷吗?该唤父亲了。”

兰晴萱深吸了一口气,抿了一下唇,轻声道:“我不太习惯,所以一时间改不过来。”

她说到这里眸光深了些,低低地道:“是的,父亲。”

凤姬天听到她这一声父亲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他轻轻点了一下头道:“乖!”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直接走了,崔氏知他怕是又想起秦若欢来,当下暗暗捏了捏子,却对兰晴萱轻笑道:“我们去梧桐院吧!”

兰晴萱轻轻点头,梧桐院位于万户侯府北面,是一间不算太大的厢房,里面的布置不算不过奢华,和她在兰府住的筑梦阁相差不多,只是面积要稍大一点。

这间厢房在万户侯府不算太好,也不怕太坏,只是寻常的一间。

崔氏选了这么一间厢房给兰晴萱住,可以说是用了些心的,给兰晴萱住得太好她心里不舒服,若是住得太差的话,又怕凤姬天不高兴,这间房间可以说是选得恰到好处。

兰晴萱对住也不是太讲究,看到这间厢房心里也是满意的,当即含笑对个崔氏道:“夫人辛苦了。”

崔氏淡淡一笑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不辛苦,浅绿,浅心,往后你们要好好伺候晴萱小姐。”

由于侯府的少爷小姐之前已经按年纪排了号,兰晴萱算是凭同冒出来的,所有没有办法按照排行来称呼她,所以直接称她的名字。

她的话一落,两个约莫十五六岁看起来很是精神少女对着兰晴萱行了个大礼道:“见过晴萱小姐!”

兰晴萱淡淡点头道:“我房里有倾诗和倾画伺侯就好,你们在外间伺侯吧!”

浅绿和浅心对视了一眼,崔氏淡声道:“晴萱初到侯府,对侯府还不太熟悉,她们俩个在侯府已经有些年头了,行事也是个稳妥的,有什么不懂的有她们在身边问问会不会更妥当些?”

兰晴萱微笑道:“夫人想得其是妥贴,只是我用倾诗和倾画伺候我多年,熟知我的习惯与喜好,我暂时不打算再花心思去调教丫环。夫人既然把她们拔到我的房里,我有什么事情还是一样可以问她们。”

她说到这里眼睛眨了一下后道:“她们是夫人拔给予我的人,想来夫人之前也早已经调教妥当,我有什么不懂的去头她们,她们应该不会因为我没有将她们贴身伺侯就为难我吧?”

她这话问得有些直白,崔氏的面上一僵,却很快就笑道:“自然不会!”

她说完这句话厉声斥道:“晴萱刚回来,对诸事都不熟悉,你们俩个好生伺候,若敢殆慢,必不轻饶。”

浅绿和浅心原本都是崔氏房里的二等丫环,这一次崔氏将她们俩个调到梧桐院里来,原本是打算将两人调为大丫环,不想兰晴萱一来就将崔氏的计划全部打乱,拒绝的虽然直接却又不失客气,理由也是妥贴的,两人心里有些不痛快,却也不敢表露出来,忙叠声应了是。

兰晴萱看到这光景只是淡淡一笑,她随身的箱笼早有搬了进来,倾诗倾画去收拾东西,崔氏见状淡笑道:“你先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兰晴萱对锦娘道:“替我送送夫人。”

在这侯府,崔氏是当家主母,身份自不同寻常,兰晴萱不过是刚进侯爷,按常理她此时应该巴结巴结崔氏,该亲自送崔氏出去的,可是她却没有。

锦娘含笑道:“夫人请。”

崔氏笑着走了出去,出门之后,面色便变了,她身边的田妈妈皱眉道:“这个兰晴萱也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也太过无礼了些。”

崔氏冷笑道:“她不过是仗着有侯爷宠爱罢了,眼下先让她嚣张几日,往后再收拾她。”

“夫人说的是。”田妈妈轻声道:“只是奴婢觉得眼下她刚进侯府就如此张狂,时日一久,只怕她都不会将夫人放在眼里了。若夫人不好出手,奴婢愿意替夫人解忧。”

崔氏的眸光沉了下来,淡声道:“你出手和我出手并无本质的差别,若要做的话就隐秘一些,不要让人挑出错处来,也不要让事情传进侯爷的耳朵里。”

“奴婢明白,夫人放心便是,这件事情必定会做最人不知鬼不觉。”田妈妈轻声道。

崔氏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缓缓的回了房,凤无咎此时正在院子里等她,见她回来迎上来道:“母亲,可有把兰晴萱安置妥当呢?”

崔氏轻应了一声道:“你平日这个时辰不是在练琴吗?怎么跑过来呢?”

凤无咎的琴技是京城一绝,纵然如此,她每天都要练上一两个时辰的琴。

凤无咎含笑道:“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心里总觉得有些不静,今日这琴左右练不下去了,所以就来找母亲说说话。”

崔氏育一女两子,长子凤无俦是侯府的嫡长子,原本是她的骄傲,只是自从他上次打死太子妃的亲弟弟之后,就一直让她忧心,次子在京城最有名的松山书院读书,一个月回府一次,平素很难见到。

唯一的女儿便是凤无咎了,凤无咎是崔氏的骄傲,不但人长得好,性情也极好,是京中出了名的美人加才女,给崔氏挣了许多面子。

崔氏笑了笑,当先进了房,凤无咎也跟着走了进去,崔氏知她素来聪慧灵敏,此时来找她说兰晴萱的事情必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当即问道:“你可看出了什么?”

凤无咎答道:“今日只粗粗见了兰晴萱一面,她的话并不多,我也看不出什么来。只是今日里她一进府就把长公主摆了出来,身边的婢女又是之后皇后娘娘最信任的女官,这无疑是在告诉我们,她并不怕我们,也没将整个万户侯府放在眼里。”

崔氏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凤无咎又道:“我方才问了跟着父亲一起去千源城的侍卫,还知道了一件有趣的事情,特意来说给母亲知晓。”

“哦?很有趣的事情?你说来听听。”崔氏淡淡地道。

凤无咎答道:“父亲这一次去千源城见到了洛王,据说兰晴萱已经和洛王在千源城里拜堂成亲,父亲以前从来没有在我们的面前提起她的存在,这一次却亲自去千源城把她给接回来,我思来想去总觉得父亲接她回来怕是因为洛王。”

洛王是她心头的伤,她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很是难受,此时她的语气平静,心里却在翻滚。

崔氏惊道:“她竟和洛王成亲呢?”

她问完之后又朝凤无咎看去,见凤无咎面色平静,她心里又微微一安,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只是在千源城成亲罢了,皇上和皇后娘娘都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再则皇上之前还给洛王赐了婚,洛王和兰晴萱婚事,我瞧着怕是有些玄。”凤无咎分析道。

她分析的相对中肯,却也带了自己的一点小私心。

崔氏围着桌子转了一圈后道:“这事你分析的是有道理,她和秦若欢长得实在是太像了,我看到她的时候,总觉得像看到了秦若欢。”

凤无咎有些好奇地问道:“秦若欢是谁?”

崔氏觉得自己说漏嘴里,当下淡淡地道:“兰晴萱的生母罢了。”

凤无咎从之前崔氏的话里就已经知道秦若欢是兰晴萱的生母,她问那一句其实是想问崔氏,秦若欢在凤姬天的心里是个什么样的地位,凤姬天看起来对兰晴萱很是不错,否则的话今日不会在众人面前说那样的话。

只是这事她做为晚辈也不太好直接问,崔氏明显没有半点说的欲望,她便知这秦若欢在凤姬天的眼里怕是有些不同的。

她微微一笑后道:“我知母亲不太喜欢兰晴萱,但是眼下父亲是那样的意思,洛王心里又有她,眼下还是不要招惹她为妙。”

崔氏笑了笑道:“我之前一直在想你父亲为何会将她这样带回侯府,原来还有洛王这一层关系在,只是洛王是何等英雄人物,那些人哪个不对他客客气气的,这京中的女子哪个不想嫁给洛王为妻?看来她才到京城,就得被人嫉恨了。”

凤无咎叹道:“母亲说的是,只是有一件事情不知母亲想到没有,洛王平素眼光极少,这天底下的女鲜少有人能入他的眼,他会看上兰晴萱,只怕她有她的过人之处,母亲暂时还是不要动她为妙,我们先看看事情会如何发展,再时候再做决定也不迟。”

崔氏点头道:“还是你顾虑周全,只是兰晴萱一进侯府就是那副傲慢无比的样子,总归得给她几个钉子碰,否则的话,只怕她都要在侯府横着走了。”

“那倒也是。”凤无咎赞同她的看法,当即微微一笑道:“总归得让她知道侯府里的规矩,让她知晓母亲的厉害才是。”

崔氏叹了口气道:“真没有料到你父亲在外面竟还有个这么大的女儿,之前却一点都没有听说过,眼下有这个兰晴萱,往后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张晴萱,王晴萱的。”

今日的事情是让她极不舒服的,但是却也不好发作,万户侯府虽然有一妻五妾,却并没有超过律制,凤姬天在这方面其实做得也不算过份,放眼朝中的其他权贵,哪一个不是家里妻妾成群,外面还有好几房外室。

只是兰晴萱的生母是个特例,她其实只见过秦若欢一回,那个女子不但貌美,而且气质超群,让人看一眼就难忘记。

这么多年来凤姬天虽然从来都没有在她的面前提起过秦若欢,只是她有好几回看到凤姬天拿着一只木簪发呆,那只木簪她认得,她见到秦若欢的时候,秦若欢的身上除了那支木簪外无一饰物,所以她对那支木簪印象极为深刻。

她知秦若欢对凤姬天意味着什么,那种感觉让她觉得极度不舒服,却也发作不得,又不能说破,于是只能一直忍着。

凤无咎终究是晚辈,不好在崔氏的面前说凤姬天的坏话,她只轻声道:“我觉得这一次的事父亲许有其他的考量,毕竟如今万户侯府和薜府交恶,太子又明显是偏着薜府的,如今在京城能与太子抗衡的也只有洛王和晋王,晋王虽然在更得宠些,但是他却是个文人,和父亲脾气不相投,洛王虽然行事随性,又不拘礼法,倒和父亲更易走近,再则洛王之才,普天之下,又有谁敢忽视?”

崔氏听到凤无咎的话后心里宽了些,叹道:“无咎,你的见识一点都不比你的兄长差,只可惜你是女儿身。”

凤无咎笑道:“我的见识哪里及得上大哥,只是他出去几日了还没有回来,着实让人担心。”

崔氏的眼里也满是担忧道:“的确是让人担心,我之前已经派人去打听消息了,只是到现在为止打听消息的人还没有回来,你父亲也派了人出去打听和接应了,想来不会有事。”

凤无咎见她的眼里满是担心,此时这些说与其说是安慰她倒不如说是安慰崔氏自己,她不由得也叹了一口气。

兰晴萱跟着简钰赶了这些天的路,到万户侯府之后也的确是乏了,她并不是那种太认床的人,此时乏了洗漱一番后就沉沉睡了过去。

她半梦半醒间隐隐觉得有人在躺在她的身边,暖暖的热气透过薄薄的中衣传了过来,她刹那间便清楚了过来,忙睁开眼睛一看,却见简钰不知何时躺在她的身边。

她伸手抚了一下额,今日她和简钰分开的时候,明明听他说他很久没有回京城了,王府里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短期内不能来看她,可是谁能告诉她,他此时跑到她的床上来是为哪般?

他此时似已睡着,眼睛轻闭着,唇微抿着,呼吸悠长而又均匀,看这光景,怕是已经来了一阵子了。

她扭头看向窗外,却见此时外面已透出几分暮色,她才惊觉,她这一觉已经睡了好些时辰,且睡得还很沉,沉得连简钰这么一个大活人爬上她的床都不知道。

她心里有些无奈,欲起身下床,一只强有力的胳膊缠上了她纤细的腰,她还没来得及惊呼便已经落进某人怀里。

她扭头看去,简钰的眼睛还是闭着的,但是她知他十之八九已经醒了,她有些恶作剧的伸手捏着他的鼻子,他的嘴微微张开,她伸出另一只手去捂他的嘴,只是才捂过去,便感觉到他的嘴里有湿滑的东西探出来,轻轻舔过她的手心,她如触电一般急忙将手缩了回来,却听到了简钰的闷笑声。

兰晴萱磨了磨牙,轻声道:“你倒是闲得紧,也无聊得紧,竟跑到我的床上来装睡,这里是万户侯府不是兰府!”

简钰的眼睛缓缓睁开,含笑看着她道:“怎么?怕被人发现吗?被人发现了又如何,我们原本就是拜过堂的夫妻,我们睡在一张床上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不这么说还好,一这么说她便想起两人成亲时写的那纸协议,协议上的事情是写得清楚明白,只是某人似乎从来都没有按照协议上写的去做。

她苦心写下来的那纸协议,如今已经成了一张废纸。

她抿了一下唇,懒得理他,他却将头个探到她的脖颈处轻声道:“其实我也没有装睡,是真的睡着了,只是你醒来的时候,我便醒来了。”

兰晴萱轻哼一声,他却又懒洋洋地道:“其实我今日过来的时候是没想睡着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般躺在你的身边,让我的心静了下来,于是便觉得有些困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他的头就在她的脖颈边,这般一说话,温热的气息便喷了她一脖子,麻麻痒痒的直撩拔她的心弦。

她伸手将他推开了些道:“听你这口气,似还怨我呢?”

“我哪里敢怨你。”简钰低笑一声道:“谢你都来不及,只是我心里却有些担心,如今你不在我的身边我就睡不着觉,这毛病,怕是要治好的话,怕是要天天跑到万户侯府里来睡觉了。”

兰晴萱磨了磨牙,简钰却又道:“只是这样也太麻烦了,凤姬天虽然不是个什么好鸟,府里却还是有几个拿得出手的人物,我来的次数要是太多的话,被他们发现打起来,我怕我会失手把他们打死。”

前面的内容兰晴萱听着倒还好,后面的话简直就是无法直视,她原本以为他会说要避开他们太麻烦,没料到这货想的竟是把他们打死。

她单手撑着半扭过头,给了他一记大大的白眼道:“我也觉得你这个提议非常不错,可惜某人有婚约在身,这事只能想想。”

简钰笑了笑,面色有了一分凝重,叹道:“京中之事比我想像中的要复杂一些,不过就算是再复杂,为了我后辈子的幸福,我也要努力一把,否则的后半辈子都不知肉味的话,那日子也当真是生不如死。”

兰晴萱觉得他的话简直就没法往下听,后半辈子不知肉味?这货的想像力可以更丰富一点吗?

她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手边的事情都处理完呢?”

“没,那些事情虽然重要,但是抱媳妇也同样重要。”简钰的手臂一拉,将她的身体拉进他的怀里选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抱着她道:“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兰晴萱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他嘴里的他们指的是万户侯府里的那些人,她淡淡一笑道:“暂时没有,以后不知道。”

简钰轻叹道:“我此时有些后悔让你跟着凤姬天来万户侯府了。”

兰晴萱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道:“已经晚了,你也不用担心我的事情,我如果连万户侯府里的这些人都摆不平的话,又如何做得了你的王妃?”

她这句话原本是宽慰他的话,只是此时听在他的耳中却让他觉得有些心酸。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定定地看着她道:“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一定让你成为我的正妃。”

她微微一笑后点了点头道:“好,我等你。”

简钰的手轻轻搂紧了她纤细的腰,锦娘在外间听到动静探头过来看了一眼,见两人拥在一起,她轻轻一笑,转身就走了出去,末了还将门带起来。

她听得浅绿在外面问:“小姐还未醒吗?她午膳都没有用就睡了,现在已经到晚膳的时间了。”

锦娘淡声道:“小姐这一路舟车劳顿,好好休息一天对身子好,晚膳你们先备着,等小姐醒了自会让你们传膳。”

浅绿还想说什么,浅心却已经笑道:“小姐倒是个宽心的,才到侯府就睡得如此香甜。”

锦娘淡淡一笑道:“侯府是小姐的家,任谁回到自己家里都能安睡。”

她这话带着刺,把浅绿和浅心后面要说的话全部给堵住了,两人都呆了一下,知她曾是皇后面前的大宫女,是个厉害的角色,一时间也不敢招惹她,便欲退下。

却又听得锦娘道:“小姐睡之前曾安排过,你们两人在外间伺候就好,往后若没有小姐允准,这里最好不要擅闯,小姐虽然性子好,但是行事却极有原则,若是犯了她的忌讳,只怕就算是夫人也保不住你们。”

浅绿和浅心面色微变,浅心轻声道:“我们都是照顾小姐的人,只要能把她照顾好就行,若是我们连这扇门都不能进的话,又如何能照顾好小姐?”

锦娘不冷不热地道:“这门里还有我和倾诗倾画,怎么?你们是疑心小姐亲自挑选出来的人照顾不了小姐还是疑心我没有打理好这梧桐院的本事?”

浅绿和浅心互看了一眼,见她是个硬茬,此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崔氏调她们过来的时候明确吩咐过一些事情,她们此时连兰晴厢房的门都进不去,其他的事情就更别想做了。

浅绿知此时不是和锦娘撕破脸的时候,忙陪笑道:“浅心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侯府里就算是二等丫环也是能伺侯主子。”

“小姐刚进侯府,她之前都是这样的规矩。”锦娘微微一笑道:“这事侯爷也是知晓的,要不要将侯爷请来问一问,小姐房里的事情是她做主还是你们俩个做主?”

这句话说得就有些重了,浅绿和浅心面色微白,忙道:“不敢!”

锦娘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道:“既然这屋里的事情小姐还做得了主,就不劳你们两人在这里费心了,若是夫人问起来你们为难的话,就说这是小姐的规矩,夫人是通情达理之人,想来不会为难你们。”

浅绿和浅心的头一低便退了下去,倾诗在旁道:“之前在兰府的时候我都不知道锦娘你如此厉害!”

锦娘看了她一眼后道:“从现在开始,你们都打起精神来,不要给那些别用心之人可乘之机。”

倾诗和倾画应了一声,倾画有些担心地道:“小姐睡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醒,我进去看看。”

锦娘一把拉住她道:“在外面等着便好。”

倾画有些不解地看锦娘,她轻轻一笑道:“姑爷来了。”

倾画当即会过意来,掩唇轻笑一声道:“姑爷来了,小姐想来也醒了,小姐一天没怎么吃东西,我先去准备一些吃的。”

锦娘含笑点了一下头,倾画笑着退了下去。

兰晴萱在屋子里听到外面的话,脸红成一片,她恶狠狠地瞪了简钰一眼,两人到如今虽然还是清清白白的,只是在锦娘他们的眼里,只怕她和简钰早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她有些头痛的伸手按了按太阳穴,简钰却笑道:“锦娘是个有眼色的,以后我定要重赏她。”

兰晴萱笑了笑道:“锦娘的确很不错,除了她帮你瞒我的事情外我暂时没有寻到她的错处。”

这话触及旧事,如今再想起,却无当初的气闷,她却依旧叹了口气。

简钰的眸光幽深,却道:“三日后父皇和母后在大恩寺斋戒法祈福求雨,朝中大臣都需带家眷前去,我会跟凤姬天讲把你也带过去,到时候我会设计让你见见父皇,那天恐有一些变故,你要小心一些。”

这是他今日来找她的真正目的,既然已经把她带回来了,两人的婚事就需提上日程来谋划,这万户侯府终究让他有些不放心,能早些娶她就早些娶了她,免得拖得时间长了再生出其他的变数。

兰晴萱知他的心思,顿时明白在他的心里是极为重视这件事情的,这么快就有了安排。

她轻轻点了一下头后道:“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小心应付。”

简钰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心里终究有些担心,又道:“京城比不和千源城,诸多事情都需要小心应对,你见到父皇时,切不可太过紧张,若是有些许差错,恐会影响到后面事情的发展,父皇生性多疑,我会先做安排,等事情妥当之后会再来告诉你细节。”

他很难得在她的面前如此正色说话,那俊朗的眉眼比之往日还要俊朗得多,她此时真切的明白为什么有人说认真的男人最帅了。

她含笑道:“知道了,我等你的消息。”

她完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道:“只是你下次进来的时候不要跳窗进来了,你和万户侯想来到如今也有了默契,你真要来见我的话,跟他说一声,他肯定是同意的,省得你这样来见我,总让我觉得偷偷摸摸的,好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而事实上我们是已经拜过天地的夫妻了。”

简钰的嘴角微勾道:“你这话我爱听,等了这么久,你们终是承认我们是正儿八经的夫妻了。”

他说完头一低,便吻了她的唇,她微惊,想要推他时,他却已经松开了她,睁着一双有如墨玉般的眸子看着她道:“晴萱,等我娶你。见你的方式暂时还是先这样吧,我们之间的事情暂且瞒下,知道的人多了易生出其他的变故来。”

他说完又在她的唇上轻吻了一下,然后推开轩窗便奔了出去。

兰晴萱看到他这副样子倒又想起和他初识时他到兰府来看她的光景,回想往事,如梦一般,诸多事情有若轮回。

她不自觉地奔到窗户边朝外看去,只是这转瞬的功夫,他人已经不见了。

兰晴萱的心里暗生惆怅,她的嘴角此时还残留着他亲她时的温度,这会人却已经不见了。

她轻轻咬了一下唇,眸子里有了一分淡淡的喜悦,只是肚子却在此时叫了一声,她几乎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此时真的有些饿了,当即将门打开,让倾画将饭菜端了进来。

倾画端着饭菜进来的时候探头看了一眼,屋子里除了兰晴萱外并没有简钰的影子。

兰晴萱知她在看什么,当即伸手敲了她一记暴栗道:“菜汁流出来了!”

倾画这才发现手中的盘子偏了些许,里面菜汤的确已经流了出来,她伸了伸舌头,轻笑了一声。

兰晴萱瞪了她一眼道:“你做事越来越毛个燥了,是不是想去劈柴呢?”

倾画忙道:“小姐大人有大量,奴婢以后都不敢了,小姐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兰晴萱平素待她们有如亲姐妹,从未让她们自称过奴婢,她此时这副样子倒有几分捉挟的味道了,她的眼睛微斜,瞪了她一眼道后又给了她一记暴栗道:“知错了就好,若有下一次,看我怎么罚你!”

倾画轻笑了一声道:“谢小姐不罚之恩。”

兰晴萱此时肚子饿了,懒得理她,拿起筷子便去夹菜,只是她才吃了一口面色便变了,将手里的筷子放了下来。

倾画有些好奇地问道:“小姐怎么呢?饭菜有问题吗?”

兰晴萱点头道:“里面掺了泻药,他们倒不是想要我的命,只是要给我一点颜色看看罢了。”

倾画的面色大变,锦娘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后便吐了,兰晴萱冷冷地道:“他们倒是打得好主意,我刚到京城如果拉肚子的话,她们会说我是水土不服,等我吃完之后,这些饭菜怕是也会处理的干干净净,就算我心里有疑心也没有证据,这点小手段却能让我拉上三天三夜,也算是给我一个下马威了。”

她今日见到崔氏的时候就知道崔氏不喜欢她,这中间可能和秦若欢也有些关系,否则的话崔氏这个兰府的当家主母也不至于那么容不下人。

崔氏见她第一眼时看到她的长相,那眼里的震惊都没能逃过兰晴萱的眼睛。

兰晴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秦若欢在万户侯府的影响力比她预期的要大得多。

锦娘问道:“小姐要怎么做?”

“我们刚到万户侯府,对这里并不熟悉,对里面的人也不熟悉,但是如果这一次我们装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话,只怕往后还有更多的招数对付我们。”兰晴萱缓缓地道。

锦娘听出她的话外之音道:“那小姐是要大闹还是侧面敲打她们?”

兰晴萱淡淡地道:“我是长公主的义女,身边又有你这个曾经做过皇后娘娘的婢女在,闹得大了有失仪容,闹得太小了又觉得太过憋屈,更何况我此时肚子饿得厉害,也不能一直在这里等着。”

锦娘微微迟疑一番后对了倾诗道:“你去一下大厨房,让厨子先给小姐烧几个可口的菜,他们若是问起之前的饭菜,你就说不和小姐的胃口都倒了。”

倾诗应了一声,正俗走了出去,今天是她第一天进万户侯府,对里面一切都不熟悉,只是中午打饭的时候她跟浅绿一起去了大厨房,所以倒也认得路。

兰晴萱笑了笑道:“不必如此,倾诗,你去把侯爷请来,就说我刚进侯府,想和他一起吃顿饭。”

锦娘闻言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她轻笑道:“小姐的这个法子不错,若是侯爷来了,那这件事情就有些意思了,也刚好看看侯爷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会不会如他说的那样对小姐无比重视。”

兰晴萱的眸光冷了下来,淡淡地道:“所以倾诗,你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把侯爷请来,我倒想看看那幕后下黑手之人会有怎样的反应。”

倾诗想了想后道:“小姐放心,我这便过去,一定会将侯爷请过来。”

此时其实已经到侯府用晚膳的时辰,若是去得一晚了,凤姬天在其他地方吃过了,就不好请了,倾诗想到这里便大步走了出去。

锦娘有些担心地道:“小姐,倾诗她一个人去能将侯爷请来吗?要不要我过去一趟?”

“不用。”兰晴萱沉声道:“让倾诗一个人去吧,京中原本不太平,倾诗倾画虽然经历了不少,却还需要成长,这件事情让她独自完成吧!”

锦娘轻轻点一下头,到了这侯府,往后就是步步惊心,倾诗倾画都是聪明的,只是还缺些历练,往后两人都需有独挡一面的本事,从现在开始历练是个不错的选择。

今日兰晴萱的运气不错,凤姬天离开京城也有段时间了,这段时间积压了很多的公务,他在书房处理公务忘了时辰,倾诗找过来的时候,他刚将手边的事情处理完。

倾诗说明来意后凤姬天笑了笑,自他和兰晴萱相认以来,她对他一直不冷不热,有时候还透着一分淡淡的疏离,他知道兰晴萱是有些恼他当年对秦若欢的态度。

而他和秦若欢的事情,原本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再则那些事情终究是他和秦若欢的私事,他也不愿意在兰晴萱的面前解释。

此时兰晴萱喊他过去吃饭,在他看来这个举动是聪明的,在这侯府里,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在这一瞬,他想起了很多事情,他几乎没有多加考虑就同意了:“我还从来没有和晴萱一起吃过饭,她刚到侯府,我这个做父亲的理应多陪陪她。”

倾诗心里一定,正欲在前带路时,崔氏身边的大丫环听柳过来道:“侯爷,夫人已经备好饭菜,请侯爷过去用晚膳。”

凤姬天淡声道:“今日我陪晴萱用晚膳,让夫人先吃吧!”

听柳闻言微惊,这才注意到凤姬天身边的倾诗,她想起崔氏的吩咐,只得又硬着头皮道:“侯爷离府有些日子了,夫人早已备好酒菜只等侯爷过去,几位姨娘也都侯在那里。”

凤姬天淡淡地道:“以后和夫人一起吃饭都不迟,晴萱初到侯府,我先去陪她。”

听柳还欲再说话,凤姬天的一记目光扫来,听柳吓了一大跳,不敢再言。

凤姬天当先大步离开,倾诗忙跟上,她在经过听柳身边时,淡淡的扫了听柳一眼,听柳眉头微皱,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还以一记淡笑,然后忙跟了过去。

听柳一见这光景,知道是请不动凤姬天了,当即跺了跺脚,忙转身去回禀崔氏。

崔氏听说凤姬天回侯府的第一顿饭竟是和兰晴萱一起吃的,当下气得面色大变,几位姨娘也皱起了眉头,三姨娘冷笑道:“以往侯爷从外面回来第一顿饭都是和我们一起吃的,今日里竟和兰晴萱这个外室生的女儿一起吃饭,这是把侯府的嫡出子女当做什么呢?”

四姨娘也附和道:“就是,以往侯爷很少和府里的少爷和小姐一起吃饭,没料到却为兰晴萱破了例,长此以往,兰晴萱还不得骑到我们的头上来?”

二姨娘在旁淡笑道:“我们只是姨娘罢了,兰晴萱也算是正经的主子,真要欺到我们的头上来也只得认了,只是夫人是侯爷的正妻,身份尊贵,若是被兰晴萱欺上门来,那就太过了些。”

几个姨娘你一言我一语,这些话对崔氏而言无异于火上浇油,烧得崔氏心里的怒气高涨,却还得在人前端着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