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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已下令,终止彻查。”杨玄庭说道,“同时命太子协理刑部,重整鸩狱上下事宜,此事,以后已不再提了。”

刚听到这句话时,轻岚霎是惊异,只是片刻之后,便轻轻地笑了出来。

安立帝果然是她钦定过的明君,一眼看破了这场鸩狱风波背后的利益纠葛。

虽然是息事宁人的做法,但却用李钧协理刑部,给了李钦一个警告。

她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林茗,“哥哥,你方才说,贡国现在不进珍淫,只要盐铁谷粮,这件事他们可下有明文?”

林茗摇头,“倒是没有,但像茶叶、丝绸这类富贵人家才用得上的东西,贡国都把税收加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而且对商品成色的审核也忽然变得极为严苛,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家别国的商铺拿到过他们的通关牒文。”

如此,轻岚就更加信服了安立帝的决定,毕竟大敌当前,怎好先乱了自己的阵脚。

“我猜两位皇子,都还没有留心到这个细节。”轻岚看向杨玄庭,“否则,他们就不会在国辩这件事上,起这样大的干戈。”

杨玄庭面色没有什么变化,也并不接轻岚的话头,只是双眼漠然微沉。

三人坐在一起喝了几杯茶,杨玄庭与林茗两人相谈甚欢,他发现这个林家大哥并不像旁人想象中得那么不堪。林茗为人风趣,见识广博,对景国西南的了解也颇为深入,令他不禁有些赞叹。

林茗只是笑,如今林家真正与西南角打交道的人是他的二弟林檀,毕竟木材生意现在都是由他经手。

“你不说我都忘了……最近一直没有见到过他呢。”轻岚托着下巴,有些困倦地揉了揉眼睛,“他最近很忙么?”

“这倒怪了,这几日他应该都在家里才对。”林茗有些奇怪,“不过,也有可能这几日父亲又交了他什么活计吧。”

见轻岚脸上困意颇重,杨玄庭起身告辞,临别时,他悄悄将玉帛留在了轻岚的书桌上,轻岚也未发觉,直到送别二人再回屋时,才注意到这点。

她拿起玉帛,叹息般地抚摸着上面的纹饰。

入夜,临岱楼灯火通明。

整个临岱楼依山而建,共有九层,是整个岱陆境内最高的建筑——上至顶层,人们甚至能临窗看见皇宫内的布置与结构,故而七层以上便成了禁地,几乎成了皇帝一人宴请宾客的地方。

此时临岱楼外,五百米内,都被清场,平民不得擅入,受邀之客凭玉帛经过重重检查,才得进入里头的席地。

杨既灵等人稍后就会在临岱楼外已经搭建完毕的露天场地上以新乐作为礼祭的开场。

景国作为最重礼法的国度,凡有大事,必设祭典,今晚骠骑将军入京也是如此。按照礼法,礼祭由乐师主持,他们以乐声为径,行通灵之事,可占卜未来的凶吉,而后众人在礼乐之中,戴上面具,随乐共舞,乐声结束以后,晚宴也就开始了。

杨玄庭双手抱怀,站在二楼的窗边,望着底下唯一的入口,离盛宴祭礼的时间近了,但他还没有看到他想看见的人。

“杨大人,您差不多得下楼去做些准备了。”身后有仆人上前提醒,杨玄庭收回目光,应声回头,打算离去。

此时,窗外传来接连不断的惊叹声。他不由得又快步走回窗前,两只抓握着窗檐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掐得指节都有些发白。

在惊叹声的中心,站着一个他也十分熟悉的身影。那人带着面具,一袭白衣,只见杨既灵穿越了人潮,快步去到了那人身边。

众人未曾想到,盛春礼祭那晚只能远远观望的那位恍若仙人的乐师,今晚竟也到了临岱楼。

通报来人的侍卫高声道,“乐师林萧,入席!”

林萧。凌霄。

杨玄庭将这两个字在口中咀嚼,轻岚是将她生活了十年的地方,用作了她的新身份。

相比于岱陆城中的起起伏伏,或许她真正喜欢的,仍然是凌霄山上的隐居生活吧。

杨玄庭望着轻岚与杨既灵两人在人群中走动,杨既灵几乎为她挡下了所有前来祝酒或闲谈的来客,他虽然一脸云淡风轻,但杨玄庭还是能看出来,杨既灵此刻的欣喜。

轻岚被引至乐师们的正前方,大约五米左右的地方,那是杨既灵专门为轻岚预留的位置。在这里,她既可以听到整个乐团最好的乐音,也可免去周身闲杂人等的干扰,

轻岚坐下后不久,总是觉得哪里不太自在,她不由得四下张望,目光便游弋着抬起,望向了临岱楼二楼的窗台,那里空空如也。

杨玄庭已经转身下楼,他也戴好了今晚祭礼专用的鬼面,混杂在人群中,慢慢地向轻岚的方向靠拢。

时间临至,乐师们已经集结完毕,他们今夜穿着白底的长袍,上面用赤色的丝线绣着火焰一般的红花。

轻岚正襟危坐,等候着乐声的开始,忽然听见身侧传来一阵扰动,她回头看去,见一个已经提前戴好祭礼鬼面的男子在她的斜后方落了座。

虽然这个身影看起来稍稍有些熟悉,但轻岚很快还是将注意力收回到眼前的乐师们身上。

一支焰火陡然升空,悠长的哨响让众人落入寂静,人们都抬起了头,看天空中星辰陨落。

临岱楼下,几盏主灯熄灭,只留下了两侧红色的灯笼,在微风中盈盈而动。

杨既灵的笛声忽然像一条悠长的缎带萦绕耳侧,轻岚一怔——他改动了曲谱的开篇,原本轻灵、婉转的调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旋律令人压抑万分,其他的器乐很快跟上,迅速地凝结成排山倒海一般的汹涌叙事。

轻岚在面具之后不由得稍稍颦眉,她看过既灵的作品,他极少使用这样宏大的编曲手法,而在雄浑的背景之中,他的笛声始终比主旋律快一步或慢一步,与所有人音音相和,却又与所有人相离万里……

杨既灵忽然抬手,乐声戛然而止。

然后,又变成了轻岚极为熟悉的那段开头,他用笛子模仿着竹叶的音质,流利地吹奏了一小段的岱山青,轻岚却已经无心沉浸此时的乐音,方才的一幕在她脑中回响。

既灵,为什么突然做出了这样的改动呢。

是近日里的桩桩件件,令他感怀么?轻岚想了想,又觉得不像,这些事回想起来不过是令人烦闷的闹剧,决计不会被杨既灵谱成如同在命运中颠沛一般的曲调。

一旁的杨玄庭,忽然听见前方的轻岚传来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