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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姨娘说到这里几近咬牙切齿,兰晴萱看到她的样子淡淡一笑道:“这是人家早就为你备的苦肉计,你若是能逃掉那才叫做厉害,好在现在发现也不迟。”

“是啊!”苏姨娘轻声道:“如果不是她,我之前的孩子也不会掉。”

她上次小产后想尽办法找她身边的那个内奸,却一直都没有什么进展,此时再想起那件事情,她顿时惊觉当时最有机会下手的还是彩燕。

兰晴萱轻轻掀了掀眉道:“虽然说现在已经找到了下毒的根源,但是苏姨娘还是要小心一点,这一次先将这事情的口风捂好,彩燕暂时不敢不听你的,有些事情我们也该布置了,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需将李氏彻底打倒。”

苏姨娘点了点头,有些好奇地道:“你方才怎么知道好些药是用竹筒装的?”

兰晴萱答道:“很简单,那种药只能用竹筒装才能保持药效。”

苏姨娘愣了一下,然后轻轻一笑,再定定地看着兰晴萱道:“今日多亏有你,否则的话只怕我被人害了都不知道。”

兰晴萱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她的思绪已经远了,对付苏姨娘的这枚和棋子是李氏早就布好的,这一次的行动也可以说是谨慎小心到了极致,如果不是她医术高明见多了各色毒药话,只怕也闻不出来那个口杯里的玄机。

她将这件事情粗粗过虑了一遍,然后就想到了布的事情。

张诚与秦若欢的过劫,李氏当时和秦若欢的关系很好,这件事情李氏不可能不知道。

李氏当初会选那样的机会给秦若欢下毒,也足以证明李氏早前就有这样的心思,她的心机不可谓不深,她有那么深的心机,当年张诚被留放时,李氏做些小手脚也不是不可能。

若是李氏当年做了些小手脚,那么此时张诚回来,会不会和李氏有关?

她想到这里心里一凛,苏姨娘在她的身边道:“二小姐在想什么?”

兰晴萱轻声道:“我在想李氏让彩燕给你下毒的事情,不能就这样罢休,总归要寻个机会讨回来,且这件事情也不能你一人行动。”

“二小姐是要帮我吗?”苏姨娘的眼前一亮,眸底里有一抹深切的恨意,今日里如果没有遇到兰晴萱的话,若是她真的生下了一个傻子,后果真不堪设想。

她一念及此,忍不住伸手抚了一下腹部。

兰晴萱知她的心思,看到她这副样子后淡淡一笑道:“我听说胎教很是重要,母亲的心情腹中的胎儿也能感知得到,苏姨娘心里的恨意重的话,以后孩子生下来也不会开心。”

苏姨娘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不由问道:“当真有这样的事情?”

“当真。”兰晴萱的嘴角微微一勾后道:“所以苏姨娘把心放宽一些,何必为了那些阴沉的小人毁了自己的心境,也毁了孩子的天真和快乐?”

苏姨娘听出来兰晴萱是在劝她,她轻轻一笑道:“世上如二小姐这样聪慧又豁达的女子当真是少之又少,我何其有幸能在兰府认识你。”

兰晴萱听到她这句话后微微一笑,看了苏姨娘一眼道:“你也不错。”

这句话一说完,两人相对一笑,笑里的意思,两人心里都清楚明白。

苏姨娘之前虽然和兰晴萱达成了共识,但是在她的心里对兰晴萱其实还是有些防备的,在这后宅之中,她一直都觉得没有任何可以真正相信的人,有的只是利益。

可是今日里兰晴萱是真真切切地救了她,也救了她腹中的孩子,从这一刻起,她才真正将兰晴萱当做是她的朋友。

兰晴萱回到筑梦阁后简钰还没有回来,她半躺在小榻上休息,锦娘今日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将方才的事情全看了个清楚明白。

锦娘替兰晴萱倒了一杯茶后道:“小姐也不必为此事费神,事情已经过去了。”

“我只是在想,李氏的心思怎么能这么毒,她若是下药直接将孩子给打了也就罢了,偏偏用的是那样恶毒的手段。”兰晴萱喝了一口茶后小声道。

锦娘淡声道:“这样的手段我在后宫里见多了,倒也不觉得怎么样,后宅里的女子为了保住自己的地当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兰晴萱将茶盏放下,低声道:“是啊,当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所以当初我选择不外嫁也算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若是嫁出去了,只怕诸多事情都难以掌控。”

锦娘的眸光闪了闪,若是让兰晴萱知道她嫁的男子是当今的洛王的话,不知道该做何感想。

洛王的身份原本是极度尊贵,在寻常女子的心里,能嫁给这样的男子是极大的荣耀,只是锦娘跟在兰晴萱的身边有些日子了,她知道兰晴萱并不是寻常的女子,更清楚当时兰晴萱与简钰之所以能走在一起是怎么回事。

依着兰晴萱的处事方式,怕是想寻一个疼她惜她对她无比忠诚的男子,她要的并不是名利与声望,只想要个一心一意待她的人。

锦娘也知道,依着本朝的祖制,亲王是可以娶一正妃,两侧妃,然后六个夫人。

依着这样的祖制,兰晴萱的若是知道简钰的真实身份后,怕是会对简钰避之不及。

她心里开始替简钰担心了,如果兰晴萱知道简钰的真实身份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反应,她心里也有些替自己担心,到时候兰晴萱知道她知道简钰的身份却一直瞒着她,不知道生她的气。

她在心里哀叹了一声:“洛王爷,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兰晴萱见她发怔,问道:“怎么呢?你方才想到什么呢?”

锦娘知她方才失神的样子被兰晴萱看到了,此时兰晴萱问她她忙道:“我只是在想这后宅里的女子何苦如此为难彼此,嘴里说爱着那个男人,却动手害那个男人的孩子。”

兰晴萱笑了笑,没有再问,锦娘暗暗松了一口气。

简钰回来后,兰晴萱将她今日的猜测对他说了,他听完之后冷冷一笑道:“若这事真正李氏做的倒也好,先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若是她一意寻死的话,那么我们也要成全她。”

兰晴萱看着简钰道:“你觉得她想做什么?”

“左右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罢了。”简钰不以为然地道。

他的语气淡漠,霸气立现。

兰晴萱看到他的这副样子倒不知道说什么好,简钰却已经伸手一把将她抱进怀里道:“又一天没有抱你了!”

兰晴萱觉得他实是个善变的,前一刻还一本正经地跟她说着事,后一刻就又成了这副样子,她觉得他这副性子也实在是让人无言以对。

她伸手欲拉开他的手,却发现根本就动不了他分毫,她磨了磨牙恶狠狠地道:“简钰!”

“我以前一直觉得简钰这个名字不太好听,可是从你的嘴里喊出来却又好听得紧,来来来,再多喊几声听听。”简钰将她抱在怀里,下马抵在她的肩上,灼热的鼻息轻轻拂过她的脖颈,带来一阵麻痒。

他的声音就在她的耳畔响起,低沉又富有磁性。

兰晴萱听到他的这句话不由得一抖,她的声音的确算是很悦耳的那一种,但是却绝不是简钰说的那般。

她咬了咬唇,当下脚一抬,恶狠狠地踩在他的脚背上。

她原本以为这样踩下去,他总归会给点反应,可是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又或者说,他其实是有反应的,只是那反应和她想的有点不太一样,他嘻嘻笑道:“娘子真懂我的心思,我的脚背正有些痒,你这一脚实在是踩得恰到好处。”

兰晴萱轻轻咬了咬唇,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实在是不能对他好,一对他好一点他就完全不知道他自己是谁了。

她缓缓转身,这一次简钰倒是由得她的动作让她扭过头来对着他,她扬起笑脸道:“是嘛,那可真是太巧了,只是还有一样东西同样很巧,你要不要好好感受一下?”

简钰想问她是什么东西,只是还没有问,他的面色便变了,他定定地看着兰晴萱道:“你方才对我做了什么?”

兰晴萱的手微微一摊,面色淡淡地道:“方才你一直把我抱在怀里,我什么都没有做。”

简钰满脸狐疑地看着她,她看到他那样的表情倒有些想笑,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看到她这副样子倒有些哭笑不得地道:“晴萱,你做得有些过份了。”

他在见识到她极为高明的医术之后,对于她的这些话他是不信的,他虽然有旧伤在身,但是身体一向很好,对于某方面他对自己很有信心,此时心里情意满满,某处却没有反应,这很不正常,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在他身上做了手脚。

兰晴萱笑了笑,没说话。

简钰看着她道:“是那碗药吗?”

兰晴萱觉得他实在是个聪明的,竟这么快就想起那碗药,这中间简钰因为身上有伤,喝了不少的药,便是她心里明白他指的是哪碗药。

她嘻嘻一笑道:“我那天提醒过你的。”

简钰当然记得她第一次把药送到他面前,他一饮而尽时她对他说的话,只是他喝完那碗药之后身体恢复的不错,各方面都正常,所以他也没有多想,却没有料到她竟真的在那碗药里加了料,更没有料到那药效竟在这个时候才发作。

他的脸上有些不自然,柔声道:“这事可大可小,别闹了,乖,把解药给我。”

兰晴萱眨了眨眼道:“这事?是什么事?”

简钰抿了抿唇,邪邪地看了她一眼道:“非要我说一句不举你听着才会开心吗?”

兰晴萱“噗”的一声就笑出声来,简钰的脸却已经黑的像锅底一般,瞪大一双眼睛看着她,她此时竟还笑得出来!

兰晴萱在新婚夜给简钰喝的那碗药她的确是动了些手脚的,只是那手脚动得不算太大,因为他身上有伤,而那味药发作的时候会让他的伤口愈合速度变慢,她考虑到他伤口的问题,所以一直没有让那味药生效。

近来简钰和兰晴萱的关系有极大的改善,他已有几日没有近身欺负她了,今日这般抱着她,她已经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反应,心里有些窘,突然想起之前下在他身体里的药,于是便将那药效引了出来。

简钰看到她脸上的笑意,倒有些哭笑不得,她也真是个胆大的,这样的事情竟也做得出来!

他心里微有些恼,当即长臂一收,直接就将她死死的抱在怀里,他的力气原本就极大,此时这般抱着她,她只觉得似有堵巨墙压着她,让她动不了分毫。

她心里一惊,与此同是,他的唇无比霸道的袭了过来。

她想躲,却发现她根本就无处可躲,他的吻带着他特有的邪魅与霸气,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忍不住想张开嘴呼吸,却引来他的乘虚而入。

在这一刻,她有一种感觉,简钰似要将她直接生吞入腹。

她知道他此时有些恼了,她觉得把他惹恼似乎不是一件太明智的事情,她想要推他,用尽全身力气却推不动分毫。

她试了几次未果后只得认命的由着他,过了良久,他终是停了下来,松开了她的唇,她偷偷望了他一眼,他的眼睛幽深如海。

简钰定定地看着她道:“晴萱,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的目光灼热,声音低哑。

兰晴萱叹了口气,也学着他的语气道:“简钰,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拿你怎么办才好。”

简钰轻声道:“晴萱,乖啦,把解药给我啦!”

他的声音里透着浓烈的诱惑,微微有些深沉。

兰晴萱又不傻,他这副样子若是把解药给了他,依着他的性子,只怕现在就得把她给吃了。

她看着他道:“你说过不强迫我的。”

“我现在没有强迫你。”简钰柔声道。

兰晴萱定定地看着他道:“我还没有准备好,现在把解药给了你,你会怎么对我?”

简钰哄她道:“一切你说了算。”

兰晴萱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下抬眸狡黠地看着他道:“你都说了一切我说了算了,那你现在还找我要解药?”

简钰觉得他的一世英名怕是要毁在她的手里了,从来只有他挖坑埋别人,现在倒好,她挖了个坑把他给埋了。

兰晴萱却又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道:“再说了,你之前在月老面前许下承诺,这一生只要我一个就好,我此时给了你解药,你想去找哪个女子做那件事?”

简钰抿了一下唇,虽然此时是在闺房之中,可是她的那句话还是有那么点惊世骇俗,哪里像是一个养在闺中的女子能说得出口的,他咬牙道:“我没想找哪个女子做那件事。”

兰晴萱伸捏了捏他的脸道:“你既然不想找其他的女子做那件事情,此时要解药做什么?”

简钰:“……”

兰晴萱再次捏了捏他的脸道:“要乖啦!”

简钰:“……”

如果夜澜要是知道他家英明神武的王爷也会有如此窘迫和无奈的时候,只怕下巴都会掉在地上。

兰晴萱轻轻拉了拉他的手道:“现在可以把手松开了吗?”

简钰定定地看着她,没有半点松手的迹象,她的眉头微微一皱,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唇再次欺了过来,这一次虽然不如之前那么炽热,却依旧霸道。

她微微有些嗔怒的看着他,他此时面色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淡定,他含笑看着她道:“在你没有给我解药之前,我以后会天天吻你,这是我的福利。”

兰晴萱抿了一下唇,不带他这样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兰晴萱见简钰着了一件雪色的中衣躺在她的床上,她抿了一下唇后道:“你是不是睡错地方呢?”

“没有睡错。”简钰微笑道:“我是你的相公,原本就该和你同枕共眠。”

兰晴萱磨了磨牙后道:“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的吗?”

“我们之前是说好了。”简钰面色一片坦然地道:“可是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我身心受到了巨大的伤害,想从你这里得到一点安慰。”

兰晴萱有些无语,这世上有比他更无耻的人吗?她不过是给了他一点颜色看看,他倒好,竟直接开起染坊来了。

再说了,她只是让他那里暂时安份一些,那里不痛也不痒,没把他怎么样,他需要什么安慰?

她瞪大眼睛道:“你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的床上下来,否则的话我让你那里一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

简钰睁着一双如墨玉的眼睛看着她道:“娘子,那可事关你一辈子的幸福,千万不要冲动。”

他对于她的医术已经见识了好几回,此时自然没有半点怀疑,只是他心里今日也憋了一肚子的火,平素她怎么说他怎么折腾他他都忍了,此事事关男子的尊严,他总归得让她知晓,所以今日之事,他绝对不能忍!

兰晴萱火大,伸手就来拉简钰,只是两人的力气原本就有天差地别,她此时不但拉不动他,反倒被他带着直接跌进他的怀里。

兰晴萱怒目相视,简钰却一脸委屈地道:“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是想抱抱你。”

许是他的话太过温柔委屈,许是当时的灯光太过柔和,明明要发怒的兰晴萱心里的怒气却怎么都发不出来,不但发不出来,还鬼使神差的点了一下头。

她点完头后当即就察觉了,当即就后悔了,他却轻笑出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用脸轻轻地蹭了蹭她的脸道:“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其实我对你也挺好的,做为你的相公,暖床是必备的技能。”

兰晴萱有些无语,如果她没有见过他在人前霸道狂妄的样子,她怕是会以为他是个小白脸!

简钰看到她有些僵硬的表情,心里倒有些想笑,再次用他的脸蹭了蹭她的脸道:“我今日上你的床之前,我有仔细洗过澡,我用了你平素洗澡的花朵泡了泡,你闻闻,香不香?”

兰晴萱其实被他抱进怀里的时候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香味,只是听到他这句话时,她不由得石化。

简钰对于她的反应相当满意,他轻轻一笑道:“怎么?不信?想要检查一下吗?我现在就脱衣给你检查。”

他说完微微侧身,竟真的开始解衣服上的带子。

兰晴萱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如此真切的体验他的痞赖了,此时倒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衣服已经半解,露出了露色的胸膛。

她一直都知道他在她的面前是没有任何下限的,依着他的性子,怕是真的能把自己脱光光,她咬了咬牙,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他脱裤子的手,他似笑非笑地地看着她,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简钰,算你狠!”

简钰的嘴角微勾,她深吸一口气后道:“不用检查了,你今夜就睡在这里吧!”

简钰顿时笑得眼睛都弯了:“我就知道娘子对我最好了。”

兰晴萱在心里骂:“好你妹!”

屋子里的几个丫环都知道两人虽然成亲了,但是一直没有同房,今夜见两人同床共枕,几人掩唇轻笑,是夜是锦娘值夜,简钰睡觉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在旁侯着,直接给了她一记眼色,锦娘掩唇退了下去。

兰晴萱看到这光景有些欲哭无泪,她是得倒多大的霉才会遇到简钰这个极品,她是得多缺心眼,之前才会对他心软!

她斜斜地看了某人一眼,某人已经睡在了床里面,把自觉这个词诠释的淋漓尽致。

她暗暗磨了磨牙,重新抱了一床被子在简钰的身边躺下,她才一躺下,简钰的腿便伸了过来,她心里正恼得紧,当即脚下一蹬,恶狠狠地把那条长腿给踢了回去。

简钰轻笑一声,兰晴萱只作没有听见,一条强健有力的胳膊又伸了过来,她实在是恼不过,抓起他的胳膊就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只是她的样子看起来虽然很狠,此时的心境和之前却已经不一样了,这一口咬的远不如她之前在他肩上咬的那口那么狠。

她咬完后就将他的手甩了回去,然后将身子侧了过来,却对上了简钰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兰晴萱觉得他真的是能分分钟挑战她的根限,她轻咳一声后道:“若你都如这般不老实打扰我睡觉的话,我现在就将你从床上踢下去。”

她说完这句话后自己觉得这话对他而言实在是太没有威胁了,当下又补了一句:“然后让你那里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简钰摆出一副你随便踢的样子,却并不说话,只是含笑看着她。

兰晴萱觉得他的目光杀伤实在是太大,当他那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她觉得在他的眼里她就是他的唯一,那绵绵的情意似织成了一张大网向她扣了过来。

她实在是不太适应这种感觉,当下不自觉地将头往旁边偏了偏,简钰低沉的嗓音响起:“若是时时能这样看着你多好。”

这一句话兜头将兰晴萱心里夹杂的怒气给的浇灭了。

兰晴萱觉得,简钰是那种有本事前一刻还让你恨得咬牙切齿,后一切却能将你的心弦撩拔起来的人,她自认她的那些本事放在他的面前实有些不够看。

她没有说话,简钰却已经平平整整的躺在那里,脸看着床顶道:“晴萱,你可知这一日我盼了多久?”

兰晴萱扭头看了他一眼,他也扭头在看她,他轻声道:“谢谢你让我和你一起睡,我也很高兴你愿意睡我。”

兰晴萱深吸一口气,强自将心里的情绪压下道:“不客气,时辰不早了,早些睡吧!”

她说完就直接闭上了眼睛,简钰轻笑一声道:“好。”

简钰的手指轻弹,直接将屋子里的油灯弹灭,兰晴萱愣了一下,然后再次闭上了眼睛。

她以为他肯定还会再动手动脚,她甚至还在心里想,若是他动手动脚的话,她就狠狠地咬他,只是她等了许久,却一直没有半点动静,她也觉得有些乏了,强打起的精神有些不支。

她觉得他在她的身边,她肯定没有办法睡着,可是她却发现,她的精神越来越不济,又强撑了约莫一刻钟后,她终是进入了梦乡,她不但进入了梦乡,还睡得很是安稳,她不但睡得安稳,翻身的时候还不自觉地往他的身上靠了靠。

简钰听得她的呼吸均匀悠长后缓缓起身,今夜月光甚好,此时从窗外照进来,恰好照在她的脸上,她原本就生得极美,此时月花浓浓,照得她的眉目如画,那分朦胧衬着她眉目,让她看起来愈发的美。

他伸手轻轻抚过她的眉眼,柔声道:“你要到何时才能真正接受我?我到底要拿你怎么办?”

他从来都没有这样喜欢一个人,他到现在也不明白他怎么就喜欢上她了,又或者说,当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从来都不需要任何理由。

他心里有了一抹淡淡的无可奈何,夜澜近来又摧了他几回,他知道他是该回京城了,现在她虽然答应跟他一起进京,可是他如何把他的身份告诉她对他而言实在是个难题。

他是天之骄子,生于皇家,自小便在权谋之术中长大,这世间的事情很多都在他掌握中,可是兰晴萱于他却是个意外。

简钰面对千军万马的时候都没有皱过眉头,都没有如此为难,可是眼下的兰晴萱却让他觉得有些为难。

他伸手轻轻拂过她的眉眼,她睡得迷糊似有所察,睫毛微动,他极快的将手抽了回来,看着她的睡颜轻轻一笑,眼里满是温柔。

他轻声道:“好好睡吧!”

他说完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兰晴萱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躺在简钰的怀里,她原本还有些迷蒙的睡意倾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由得瞪大眼睛往旁边挪了些。

她的举动惊醒了简钰,他的眼睛缓缓睁开,看到她的举动后嘴角含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柔声道:“醒呢?”

他的声音原本就微有些低沉,此时刚睡醒,又透着几分慵懒,整个人看在兰晴萱的眼里,就是一只刚睡醒的豹子,优雅又危险。

她不自觉地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好在中衣什么的都好好的穿在身上,她轻轻松了一口气,这才淡声答道:“嗯,醒了。”

简钰看到她那副故做淡定的样子眼里的笑意浓了些,不再看他,而是起身穿衣。

锦娘在外面听到动静后将洗漱用具端了进来,脸上是淡淡的笑意,兰晴萱无视她的笑意,无比淡定的开始洗漱。

简钰也像个没事人一样如往日一般淡定的起身,完全就把兰晴萱的房间当成是他自己的房间。

夜澜今日一早有事找他禀报,估莫着他应该起了,却见他竟在兰晴萱的房间,夜澜的眼里先是有一抹惊色,然后便是满满的喜色,他家王爷终于如愿以偿了!

只是他又发现有点不对劲,他家王爷如愿以偿他高兴个什么劲?

只是他心里虽然这样提点头着自己,嘴角的笑意却是无论如何也藏不住,他觉得两人有了实质性进展之后,简钰要带兰晴萱回京会更加容易。

夜澜觉得他那颗悬着的心,此时终于放了下来。

依着往日的规矩,简钰用完早膳之后就带着夜澜出了门,夜澜见左右无人的时候躬身道:“恭喜王爷!”

简钰的眸光清冷,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鼻子里溢出一声轻哼声。

夜澜一直都知道简钰平素是个喜怒不形于色之人,他此时也搞不清楚简钰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得又试探着问道:“王爷如今和王妃已经一条心,不知道打算何时带王妃回京城?”

简钰的眸光扫了他一眼道:“夜澜,你如今摧我回去的本事见涨啊!”

夜澜被他这么一夸反倒全身寒毛倒竖,夜澜顿时明白简钰今天的心情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好,他轻声道:“属下不敢摧王爷。”

简钰冷哼了一声,夜澜心里暗惊,难不成昨夜里简钰没有得手?

他的心里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不由得吓了一大跳,他家王爷是什么样的人物他心里实在是太清楚,按照常理应该是要得手的,可是他也知道兰晴萱和寻常的女子是完全不一样的,若说没有得手怕也有可能。

他的心里顿时就又有几分纠结,只是他还没有纠结完,简钰一记暴栗已经敲到了他的头上:“在瞎想什么呢?”

夜澜是简钰的暗卫长,平素在人前也是一副冷然的性子,他心里想得多,面上表露的却并不多,但是他也知道他此时心里想的事情是瞒不过简钰的法眼。

他微低着关往后退一步道:“没瞎想。”

简钰斜斜地看了他一眼道:“夜澜,我觉得你最近的本事看涨,如今竟敢揣测起我的心事来了,被我看出来了竟还敢否认。”

夜澜听他这么一说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简钰又道:“你这么急着回京,可是记挂王府里的媚娘?”

媚娘的名字听着是千娇百媚,人却和名字极度不符,她是王府里养花的女子,人又矮又黑又胖,之前夜澜救过她一回,自那之后,她就对夜澜念念不忘,极尽讨好夜澜,曾在王府里闹出过几次笑话。

夜澜一听到媚娘的名字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他以为这事简钰不知道,只是转念一想,王府里能有什么事情瞒得过简钰。

他刚欲说话,简钰又道:“你既然如此心心念念着媚娘,等回到京城之后,本王亲自为你们指婚。”

夜澜顿时惊出了一身汗,更加证实了简钰此时的心情极度不好,他忙求情道:“多谢王爷的美意,只是这事事关我的终身大事,我还得好好想想。”

简钰斜斜地看了他一眼,他轻咳一声后道:“这千源城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我也舍不得离开,王爷这么喜欢这里,就在这里多住一段日子吧!”

“你不担心绾心应付不来那些人吗?”简钰问道。

夜澜轻声道:“绾心姑娘聪明无双,京中的事情虽然复杂,但是以她的能力,再撑一段时间还是可以的,王爷不用担心。”

简钰听到他这句话后冷冷一笑,没有再说话,直接抬脚就走。

夜澜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发誓,他再也不要劝简钰回京了!他知道,若是再劝一次的话,简钰怕是真的会替他和媚娘指婚。

他一想起媚娘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与此同时,李氏那边也没有一刻歇着,书秀轻声道:“夫人,昨日二小姐去了苏姨娘那里。”

“彩燕那边可有说什么?”李氏问道。

书秀答道:“彩燕回话说两人进去之后就将丫环们全部赶出去了,然后让房里的大丫环守在外面,她靠近不了,所以并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只是二小姐昨日出来的时候,彩燕恰好遇上,兰晴萱让她去折柳条,她一个不备摔了一跤,把脸给摔肿了。”

李氏冷冷地道:“没用的东西,人家还没有发现什么,她自己就先乱了阵脚。”

书秀欲言又止,李氏皱眉道:“还有其他的事情?”

书秀轻声道:“我今日见到彩燕的时候,看到她的脸的确很肿,还有些青紫,只是看她脸上的伤,看起来倒不像是摔的,而是被人打的。”

李氏的眼睛一眯,问道:“你怀疑她被人发现了,然后被打呢?”

“奴婢也不知道。”书秀轻声道:“只是这件事情奴婢终是觉得有些古怪,如果彩燕是真的被发现了,依着苏姨娘的性子怕是会闹到老爷那里去,可是她没有这样做。若是她没被发现的话,那么她脸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为何要对夫人撒谎?”

李氏听到书秀的吩咐后冷笑一声道:“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兰晴萱。”

李氏听说了兰晴萱的名字,书秀有些闹不明白李氏的意思,李氏却也不多做解释,只是冷冷地看着书秀道:“这几日把彩燕给我盯紧了,别让那边再出什么乱子。”

书秀应了一声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可是怀疑二小姐知道了什么?”

李氏冷冷地看了书秀一眼,书秀心里一惊,忙闭嘴不问,李氏的心里倒有几分怒气,这个书秀还是太嫩了些,她之前觉得吕妈妈不如陈妈妈机灵,如今却又发现了书秀还不如吕妈妈。

她心里实有些恼,她身边的这些丫环和婆子,已经毁了个七七八八,现在的人用起来实在是不衬手。

她的眸子里透出了几分寒气,书秀看到她这副样子吓了一大跳,忙往后退了些,不敢再说话。

李氏的手指在椅背上轻敲了敲,看了书秀一眼道:“外面的事情可布置好呢?”

“张诚送来消息说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夫人一声令下,他就可以动作了。”书秀轻声答道。

李氏微微点了一下头后道:“很好,你一会给张诚传个信,让他准备一下,今日就可以行动了。”

书秀应了一声,李氏却似又想了什么,微微抿了一下唇后道:“你告诉他,他能不能报仇就在此一举了,所以他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书秀并不太清楚李氏和张诚之间有什么计划,此时听到李氏的这句话,她心里有些发寒,却不敢多言,只应道:“我现在就去传消息。”

李氏轻轻点了一下头,书秀退下去之后,她又去了隔间看兰若轩。

自上次兰若轩回府之后,李氏就让兰若轩住在她的房里以便于照顾。

兰若轩原本就是个吃不得半点苦的人,他这一次在大牢里却吃了不少的苦,他回到兰府的时候身上有好几处伤口,此时休息了几天已经开始见好,却整天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他回来的时候,兰明德过来看了他一眼,许是看到他那副熊样,兰明德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掉头就走。对这个儿子,兰明德是真的失望到极致,只是再失望,有些事情也需要处理和面对。

李氏早就知道兰明德生兰若轩的气,兰明德不来看兰若轩,她心里倒也没太过生气。

只是兰若轩在李氏这里躺着,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太自在,想出去玩也不太敢,于是得空了便调戏李氏房里的丫环。

如果是寻常人家的公子调戏府里的丫环,那些丫环大多都会很开心,保不住还会配合一二,可是兰若轩之前把若棋玩死了,府里还有好几个丫环小厮死在兰若轩的手里,那些丫环们也是看在他是兰府的大少爷的面子上免力应付,心里对他是又怕又惧,却也不敢得罪他。

此时李氏进去的时候,兰若轩又在调戏李氏房里一个叫做素儿的二等丫环,素儿此时身子微微有些发抖,一见李氏进来,如蒙大赦,当即问了声安就退了下去。

李氏看到素儿的那副样子心里有些不高兴,只是想起知棋的死状,她心里也有些了然,此时眉头微微皱起来。

兰若轩见素儿一走,就又开始哼哼唧唧起来。

李氏虽然待他有若珍宝,这一次心里却也是极失望的,见到他这副样子也有些不开心地道:“男子汉大太夫,哪里能天天这样哼哼唧唧?”

“母亲,这些伤在我的身上,又不是在你的身上,你怎么知道不疼?”兰若轩一副不开心的样子道:“母亲,你也真是的,让我在牢里那么久才把我救出来,你可知道那日子当真是天天度日如年!”

李氏听到他的这句话后长叹了一口气,想起那天她为了将兰若轩救出来去求兰明德的事情,昨日里兰明德没有进她的屋,让他的小厮把李氏请出去问她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她知道兰明德问的是她是否将那封信收回,打算什么时候去死的事情。

纵然她对兰明德已经无比失望,可是听到他这样问她,她当时还是有些心酸,在兰明德亲自来问她之前,他已经暗示了她好几回。

李氏知道到这一步,两人多年的夫妻之情已经彻底断绝了。

在她看来,兰若轩是她的儿子,同样也是兰明德的儿子。

她用她的命来换兰若轩的命,这样的事情在这个世上怕也是第一回。

就算是她觉得近来的一系列事情已经把她的心打磨的有若生铁,她在听到兰若轩这样的话时还是有些委屈,她冷冷一笑道:“你这一次能活着出来是我拼了命换来的,从今往后你可要好好做人。”

类似的话李氏近日对兰若轩已经说了好几次,兰若轩也是身上有伤,这才强忍着听着,可是心里却觉得烦躁,他看着李氏道:“母亲总是这样说,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弄得好像谁要你的命一样!”

李氏的嘴张了张,原本想说她和兰明德的事情,只是转念一想,那件事情还是不要让兰若轩知道的好。

她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之后,已经彻底明白兰若轩这个儿子已经靠不住了,她微微敛了敛眸光,伸手将兰若轩身上的被子盖上道:“往后你需听我的话,不可再胡来了。”

兰若轩不耐烦的应了一声,李氏又道:“等你的伤好了,就从我房里的这些丫环中选一个做你的妾室好了。”

兰若轩一听到这句话眼睛当即便亮了,原本有些仇大苦深的表情立即变成了灿烂的笑脸,他看着李氏道:“我就知道母亲最疼我了!”

李氏没有说话,看着他的眸光有些幽深。

李氏从未这样看过兰若轩,他被看得很不自在,忍不住道:“母亲,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李氏这才惊觉她此时的目光许是有些过了,她将目光抽回来道:“这一次可不许再向以前那样胡来了,要安份一些,到时候给为娘生个大胖孙子。”

大胖孙子才是她这些所有话的重点。

她之前替兰若轩张罗婚事便也是为了让兰若轩早点有孩子,如今文府退了婚,她知道整个兰府不会再有姑娘愿意嫁给兰若轩了,眼下就只能从她房里的丫环中间挑人了。

在此时的她看来,不管是什么身份的女子替兰若轩生下儿子都是好的,只要生下来的儿子。

她的心念一深,眸光顿时也变得一片幽深,

兰若轩觉得今日的李氏有些不对劲,问道:“母亲,你在想什么?”

李氏淡声道:“没什么,你好好休息,早些把身体养好。”

兰若轩原本还想再喊几声疼,只是如今一则是觉得李氏的面色不好,再则是今日里李氏允了他从房里挑个女子,他也就不再装了。

李氏却又幽幽地道:“我们母子是否能在这兰府立足,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兰若轩听到这句话有些蒙,他有些不解地问道:“成败在此一举?哪一举?”

李氏笑了笑道:“你身上有伤,其他的事情就不要管了。”

其实这一次她也想让兰若轩帮她,只是之前她让兰若轩帮的那几回,兰若轩没有将一件事情做好,她心里知道兰若轩未必真的能帮得上忙,再加上兰若轩那副有些不太沉稳的性子,保不定还守不住这个秘密,还不如这一切由她自己来。

兰若轩觉得今日的李氏实在是太怪了,心里倒有些怕,当下没有再说话。

李氏又和兰若轩说了几句闲话,然后便去给兰老夫人请安。

她来得有些早,兰老夫人那里并没有其他来请安的人,兰老夫人见她来了,问了句:“若轩今日身子可好些呢?”

“好多了。”李氏轻声答道。

兰老夫人轻叹了一口气道:“这一次想来会让他长些心,你也好好教导教导他,往后他可不能再犯这样的错了。昨日明德也跟我说了若轩的事情,想等他的伤好一点就送到庄子里去,你迟些回去也做做准备。”

李氏轻轻抿了一下唇后道:“好。”

兰老夫人看到李氏这副氏眉顺眼的样子轻叹一口气道:“芝兰,不是我说你,这些年来你的确是没有将若轩管教好,你这样的行为,实在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李氏低着头道:“母亲教训的是。”

兰老夫人见她是一副真心认错的样子,在心里又叹了一口气,又道:“虽然说当年明德将你扶正的事情我是反对的,你这些也没有把家里的孩子管教好,但是你这些年来把兰府打理的还算不错,这一次的事情想来对你而言也是个极大的打击,有些话我也就不说了。只是想告诉你,我如今年事已高,诸多事情也有些力不从心,苏氏虽然聪明,却终究是个姨娘,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之前将她捧出来也不过是在警戒你罢了,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这兰府终究是要交给你打理的。”

这几个月来,兰老夫人一直没有给李氏好脸色看,也从不曾如此和颜悦色的对她说话。

今日的话里虽然有些敲打的成份,但是意思却很直白。

李氏轻声道:“母亲待我好,我自然是知道的,以前是我糊涂,以后必定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她这样认错的态度让兰老夫人很是满意,兰老夫人轻叹一口气道;“你能这样想,我心里很开心。”

说话间,几位庶子庶女都到兰老夫人这里来请安了,两人的话也告一段落。

兰晴萱随后也来了,向兰老夫人问了安之后便在下首坐着。

兰老夫人又拉着兰晴萱问了几句话,大致都是问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以及和简钰是如何相处的,兰晴萱都恭敬的一一作答。

兰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和众人说了几句话后便让众人回去,却单单把兰晴萱留了下来。

兰晴萱不知道兰老夫人留她下来做什么,当下应了一声便站在那里没有走。

兰老夫人让英妈妈给兰晴萱倒了一盏茶,兰晴萱看了英妈妈一眼,英妈妈给她使了一记小心应对的眼色,兰晴萱一看到英妈妈这样的眼色,心里生出了几分狐疑,知道兰老夫人今日留她在这里只怕没有好事。

她心里清楚,面上依旧浅淡的笑着。

兰老夫人先说了些客套话之后,这才看着兰晴萱道:“萱丫头已经掌管若欢留下来的那些铺子有些时间了,感觉如何?”

兰晴萱答道:“那些铺子里一切都正常,有几个管柜帮忙看着,也不用太费心。”

兰老夫人的眼里含着几分笑意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很能干,只是你终究是个女子,也不好经常抛头露面,我近来见简钰天天也忙得紧,你手边的那些铺子终究是小事,就交给你父亲一并打理,你得空了就帮帮简钰。”

兰晴萱听到兰老夫人的话后微微一愕,她抬眸朝兰老夫人看去,兰老夫人的面色有些不太自然,这事她自己也觉得有些过份,只是昨夜里兰明德找到她,说近来兰府的那些铺子生意不是太好,手边周转的银子也有些缺,所以他想把兰晴萱手里的那几个铺子拿过来卖掉贴补这边的开销。

兰老夫人觉得兰明德的这个提议有些过了,说那些铺子是秦若欢留给兰晴萱的,这样从兰晴萱的手里要过来不太合适,再则兰晴萱和简钰才新婚不久,这样做的话很容易让简钰看轻兰晴萱和兰府。

只是她又觉得万事都应该是兰府整体的兴衰为重,若是兰府其他的生意出了问题,那么受损的将是整个兰府,更兼兰明德也说得头头是道。

兰明德当时这样对兰老夫人说的:“母亲说的这些道理我又岂会不懂?如果不是眼下银钱周转不过来,我也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简钰和晴萱成亲了,他虽然带了很多聘礼过来,但是那些聘礼一带过来就到官府那里造了册,如果他不同意,那些东西就不能动。兰府在千源城里也是有脸面的,我是他的岳父,又哪里好直接开口找他要银子?”

兰老夫人顿时就明白兰明德这是在打简钰那些聘礼的主意,因为简钰和兰晴萱成亲那天送聘礼的时候,是带了人来看守在那些聘礼的,当时两人入了洞房之后,夜澜不理会兰府管事的安排,直接将那些聘礼送进了筑梦阁。

当时李氏是不同意的,觉得要全部送进大库房,夜澜只回了一句话道:“寻常女子嫁人带过去的嫁妆都是由她自己支配,我家少爷虽然做是兰府的上门女婿,但是娶的只是兰二小姐一人罢了,这些聘礼也算得上是他的嫁妆,这所有的东西自然只有他和兰二小姐可以支配。”

夜澜在外人的眼里看来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此时这样说话,管事和李氏都被镇住了,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夜澜已经让打扮做脚夫模样的侍卫把所有的东西都送进了筑梦阁,从而断了李氏和兰明德打那些财物的主意,那些财物只是简钰和兰晴的私产,和兰府其他人没有关点关系。

再加上简钰住进来之后,筑梦阁多了好几个暗卫,有人半夜去偷直接被暗卫给扔了出去。

兰明德当初之所以同意简钰和兰晴萱的婚事,不过是看在简钰家大业大的份上,他并没有真心为兰晴萱考虑什么,他所想的不过是如何从简钰那里得到最大的好处。

只是简钰对兰明德面上还算恭敬,平日见面礼数一样都不少,但是他手里的银钱却不会轻易送出一两,对于兰明德提出的帮助都拒绝的很委婉,却又彻底断了兰明德的念想。

而在外人眼里,简钰对兰府却是极大方的,不说别的,光说那枚夜明珠就足以让人侧目。

只是那枚夜明珠虽然无比珍贵,却又因为实在是太珍贵,简钰又是在那样的场合下拿出来的,兰明德拿着那枚珠子是吃不得,卖不得,也当不得。

也正是因为这一连串的事情,让兰明德对简钰又生出了不满,而他又是个极要面子的人,也没有办法明着去找简钰要银子,所以才会想出这么一个法子出来。

他觉得反正兰晴萱已经和简钰成亲了,那么简钰的东西就是兰晴萱的,所以当兰晴萱没有那些铺子的时候,简钰若是真心喜欢兰晴萱的话,必定是会再给些铺子给兰晴萱的。

他更觉得兰晴萱做为兰府的女儿,也有这个义务,至于简钰会如何看兰晴萱,兰晴萱会不会为难,这些就不在兰明德的考虑范围了。

这些事情兰明德已经琢磨了一段时间了,他自己也清楚,他和兰晴萱的父女关系不算好,兰晴萱如今的性子像极了当年的秦若欢,他如果直接去说,兰晴萱十之八九会拒绝,所以他才让兰老夫人找兰晴萱说这件事情。

兰老夫人对兰晴萱虽然另眼相看,也很喜欢兰晴萱,她虽然觉得兰明德提出的这个要求虽然有些过份,但是却也在情理之中。

兰府的女儿嘛,当然要以整个兰府为重,为了整个兰府的利益,适当的牺牲一些也是应该的。

只是兰老夫人对上兰晴萱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太自在,于是又轻声道:“你既然嫁了个还不错的夫婿,自然要多帮帮娘家,更何况你招的还是上门女婿。”

兰晴萱听出来了,兰老夫人的潜台词是你是兰府的女儿,就得为兰府排忧解难,不要说你招的是上门女婿,就算是你真的嫁了人,也不能不管兰府。

兰晴萱早就知道兰老夫人对她的好是建立在不损害兰府利益的前提下,一旦她和兰府的利益有一点冲突,兰老夫人都会先选择兰府的利益。

只是就算是她知道这些,她心里也有些发寒,她轻声问道:“是父亲的主意吗?”

兰老夫人没料到她竟如此敏锐,直接把兰明德说了出来,兰老夫人也没打算在这些事情上骗兰晴萱,当即轻轻点了一下头道:“我知此时说出这些事情来,你心里必定会有些不舒服,只是如果你父亲没有难处,也开不了这个口。”

兰晴萱冷冷一笑后道:“祖母说得有道理,只是不知道祖母可想过我的感受?”

兰老夫人看着她道:“简钰是你的上门女婿,你们都住在兰府里,若是真有什么事情,兰府所有的人都会替你撑腰,他欺负不了你。”

兰晴萱的心里更冷了几分,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对于兰府这一大堆人的面目可以说是看得再清楚不过,在他们的眼里,亲情是不值钱的,利益是最重要的,这些日子,兰府的那些人可以说是排着队来欺负她,指望他们为她撑腰,比太阳从西边升起来还要不可能。

她的眸光里也透出了几分冷意,轻声道:“自我娘死后,母亲是如何待我的,祖母心里想来也是清楚的,我知祖母对我是照顾有加,但是总有祖母顾及不到的地方。”

她这话说得有些委婉,意思却无比清楚,那就是之前兰府都没有人管她,以后又岂会管她?

兰老夫人的脸顿时有些拉不下来,兰晴萱又道:“我之前也听人说起过一些兰府的旧事,在我娘亲没有嫁给父亲之前,兰府只是千源城里一个寻常的商户,所赚银钱也仅仅只能维持一大家子的生活罢了。”

兰老夫人的脸有些不好看了,轻喝道:“萱丫头!”

“我说这些没有其他的意思。”兰晴萱幽幽地道:“只是我之前手边完全没有一点银子傍身,那样的日子我过怕了,我若是将这些铺子全部都给了父亲,那么从今往后我的手里就没有一点产业了,我若是什么都要找简钰要银子的话,我自己也觉得底气不足,毕竟他是兰府的上门女婿。”

兰老夫人的面色微微一变,眼里有了一分迟疑,兰晴萱的眼里却又有了几分泪光,轻泣道:“之前在自己家里我都没有银子花,又如何能找异姓人要银子花?”

兰老夫人轻声道:“话不能这么说……”

“我知道。”兰晴萱打断兰老夫人的话道:“但是请祖母理解一下我的心情,也为我考虑一二,若是此时父亲将这些铺子全部拿走的话,简钰只怕还会看轻我。他看轻我也就罢了,怕是还会看轻整个兰府,毕竟在他看来,兰府是千源城里的首富,若是连这些银子都拿不出来,当真是让人看笑话。”

兰老夫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听你这口气,似不愿意帮你父亲呢?”

“不是。”兰晴萱轻声道:“我很愿意帮父亲,眼下我手里的这些铺子打理的甚是妥当,如果父亲那边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出力帮忙的,我必定会义不容辞的去帮父亲。”

她这句话的意思很明了,铺子你们休想拿走,让我出点力气可以,但是拿银子的事情免谈。而她心里也很清楚的知道,兰府的这些人虽然有秦若欢的事情在先,但是他们发自内心是看不起女子的,且在他们的眼里,兰晴萱也不是个有本事的,所以不可能让兰晴萱去帮兰明德的忙。

她的态度如此坚决,倒有些出乎兰老夫人的意料之外。

兰老夫人的眼里满是不快,她淡淡地道:“以前我觉得你是个懂事的,如今才发现你竟如此糊涂,萱丫头,如果兰府真的有了什么事情,到时候简钰欺负你的话,怕是就没有人会替你撑腰了。”

兰晴萱淡淡一笑道:“祖母还记得我当初招上门女婿的初衷吗?”

兰老夫人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兰晴萱轻声道:“祖母还记得你之前替我从母亲的手里把这些铺子要回来的初衷吗?”

兰老夫人的面色有些不自在,兰晴萱幽幽地道:“对于男子,有了顾染墨的事情之后,我原本就是个心灰意冷的,简钰现在待我甚好,但是我们在成亲之初就已经有了约定,他的事情我不过问,我的事情他也是不过问。若是有一日他不要我了,至少我还有那些铺子傍身。”

她此时将顾染墨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出来,兰老夫人也觉得今日的提议或许是有些过了,只是她此时心里和兰明德也是一般的想法。

她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太痛快,当下手一挥道:“那些铺子终究是你的,你若执意不肯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今日里是八月初七,又到了做秋衣的时候了,我听说你有间铺子是绸缎庄,里面的东西很是不错,你随我去挑一些布料回来吧!”

兰晴萱没料到兰老夫人的话题转换的如此之快,此时竟要去她的铺子里挑布料,她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一分不好的预感,只是她方才已经拒绝了兰老夫人一回,此时实不能再拒绝,于是当下轻轻点了一下头。

兰老夫人让英妈妈备好马车,然后便带着兰晴萱朝外走去,才走出门,便见得李氏在外面侯着,她看见兰老夫人后轻声道:“母亲,如今天开始转凉了,也该做秋衣了,不知你什么时候有空,出门挑些布料回来好做秋衣。”

依着兰府之前的规矩,到每年的八月初兰老夫人都会给府里的人做秋衣,兰老夫人之前一直都觉得李氏在选衣服的花样上不太合她的心意,所以每年她都会亲自去挑。

兰晴萱听到李氏的话后看了李氏一眼,李氏微微低着头,没有往日那副略有些得意的样子,似乎兰若轩的这件事情对她的打击很大,已经把她打倒了一般。

兰晴萱看到李氏的样子眸底有了几分冷意,昨日里李氏对苏姨娘下手时狠厉异常,又哪里是轻易打得倒的,此时这般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此时李氏的说法和兰老夫人的可以说是不谋而合,她心里顿时升起了警觉。

李氏感觉到兰晴萱的目光,却并没有朝兰晴萱看去。

兰老夫人赞道:“你掌了这么多年的中馈,当真是让我放心得紧,今日里你倒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方才已经和萱丫头说了,今日去她的铺子里挑些布料,你既然来了,就和我们一起去吧!”

李氏轻轻点头道:“好。”

三人乘了两辆马车,兰晴萱原本是想和兰老夫人同乘一辆的,只是李氏的速度却比她的还要快,早早就拉着兰老夫人,直接和兰老夫人同乘一辆。

兰晴萱的眼里有了一抹深沉,李氏这是要出手了吗?

她将锦娘唤过来道:“一会小心一些。”

锦娘原本就是聪明人,听到她这句话后当即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将倾诗唤来,轻声交待了几句。

倾诗有些担心地看了兰晴萱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直接按锦娘吩咐的去做。

兰晴萱坐在马车上将诸多事都想了一番,心里已经知道李氏这一次布置的大致方向,她的眸光微微一敛,眼里有寒霜轻降。

李氏和兰老夫人坐在马车上,不用想,兰晴萱都知道李氏必定会在兰老夫人的面前说她不少的坏话。

绸缎铺离兰府并不远,马车驶了约莫一刻钟便到了。

锦娘把兰晴萱扶下马车的时候轻轻点了一下头,兰晴萱的心里了然,没有说话。

那边李氏也由书秀扶下了马车,然后又将兰老夫人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趁这个空档锦娘轻声道:“小姐,看这光景,以怕以前每年兰府制衣的那些料子大部分都是从这间铺子里拿的。”

兰晴萱知锦娘的话只是推测罢了,但是她觉得很有道理。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兰老夫人不会那么信任李氏,一直将这些铺子交给李氏打理,而从来都不说什么。

那边李氏却并不理会兰晴萱,如同铺子就是她的一般,直接扶着兰老夫人进了铺子。

兰晴萱看到这光景,眸光寒了些,对于兰府的人,她此时已经不是用失望这个词语就能形容得了的,于是也淡定地跟在她们的身后看看她们到底要做什么。

李氏和兰老夫人才一进去,兰老夫人扫了一眼铺子里的布料后眉头微微一皱,李氏趁机有些夸张地道:“这是怎么回事?里面怎么只有这些粗布了,怎么没有其他的绸缎呢?”

兰晴萱淡声道:“因为那些上好的绸缎都被张诚买走了。”

她气定神闲的神态,加上淡然的语气,听得李氏的心里一惊,李氏扭头朝她看去,见她似笑非笑的看了过来,李氏的心里不由得一紧。

张诚的事情李氏自认为是做得极为妥贴的,却没有料到竟还是被兰晴萱知晓了。

只是这一次李氏虽然吃惊,但是却也只是有点吃惊,很快就回过神来了,如果兰晴萱连张诚的事情都查不出来的话,那么兰晴萱也不值得她如此费心了。

兰晴萱看到李氏面上的表情之后冷冷一笑,她原本只是猜测这件事情和李氏有关,却也没有太大的把握,此时李氏面上的表情却完全证实了她的猜想。

那边兰老夫人微愕道:“张诚?哪个张诚?”

兰晴萱答道:“就是之前和我娘争绸缎庄的生意无所不用其极,最终家败人亡被流放的张诚。”

秦若欢和张诚的事情当年闹得极大,年纪大一点的人都会记得那一次竟争的惨烈,也就是那一次的事情,让秦若欢在千源城里商业圈里赢得了极大的名气,自那之后,千源城的商圈里都给秦若欢起了一个绰号叫“铁娘子”。

那件事情兰老夫人自然是记得清楚的,虽然时隔了十几年,但是兰晴萱一说到张诚的时候兰老夫人想到的就是那个张诚。

兰老夫人微惊道:“张诚不是流放了吗?怎么回来呢?”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回来的。”兰晴萱淡声道:“只是近几个月来绸缎庄里一直都进不好的布料,按理说那些织坊和绸缎庄合作了多年,断然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问又问不出所以然来,我心里实在是好奇,所以就派人去细察了此事,然后发现织坊里上好的布料都被张诚买走了,他将那些东西买走之后全部屯积在库里。”

兰老夫人的眼里有了几分担忧,轻声道:“当年兰府和张诚可以说是结怨极深,你娘当年也是被他逼得没有法子才反击的,当时张府家破人亡,他现在这样回来怕是要来报复的。”

兰晴萱点头道:“我和祖母是一样的心思,这绸缎铺只怕只是一个开始罢了,往后怕是会更加不消停。”

兰老夫人的眸光深了些,轻轻叹了一口气。

李氏在旁道:“晴萱往日是聪明的,只是生意场上的事情却终究会嫩了些,这张诚和兰府积怨已深,这次回来只怕是处心积虑想要将兰府的打垮,晴萱之前毕竟没有做过生意,这一次绸缎庄出事就已经处理不过来,往后如果张诚再有其他的举动,你怕是会更加应付不过来。”

兰老夫人点头道:“是啊,这个张诚当年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之前你娘应付他的时候就颇为吃力,你终究年幼,怕不是他的对手,这样好了,你把这些铺子交给你父亲来打理,你父亲当年是和你娘一想应付张诚的,他对张诚也是极了解的,有他在,张诚是占不到便宜的。”

兰晴萱之前就知道兰老夫人想让她把这些铺子交出来,当时被她回绝了本就不是太高兴,此时有这样的机会,她自不会放过。

只是她自不会让兰老夫人如愿,当下轻声道:“当年娘亲在世的时候,将兰府的诸多铺子都打理的井井有条,父亲虽然也很有本事,却也只是在旁协助娘亲罢了。当年娘亲对上张诚的时候,好像也就二十来岁,那时候她也是第一次应对那样的事情,而我今年也有十七岁了,我还有简钰能帮我。父样打理着手里的铺子平素已经极忙了,我这个做女儿的原本是应该替他人分忧的,又哪里能让他为我的事情费神?”

她这话听着绵软,却满是钉子。

她的意思也很明白,她的铺子她会自己打理,若是弄不过来了,还有简钰相帮,怎么轮也轮不到兰明德来帮她的忙。

且整个千源城的百姓都知道,兰府这诺大的家业说到底都是秦若欢打下来的,兰明德在这方面的能力远不如秦若欢,之前兰明德就不是张诚的对手,如今只怕更不是张诚的对手。

兰老夫人的眼里顿时满是不快,她扭头朝兰晴萱看去,兰晴萱虽然对于兰老夫人的行事不是太赞同,但是不管怎么说,在她穿越初来的时候,兰老夫人是帮过她的,不到万不一得已,她也不想和兰老夫人撕破脸。

所以兰老夫人看过来的时候,她的头微微低头,那模样赫然是一副乖巧懂事不想让大人为她忧心的样子,兰老夫人看到她这副样子时,便觉得赫然是看到了当年的秦若欢。

兰老夫人心里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那丝丝苦意在她的心里漫开,秦若欢在世时,她虽然对秦若欢是有些偏见的,但是秦若欢去了之后,她心里是极清楚的,如果没有秦若欢就没有现在的兰府,以兰明德的本事,是很难将整个兰府的铺子经营妥当。

她此时心里生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若是让整个兰府交给兰晴萱去打理不知道会如何?

只是这个念头一冒进她的心里时,她自己先吓了一大跳。

她知道当年秦若欢是在兰府的当家主母,当时操持兰府的事情是应该的,而兰晴萱却是兰府已经出嫁的女儿,虽然兰晴萱现在还住在兰府,但是兰老夫人却觉得眼下的兰晴萱有太多的地方不好控制。

李氏在旁轻笑道:“听晴萱这口气,似乎连老爷都不如姐姐吗?”

兰晴萱气定神闲地道:“不敢。”

她嘴里说不敢,语气却不是那么回事,李氏被她这简单的两个字一撞顿时就觉得心里一堵,毕竟这兰府的天下是秦若欢打下来的,眼下兰明德似乎已经有些守不住了。

兰晴萱却还是之前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却看都不看李氏一眼。

兰老夫人轻叹一口气道:“我一直知道萱丫头是个孝顺的,只是这商场上的事情你懂得终究是太少了些,就算是你不想你父亲为你的铺子担心,但是你也终究要小心一些,简钰是能帮你,但是他平素也极忙,不如这样好了,让你父亲调个可靠的人来帮你吧!”

李氏忙在旁道:“还是母亲考虑的周全,晴萱,你就不要再让你祖母为你的事情担忧了。”

兰晴萱知道若是真的让兰明德调个人来帮她的话,到时候还不知道生出什么事情来,她正欲回绝,恰在此时杜掌柜带着一车绸缎下了马车,招呼几个伙计往下搬。

杜掌柜先走了进来,对着几人施了个礼,李氏一看到杜掌柜的样子,眸光顿时一片幽深,袖袍下的手也握成了拳。

眼前的杜掌柜还是之前的那个杜掌柜,只是他此时眉眼间的神彩却和平日完全不一样,那双眼睛再不是当年在她的手里当掌柜时那般暗然无色,此时他的眼里满是否精光。他整个人也不像当年那么委顿,整个人透着智慧的光华。

李氏顿时就明白她之前被杜掌柜给骗了,她心里也有些后悔,这个杜掌柜能做到秦若欢手里的大掌柜自然是有些手段的,是她当年太过大意了。

兰晴萱问道:“杜叔,可有采买到合适的布料?”

“幸不辱命。”杜掌柜拱了一下手道:“之前千源城里的好的布料都被人以重金买走了,我思来想去,觉得不能在这里坐着等,所以当时就请隔县的织坊生产了一些,今日刚好料子生产出来了,就送到铺子里来了。”

杜掌柜说完让伙计将布料上的裹布打开,露出了里面精致花纹,兰晴萱轻轻松了一口气,含笑道:“辛苦杜叔了。”

杜掌柜笑道:“小姐客气了,我只是做我的份内之事罢了。”

他对兰晴萱甚是客气,却对兰老夫人和李氏面色淡淡。

兰晴萱扭头对兰老夫人道:“想来祖母也看到了,杜叔甚是得力,父亲那边的人手甚是紧张,我又岂能再到父亲那里抽调人过来帮忙?眼下先这样好了,如果我真的应付不过来的时候,到时候再请父亲帮忙,祖母觉得可妥当?”

兰老夫人见杜掌柜带过来的那些布料都是上品,且杜掌柜是在这边一发现定不到布料之后就开始找其他的货源,可以说是将整件事情做得极为妥当,就算是她存心想要在中间找错处的话也找不到。

再加上杜掌柜带来的这些面料中,其中有很多花色是时下最流行的样子,她看着也是极喜欢的,她心里原本也不是太赞成兰明德把兰晴萱的铺子全要过来的事情,此时见到这副光景,她心里隐隐觉得,兰晴萱也是和秦若欢一样有本事的,如果兰晴萱能将手里的这些铺子经营好了,那么以后如果兰明德那里真的有什么难处,也有理由找兰晴萱要银子。

她心里有了这般想法之后,面上微微一笑道:“萱丫头身边有这么得力的掌柜,我也就不担心了。”

李氏没有料到她之前苦心安排了诸多事情,此时兰老夫人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心里有些恼,只是她转念一想,这件事情只是开始罢了,她就不信后面的事情兰晴萱也能应付的过来。

她强撑了一个笑容道:“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杜掌柜竟如此有能力。”

杜掌柜原本就恨李氏入骨,此时不冷不热的回了句:“那是因为小姐识人善用。”

他这话的潜台词是李氏不懂得用人。

李氏恨得牙痒痒,他的面上却始终淡定无比。

兰老夫人的眼睛斜斜地扫过李氏和兰晴萱,她的眸光深了些,对英妈妈地道:“这些布料看起来都不错,你先挑几匹出来吧!”

英妈妈应了一声便去挑布料。

兰晴萱的眸光深了些,却并没有说话,李氏一看到这光景,当即也挑了几匹布料。

兰晴萱状似漫不经心地道:“我记得以前姐姐最喜欢梨花图案的面料了,可惜姐姐现在在京城,否则的话她看到这匹布料必定会很喜欢。”

李氏的手一僵,兰晴萱又道:“上次父亲大寿的时候听说姐夫高升了,在京城那个地方,布料的花色只怕会比千源城更多,只是这匹布料还请母亲捎给姐姐,权当我的一分心意。”

顾染墨被免职降官的事情李氏是一直都瞒着兰府的诸人,此时她听到兰晴萱的话时她隐隐觉得那件事情兰晴萱似乎已经知道了。

她看了一眼兰晴萱手里的布料,那花色的确是兰玉芳最喜欢的,兰晴萱递了过来,她一时间却觉得有些烫手,她不由得看了兰晴萱一眼,兰晴萱却笑得很是温婉,她只得伸手接了过来。

兰晴萱见她接过去之后不再理她,而是走到兰老夫人那里道:“这匹布料很适合祖母,之前祖母帮我操办婚事很是辛苦,我一直想要好好谢谢祖母,却又觉得若是在祖母的面前说那些客套的话会太过见外,今日里难得祖母到铺子里来选布料,刚好给了一个我谢祖母的机会。”

她说完手里拿出一匹暗色的织锦,那织锦织得很是用心,纹理很好,花样是带着福字的暗纹,最难得的是那福字暗纹是用织线织就,平素看着端庄大方,当走动的时候那花纹迎着光线的时候就会发光,顿时将整个布料的档次提高了不少,最最难得的,那布料贵气却不俗气。

兰老夫人原本就是人精,一看到那布料便知道那布料的好处,心里很是喜欢,当即点了一下头。

那边兰晴萱却已经吩咐道:“杜掌柜,一会结算的时候我送出的那些布料都记在我的帐在,大家都是一家人,其他的布料收个成本就好。”

杜掌柜明白兰晴萱的意思轻轻点了一下头后应道:“是!”

李氏和兰老夫人的面色都滞了滞,她们这一次来兰晴萱的铺子里拿布料原本就没有打算给钱,只是兰晴萱此时的话一说出口,那钱就不能不给了。

兰老夫人扭头看了兰晴萱一眼,见她的眉眼之间尽是淡然的笑意,兰老夫人的眼里渗出几分笑意,虽然她不是太赞成兰晴萱的作法,但是她也知道作为商人兰晴萱这样的处理是再合适不过的,于是她心里的不快也就散了。

杜掌柜这一次送来的料子非常的好,中间不乏精品,兰老夫人挑了好几匹,然后再给府里的几个庶女和姨娘挑了好几匹,那些布料堆放在那里,足有一人来高。

兰晴萱趁她们在挑布料的时候走到杜掌柜的身边道:“这些布料是怎么回事?”

杜掌柜能瞒得过其他人,却瞒不过兰晴萱,兰晴萱虽然知道当时买不到货的时候杜掌柜的确到邻县去买布料,但是她知道邻县在织造之事上一直都做得不好,并没有如此高档的布料。

这些布料很多都是上品,不要说邻县的织坊了,就算是千源城里的织坊,也织不出这种品质的布料来。

杜掌柜知这些事情瞒不过她,轻声道:“这些布料都是今早姑爷派人送来的,姑爷送这些布料的事情,小姐难道不知道?”

他也有些好奇,难不成这件事情简钰没有对兰晴萱说?

兰晴萱愣了一下,她是有托简钰帮她查那些布料是谁买的,也疑心这件事情是李氏的手笔,却并没有托他找这些布料,此时这些布料都是他从哪里弄来的?

她轻轻摇了一下头,杜掌柜轻笑一声道:“姑爷待小姐甚好。”

兰晴萱听到他这句总结的话,一时间倒不知道说什么好,简钰昨夜赖在她的床上,今日一早又出了门,他今日早早出了门莫不是为了这件事情吧?

她一念及此,心里又生出了几分暖意。

那边兰老夫人和李氏将布料都挑选的七七八八了,兰老夫人挑完之后赞道:“真没有料到邻县竟有如此了不得的织造坊,这些布料都织得极好,也是知道这些东西是邻县的织造坊织的,若是不知道的话,只怕还会以为这些东西是供品。”

兰晴萱方才就已经发现了,自杜掌柜把那些布料运进来之后,铺子里原本的布料都被比得暗然失色。

她轻笑道:“杜掌柜做事我一向放心。”

兰老夫人含笑道:“如果往后你这铺子里还有如此质量的布料的话,往后兰府里所的布料就都到你这里来采买,只下次你总归要赚上一点银子才是。”

兰晴萱笑道:“那是自然,还是祖母对我最好了!”

兰老夫人看到她这般小女儿态的模样,眸子里的笑意更浓了些。

她虽然是站在兰明德那边的,但是现在看到兰晴萱能将这绸缎铺经营的如此之好,想来其他的铺子兰晴萱也经营的甚是妥当,此时将这些铺子卖掉实在是可惜了些,她决定回去之后好好劝劝兰明德。

几人挑选完布料的时候天色已的正午,李氏看了看天色道:“母亲,已经正午了,不如今日就在外面吃一点吧!鱼香楼里的菜色很是不错,不如我们就去那里吃可好?”

兰老夫人点头道:“鱼香楼里的饭菜的确不错,我也有些日子没有去那里吃了,今日左右到了附近,就去那里吃吧!”

李氏含笑点头,鱼香楼就是之前简钰带兰晴萱吃饭的醉乡楼的附近,那里的酒菜也不错。

兰晴萱听到这个安排并没有说什么,静静地跟在两人的身后去了鱼香楼。

此时正值饭点,里面吃饭的人不少,里面的伙计见一行人全是女眷,很有眼色的引着几人去了二楼的包箱。

鱼香楼临湖而建,二楼的包厢风景也甚是不错。

许是因为心情的原因,兰晴萱觉得鱼香楼里的风景不如醉乡楼。

小二上来询问几人要吃些什么时,兰老夫人要了几个精致的小菜并糕点,再点了一个老汤并几碟开胃的小菜。

兰老夫人点完之后,李氏说肚子疼出门如厕。

兰老夫人允了后她便捂着肚子匆匆走了,兰晴萱看到李氏一走,眸光深了些,给锦娘使了个眼色,锦娘会意,当即跟了出去。

兰睛萱和兰老夫人聊着天,不多时,伙计便将饭菜送了过来,而李氏却还没有回来。

兰老夫人皱眉道:“你母亲怎么还没有回来?”

兰晴萱含笑道:“方才母亲说肚子疼,想来会麻烦一点,时间要得久一点。”

兰老夫人笑了笑,对英妈妈道:“你去看看夫人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英妈妈应了一声正准备出去,李氏却已经推门而尽,脸上有几分不自地道:“让母亲久等了。”

兰老夫人见她回来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便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兰晴萱见这些饭菜都做得极为精致,她今日起得早,此时也有些饿了,只是兰老夫人和李氏都很斯文的吃着,她也不好吃得太快,只得慢慢的吃着。

很快那道老汤也送了过来,是昆布炖排骨,昆布说白了就是海带,只是这里的人习惯了称其为昆布。在这个时代,海带还没有大面积的人工种植,只能从深海里采,所以这个时代的海带只有有钱人才吃得起,兰晴萱方才看了一下菜价,这道菜的价钱有和前世的燕窝血翅一个等级了。

她虽然也喜欢吃海带,但是在这里用那个价钱去吃海带她觉得多少有些浪费。

李氏微笑道:“鱼香楼里的昆布排骨汤实是一绝,母亲多喝点。”兰老夫人最喜欢喝昆布排骨汤,当下微笑着让李氏为她盛汤。

汤盛好后,兰老夫人喝了一口后点头道:“这道汤的确是做得不错,火侯够了,昆布也炖得烂烂的,这个季节喝起来很是舒服。”

“母亲喜欢就多喝一点。”李氏无比贤惠的道。

兰老夫人淡淡一笑,扭头对兰晴萱道:“萱丫头也喝些吧,这汤很是不错。”

兰晴萱想说不过就是个海带汤罢了,能好喝到哪里去,只是兰老夫人这么说了,她便让锦娘也为她盛了一碗。

汤炖得的确是恰到时候,味道是极好的,她拿起勺子小口抿了一口,眸光刹那间便深了。

别人也许喝不出来那汤的味道,她却能喝得出来,那汤是被人下了料的,且那料还有些凶猛。

她顿时就有些明白李氏为何要拖着兰老夫人到这里来吃饭了,原来李氏早有布置。

在这个朝代海带不多,像兰府这样的大户人家也许像燕窝之类的东西会备上不少,但是海带府里却很会备,所以吃的次数也不会太多。

而海带原本味道比一般的食材要重一点,恰好能遮盖药味。

她觉得李氏为了今日的事情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从下药的地方,到什么菜里下药,她都细细的布置了,只等她上钩。

她这般端着碗没有喝汤,李氏的眸光深了些。

兰晴萱轻咳一声当即将碗放在了桌上,然后便用帕子将嘴里的汤吐出来,李氏看到她的举动后眼里有了一抹吃惊,冷着声问道:“怎么?汤不合你的胃口吗?”

兰晴萱将帕子放下,锦娘又递过来一块帕子给她擦嘴,她擦尽后轻声道:“第一次喝昆布汤有点不太习惯。”

兰府里逢年过节偶尔也会炖上一碗,只是李氏之前明面上对兰晴萱很好,暗地里一直对付兰晴萱,之前兰府炖的昆布汤兰晴萱就从来都没有喝过。

李氏想到这一点后,心里不由得一惊,她苦心谋划了许久的计谋,却没有料到会毁在兰晴萱不喝昆布汤这一环节中。

她柔声道:“昆布排骨汤初喝味道的确不同于其他的菜品,但是细细品味之后却别有一番味道。

兰晴萱轻抿了一下唇,兰老夫人看着李氏的眼睛有了几分寒气,以前她只知道李氏对兰晴萱不好,却没有料到竟对兰晴萱不好到这个份上。

她当即把脸拉下来道:“萱丫头要是喝不习惯就不要喝了。”

“谢祖母。”兰晴萱轻声道。

她说完直接将汤碗放在一旁,李氏袖袍下的手轻轻抖了抖,旋即又道:“这汤还有许多,不喝掉实在是浪费,不如赐给几位丫环喝了吧!”

兰老夫人平素待人就很平和,此时闻言轻轻点了一下头,李氏当即让书秀将汤分给了众人。

分到锦娘那里的时候,锦娘看了兰晴萱一眼,兰晴萱轻轻摇了一下头。

锦娘早前就已经发现了异常,李氏今日将这锅汤分给众人喝,那么必定是做了一些安排的,她若是不喝的话,是不会知道李氏后续的动作。

只是如果她把那碗汤喝下的话,那么兰晴萱一人该怎么办?

她心里微微犹豫了一下,却很快就拿定了主意,端起那碗汤便喝了下去。

兰晴萱看到她的举动之后心里知道锦娘的想法,当下微微敛了敛眸光,当下往锦娘的手里塞了一枚药丸,锦娘会意,趁众人不备时将药丸服下。

兰晴萱微笑着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她一边喝一边道:“初时喝这汤的味道有些不太适应,但是喝第二口时又觉得这味道很是不错。”

李氏看到她将整碗汤喝完后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眼里渗出了一抹得意,当下眉开眼笑地道:“可不是嘛,我第一次喝这汤时候也是不太习惯的,喝多了之后才发现这汤很是好喝。”

她之前的笑容里有太多的虚假,这一次倒笑得真实。

兰晴萱看到她的这副样子眸光冷了些,却也笑着附和了一声。

兰老夫人喝完汤之后伸手撑着头道:“今日也真是怪了,怎么这会有些头晕。”

她说完这句话直接倒在了桌子上,英妈妈惊道:“老夫人,你这是怎么呢?”

她欲去替兰老夫人把脉,却也觉得头有些晕。

她是懂医术的,之前没有感觉出那碗汤有什么不对劲,此时头一晕,想起这里所有人都喝了汤,只有李氏没有喝汤,且今日是李氏把众人带过来的,她当即便明白了过来,她看着李氏道:“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李氏看了英妈妈一眼,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英妈妈再也撑不住,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兰晴萱见屋子里其他丫环一个个都倒地不起,她看着李氏道:“母亲该不会连祖母都要下手吧?”

李氏冷笑一声道:“是又如何?兰晴萱,你不是自认很有本事吗?我今日倒想看看你要如何从我的手里逃脱。”

兰晴萱和李氏斗了好几回,以往李氏动手的时候都不会亲自出面,而是把事情安排好了之后摆了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像这样亲自出手还是第一次。

她知道李氏会这样出手,必定是这一次李氏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了,李氏连兰老夫人一并下手,那么这件事情就未必会是针对她一个人了。

她此时也想知道李氏到底想要做什么,当下伸手撑着头,锦娘也软软地倒在了她的身边。

她是这些人中间最后一个喝的汤,此是最后一个晕倒也是正常的,她微眯着眼睛问李氏:“你想怎样?”

李氏缓缓走到兰晴萱的身边道:“我想怎样?这事情应该问你自己才是,兰晴萱,你个贱人,毁了若轩,害得玉芳嫁能顾染墨痛苦不堪,我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

她此时没有再掩藏她眼里的恨意,那双眼睛里满是怨毒,兰晴萱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一双眼睛,她冷着声道:“李氏,我早前就告诉过你,你的子女不是毁在我的手里,而是毁在你自己的手里!兰玉芳和顾染墨的事情,根本就是你一手策划的。至于兰若轩,你心里应该很清楚的知道,他平素是如何行事的!”

李氏怒道:“你若不伤了顾染墨的根本,玉芳嫁给他就会很幸福!你若不在人前把若轩的事情揭出来,这世上谁会知道他的事情!”

兰晴萱听到这句话觉得李氏没救了,这种人的思维方式她也是佩服的,这世上所有的错都是别人的,她自己从来都不会错!

兰晴萱装做眼睛睁不开的样子对李氏道:“你若要这样想,我也没有法子。只是今日你对祖母下了手,等她醒来之后必定不会轻饶你,还有父亲,他也不会放过你!”

“你能有什么法子,你最好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过了今日之后,整个兰府就是我的了,你父亲也拿我没有法子!”李氏哈哈大笑道:“兰晴萱,你再聪明又能如何,还不是一样落在我的手里!你既然落在了我的手里,我定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兰晴萱的眼睛一合,也倒在了桌子上。

她此时其实是清醒的,方才她喝出汤有问题之后在将嘴里的那口汤吐出来的时候,同时也往嘴里塞了一枚解百毒的药丸,她知道李氏近来会有动作,所以早早就做了准备,那些解毒的药丸是随身携带的。

李氏看到兰晴萱倒在桌子上之后连笑了几声,自言自语地道:“秦若欢,你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得死在我的手里!你的女儿再聪明又如何,还不一样毁在我的手里!”

她的眼里的恨意滔天,这些年来她一直都觉得她活在秦若欢的阴影里,也一直都觉得不管她做得再好,别人都会拿她和秦若欢比。

这样的日子,她已经受够了!

书秀在旁看到她那张因为仇恨而扭曲的脸,心里生出了浓烈的惧意,在旁打了个哆嗦道:“夫人,现在该怎么做?”

李氏斜斜地看了书秀一眼,她的眼神实在是太过可怕,书秀的身体抖了抖,李氏冷笑着问道:“怎么?你怕了吗?”

书秀并不是太清楚李氏的计划,此时看到李氏把兰老夫人也毒倒了,心里的确是怕的,不知道李氏后面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她其实更怕的是李氏此时的样子,只是她心里再怕,此时也不能承认。

她也是个机敏的,听到李氏的话虽然怕得牙齿直打架,却还是故做淡定地道:“我是夫人的丫环,夫人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李氏微微一笑道:“你还不算太蠢!”

她说完这句话后眼睛一眯道:“你把隔壁的门打开。”

书秀应了一声,这才发现这间包厢的角落里竟还有一间暗门,李氏自言自语地道:“兰府的人都要白眼狼,我从来都没有信过你们,在你们的心里,只有极擅长经商的秦若欢,却不知我也懂经商之事,只怕你们做梦都想不到这间鱼香楼是我的吧!”

当年李氏和秦若欢关系还很好的时候,秦若欢曾指点了一些李氏经商之术,李氏当时心境和现在不太一样,也曾想着做一些事情来让兰明德对她刮目相看。

只是后面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让她的这个打算落了空。

而后秦若欢死了,她得到秦若欢名下的十几个铺子,当时那些铺子在秦若欢的经营下生意很好,盈利甚多,然后恰好这鱼香楼的老板欲将这酒楼转出去,李氏便将这酒楼盘了下来。

这几年,秦若欢那些铺子里赚的钱她用来贴到了鱼香楼里来,将这鱼香楼打造成和醉乡楼齐名的酒楼。

李氏的防备之心极重,鱼香楼的事情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就连兰玉芳和兰若轩都不知道,倒不是她信不过他们,而是怕他们年纪小说漏嘴,她不愿再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