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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休沐之日,加上国辩刚刚结束,纵然事情依然千头万绪,很多人也会选择在今日大休。然而安立帝显然不是“很多人”中的一个,他捏着一份连夜送进宫的奏疏,如坐针毡,几乎一夜未眠。

李均进殿之后,安立帝把奏疏放去了一边,他叹了口气,略略熄下心中的烦闷怒火,有意让自己暂时不去想这封奏疏的所提之事。

“父皇!”李均健步如飞地走了进来,在安立帝面前俯身行礼。

安立帝看了一眼李均,今日的太子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尤其是他身上洋溢的、那几分属于年轻人的朝气,更让安立帝心中涌起了些许羡慕和疼爱。

“这么早来正清宫干什么,”安立帝低嗔了一声,“吵得朕不得安生。”

李均听出了安立帝语气中的娇纵,原本的些许疑虑也随即抛去了脑后。

“昨日因缘巧合,得了几盒卢国的熏菜,尝了一些觉得味道不错,就想着进宫来也送给父皇尝尝,”李均有几分关切地抬头,“父皇昨夜没睡好吗?”

“不提了,”安立帝脸颊动了动,又摇头摇头,叹息一般地道,“不提了!”

他站起身,一旁的芳秋便拿着外袍过来,要给他披上,安立帝摆了摆手,辗转一夜,他现在还觉得身上燥热不适。

“什么熏菜,还要你专门送进宫里来。”

“昨晚国辩之后,儿臣和许多大人一起去了趟临岱楼。”李均笑着说道,“这几日城里不是多了许多别国的使者么?当时热闹,桌与桌间相谈甚欢,他们中有好些人,自己带着厨子就过来了,临走时还送了我些。这熏菜是卢国北方的特产,用很多昂贵的香料熏制而成,色泽和滋味都是一绝,儿臣想着父皇,就早早送来了。”

就在安立帝洗漱的功夫,宫人们已经把太子带来的熏菜制成了玉碟盛放的小菜。安立帝动了动鼻子,空气中果然弥散了一股别样的清芳,粗闻似是几分药香,再过一会儿,又发觉那食材本身的气味似有若无地参杂其间,很是奇妙。

安立帝坐下来,宫人们又将今日的早膳一一端上来,父子二人聊起这七日以来的国辩,李均一再感叹,经过这一番对辩,他终于是明白了安立帝的苦心经营,也真正懂得了行商对国运的利弊。

李均的这一番陈词妙极,他几乎是将七日国辩中经典的论断都一一细数了一遍,再加上他诚恳生动的情态,着实让安立帝感到受用。

安立帝几乎不说什么,眼中的光却渐渐带起笑意,不时点头。

李均不时抬头去探察安立帝的神情,他知道,取悦圣心有时候同逗猫是一个道理,只消找准对方的喜好,顺着毛发往下捋,把他捋得舒服了,捋得顺心了,也就能再进一步,开口要更多。

安立帝几次大笑之后,李均终于挑准时机,将话锋一转,“最近儿臣听说了一件事,不知道父皇有没有耳闻。”

“嗯?你说。”

“儿臣听说,那个林轻岚,似乎是要和杨玄庭退婚了。”

安立帝哼笑一声,却没有说话。他心中对李均主动提及这件事而略感诧异,这不是他该关心的事情。

安立帝低头饮茶,淡淡道,“朕也听说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见安立帝没有说话,李均又接着道,“先前儿臣与她有缘见过几次,记得与太学生们一道游船的那一晚,这位林姑娘落笔生花,一首《春江花月夜》,真是让儿臣潸然泪下。”

“嗯,她是个有才华的人。”安立帝笑了笑,目光重新落在了李钦身上。

“父皇也这么觉得?”李均脸上多出几分喜色,“儿臣这几日,也是因为国辩的关系,派人去查了查她的家底——若非下头的人和我说,我还真不知道,林之业竟就靠着茶叶,已经把自家的商路铺去了四国。先前儿臣实在不知深浅,还总抱着商人误国的旧识,差点就错过了这么一对可堪大任的父女——”

也便此时,安立帝的脸色,忽地沉了几分。

李均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读出了这陡然一变的诡谲气氛。

“儿臣……说错了什么吗?”

“谁教你说的这些话。”安立帝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这,没有人教儿臣,这些都是儿臣的肺腑之言哪。”

“肺腑之言,”安立帝笑了笑,“怎么?突然跑来找朕说这些,难道是想把林轻岚也划进你的东宫的池子里去,最好是连着林之业也一并给收了?”

李均一怔,本能地摇了摇头。

安立帝见了,也便收了目光,动筷吃饭。

“不过……”李均的声音细如蚊蝇,“最近母后,是和儿臣提过好几次,立侧妃的事……”

“啪——”地一声,安立帝的筷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整个正清宫登时鸦雀无声。

“芳秋!”

安立帝喝了一声,一旁的芳秋几步上前,躬身道,“在呢,主子有什么吩咐?”

“把——昨日,景乾郡太守呈上来的那封奏疏——拿过来!”安立帝的声音抑扬顿挫,如同一道天雷,把一旁的李钧吓得面如死灰。

芳秋转眼就回来了,他双手把折子递了过去,安立帝粗暴地抓起这奏疏,然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你好好看看,这本折子里都写了些什么!”

李钧一言不发地咬着下唇,连忙低头去拾地上已经散开的折子,一目十行地读了起来。

景乾郡是原戴国与景国的交界边境,离岱陆很近,与魏、卢两国亦是不远,若从岱陆骑乘着快马、走捷径,一日可走一个来回,也因此,景乾的军报也是一张边境情形的晴雨表。

而这封奏折,也正是在说这件事——京城大商人林之业,自迁入景国都城岱陆之后,二十年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上下贿赂景国朝臣不计其数,钱权交易之间,数不尽的军民密报、朝政内参,都悉数流进了林之业的私宅,不知作何用途……

读到这里,李钧已是手脚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