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两名弟子没有说错,九重天之上达到神虚修为的修士屈指可数。
鹰扬宗的老宗主连续两次降下威压,而不是直接出手,可见前来鹰扬宗闹事的人修为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或者换个说法,来闹事的人还没有被他真正放在眼里。
从这第二次的威压强度来看,这鹰扬宗的老宗主显然是被惹恼了。
即是如此,那前边的热闹怕是持续不了多久。
那接下去继续搜刮其他山洞的灵石已经意义不大,还不如去探探那个有防御法阵护着的山洞。
毕竟从刚刚那两名弟子的谈话内容可以得知,守在这后山的鹰扬宗弟子怕是只有他们两个。
她与宴绪方才几乎将半个山头的山洞逛了个遍,意外地发现这鹰扬宗后山山洞的布局都大差不差。
她有信心只要动作够快,就可以在那两个守在后山的弟子听见动静赶来之前在这山洞里一来一回走上一遭。
站在透明的防护罩前,莲玖看着前方的山洞,温声朝着晏续开口道:“阿宴,现在可以动手了。”
得到莲玖的吩咐,早就蓄势待发的宴绪几步上前,挥起拳头就直直朝着看不见的防护罩砸了过去
山洞里那插在地面上的法剑颤了颤,像是被什么力量击中,竟从地上震了出来。
法剑破土而出的那一刻,噼里啪啦的破碎声清脆地响起,浓郁暴戾的灵力自山洞里缓缓流出。
宴绪眨巴了两下清澈的眸子,确认自己已经将防护罩破开后,才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扭过头,正要告知身边的莲玖,却见莲玖不知何时已经运转起了身法,速度极快地朝着山洞深处而去,快得几乎只看得到残影。
而地上那刚刚被他震出来的法剑,已经被蹿出去的莲玖不知何时给随手顺走,只有法剑留下的深坑孤独地留在原地。
宴绪怔愣了几秒,忙也跟着莲玖往里跑。
演武场上,正在抗拒被任澜江安排到后院“接待”来客,实则是和鹤风几人一样变相被软禁的任天行身子一震,猛地瞪圆了眼,望向了后山。
顾不得会惹怒任澜江,任天行掐诀就要御剑往后山的方向赶。
但不等他踏上法剑御剑离去,察觉到他动作的任澜江却是一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让他再动弹不得:“你要去哪?”
任天行面上多了几分焦急之色,也顾不上和任澜江继续装模作样地演戏,直接开口道:“有外人偷偷潜入了后山!”
溜进山洞的莲玖扫视着山洞周围,瞧着与其他山洞别无二致的布置,目光最后落在了山洞深处的石床之上。
这山洞的石床占的地方,瞧着比其他山洞都要来得大些。
想到在浮空岛秘境的陵墓里的经历,莲玖抬起手,尝试性地在石床上敲了敲。
沉闷的回声在寂静的山洞里响起,她挑了挑眉,唇角的弧度深了几分。
这石床下,有密室。
听这回响,这密室应当规模还不算小。
只是……且不说方才他们是强行破开的山洞外边的防御阵法,布下这阵法的主人应当已经察觉到了不对。
就说那两个不知道巡逻到哪里了的鹰扬宗弟子, 现在应当也在赶来查看情况的路上。
莲玖若有所思地盯着面前的石床,眸光微沉。
时间紧迫,现在可没有多少时间留给她琢磨石床的机关在哪儿。
见莲玖在石床上东敲敲西敲敲,赶上来的宴绪很是好奇,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姐姐,这床有什么问题吗?”
手下动作一顿,莲玖眼前忽地一亮。
“确实有问题。”她退了两步,带着笑意的眼角微微弯起。
将小小一只的宴绪往前推了推,她抬脚踹了踹身前的石床,语调轻扬:“阿宴,往这石床上也来一拳。”
虽然不明白莲玖什么意思,但宴绪向来听莲玖的话。
他没有迟疑,抬起小手依言上前就朝着石床轰出一拳。
毕竟肉身早就已经是魔将级别的存在,就算修为倒退了不少,对宴绪而言,轰碎这张石床还不是什么难事。
宴绪的这一拳落下,烟尘与碎石当即炸开。
巨响过后,原本瞧着还算结实的石床像是纸糊的般塌了下去。
瞧着下方宽敞的空间,莲玖没多耽搁时间,拉着还有些茫然的宴绪直接往里跳。
这方密室大约有几百平米的空间,他们跳下来的地方,正好是在这密室的正中央。
环顾了圈,瞧着周围每隔一段距离就镶嵌的几颗灵石,还有周遭墙壁上挂着用来照明的法器,莲玖手不自觉又动了两下。
这鹰扬宗拥有的经脉看起来质量不错,她在他们后山走上的这一遭,收获的灵石品质都算上乘。
尤其是这间密室里的,质量只比雒南子留在古灵镇石墓里的差上一些。
视线还在周围的灵石上流连,莲玖正盘算着怎么快速将这些灵石抠下来,衣袖忽的被宴绪扯了扯。
他仰着小脑袋,眼里隐隐带着几分兴奋,抬手指向他们右前方的角落:“姐姐,那人好奇怪。”
顺着宴绪指的方向望去,莲玖瞧见了个被人用铁链拴住了手脚的女子。
那女子披头散发,瞧不清长相是何模样。
像是被人用什么手段封住了修为,她身上没有半点儿灵力波动,就那样静静地瘫坐在角落里,倚着墙根无力地靠坐着。
瞧着她身上血迹斑斑,模样有些疯癫狼狈,莲玖心下不知为何漏跳了一拍。
她似乎也在打量着突然闯入的莲玖和宴绪,透过披散在身前的碎发,一双布满血丝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疯狂与执拗。
莲玖眸子微微眯起,唇角的弧度渐渐淡去。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那女子攥着铁链的手越来越紧,在莲玖准备靠近她一些时,忽而痴痴地笑了起来。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恩将仇报,丧尽天良的畜牲,你哪来的胆子还敢突破?”
“就不怕突破的时候,被雷给你劈个魂飞魄散?”
像是想到了什么愉悦的事,女子笑声越来越大,俞发恣意。
莲玖脚步一顿,那女子却像是瞧见了什么令她激动的事,从地上踉跄着起身,就要朝莲玖扑来。
但她的双腿像是受了伤,加上脚下的铁链紧紧锢着她,才歪歪扭扭地走了几步,就又被铁链绊倒,狼狈地扑在地上。
“任天行!”
像是有着满腔恨意,女子凄厉的喊声刺耳得让莲玖忍不住皱起眉。
她扒拉着地面,艰难地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口中却还不住地发出渗人的笑声。
“你杀我义兄!伤我亲友!你这个畜牲!你不得好死!”
女子字字句句像是蕴含着什么力量,重重击打在莲玖心口处,让她忍不住颤了颤。
一股难以抑制的颤栗感自脚底向上攀升,莲玖张了张口,却有那么一瞬的失声。
这异样感,不仅仅是来自于这具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她尘封了上万年的记忆,也在发出同样的悲鸣。
被雒南子从桃林带走的那段时光,她日日夜夜困于梦魇之中。
她走不出那座桃林,走不出那场大火。
她亦曾像面前这个女子一般,歇斯底里破碎呐喊。
但那些人,根本就没有得到所谓的“报应”。
天道不公,天理难存。
所以,她才将生死置之度外,游走在各宗门之间,用自己的方式去讨要一个“公道”。
深吸了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酸楚,莲玖手上灵力运转,直接将束缚着面前女子的锁链悉数切断。
在女子面色微怔之时,她往前又走了几步,缓缓蹲下身子,声音哽咽:“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