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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锦躬着身子,恭声道,“奴婢不敢有曲改。”

“那你去替朕传旨,”安立帝丢了笔,冰冷的口吻带着几缕戏谑,“让鸩狱的人去杨玄庭的牢房边上,再收拾一间空屋子出来,今日就让林轻岚搬进去。”

“啊?”洪锦怀疑自己听错了,“皇上您……”

“怎么?”

“现在把林轻岚也关进去了,那半月后的国辩——”

安立帝顺手就将手里的折子摔到了洪锦脚下,冷笑道,“来来来,你有主意,奏折你来批。”

洪锦立时吓得跪倒在地,气也不敢出。

见气氛一时冷到了极点,一旁一直在默声伺候的芳秋慢慢走到洪锦边上,弯腰将安立帝掷过来的折子捡了起来,掸了掸灰,又重新放回安立帝的案前。

芳秋沉声道,“皇上心里头,装着九州万方。国辩是举国大事,没了一个林轻岚,也不妨碍。”

“是。”洪锦仍未抬头,只是顺着芳秋的话往下接,“是奴婢冒进了。”

作为跟了安立帝二十余年的老太监,芳秋对皇帝的秉性也最为了解,若说皇帝的身上担着天下人的干系,那芳秋的身上,就担着内宫千余人宫人的干系。

平日里,他便像菩萨似的,温着一张脸,四处洒洒水便将事情安排料理得井井有条,遇上这样的危急时刻,也免不了要努力为下面的人挡挡风雨。

芳秋的声音很慢,他对着洪锦道,“你也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怎么这个道理也想不清楚?”

“奴婢知罪了。”

“去把主子吩咐的事情办了,然后自己去司礼监领罚吧。”

“是。”

洪锦心里无比感激,芳秋不啻是为他挡了一次圣上的暴击,他低着头起身,面向着安立帝,迈着小步往殿外退去。

“慢着。”安立帝忽然又冷声唤了一句,洪锦心中一跳,又跪了下来,安立帝冷哼了一声,吩咐道,“你再去做一面锦旗,送给林之业,让他挂在家里,聊表朕,身为一个明君,对他生了这么个女儿的谢意!”

洪锦喏喏地点头,安立帝便不再追究什么,让他去了。

出了正清宫,洪锦抓耳挠腮地不舒服。

送锦旗……

搞不好又是道送命题啊……

当轻岚第二次来到鸩狱前的时候已是下午,没有人再拦她了——洪锦亲自押着人过来,几个差役连头都不敢抬。

果然像先前说得那样,进了鸩狱的小门,轻岚才知道这里面别有洞天,先是在迷宫高墙里过了九道闸门,然后突然下一座石道,目光所及之处就变得暗无天日,只有莹莹烛火在微弱地跳动。

地下潮湿,每走一步都能听见阴暗的石廊传来轻微的回响,这里不愧是被称为人间地狱的鸩狱,空气间弥散着一股难言的腐臭,湿漉的墙壁上映着流动的金色火光,却让人觉得寒气逼人。

“到了。”差役停下了步伐。

金属的栅栏里,一人背对着他们,面向墙静坐着,尽管有人来了,那人也并不回头。

“杨玄庭?”洪锦喊了一声,杨玄庭并没有回答。

“公公,这个食盒,我能给他吗?”轻岚稍稍提起了手中的食盒,问道。

听到林轻岚的声音,杨玄庭一怔,旋即不可置信地回头——在差役与宫人的簇拥下,林轻岚一身素衣站在那里,她的脸在烛火里晦暗难变,但这个声音,杨玄庭不会弄错的。

“给吧,给吧,万岁爷都让你下牢里了,还有什么不能给的。”洪锦对着差役挥手,“把东西送进去。”

杨玄庭走到了牢房的栅栏边。

他双手握住铁栏,望着眼前人,“你怎么来了?”

一旁的差役打开了另一侧专门递送物件的小门,把食盒推了进去又重新把门锁上,在铁锁与钥匙的声响中,林轻岚与杨玄庭四目相对,什么也没有说。

“谁让你来的?”杨玄庭又问。

林轻岚还是沉默着,一旁的差役们打开了杨玄庭对侧的牢门,然后当着面给林轻岚戴上了镣铐。

“好了,现在你们俩个小冤家,就天天对着瞧吧。”洪锦不冷不热地嘲了一声,“都好好地思过。”

差役们拥着洪锦,提着灯笼走了,鸩狱的这条狱道里,又只剩下林轻岚与杨玄庭两人。

灯火更暗了,杨玄庭仍站在铁栏前,望着对面的轻岚抱起一大摞稻草往床上铺。

都准备好了,林轻岚转过身,面对着杨玄庭坐了下去。

“你感觉还好吗?”轻岚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他们……有没有拷问你?”

“没有。”杨玄庭回答得很干脆。

“我都听说了。”轻岚接着道,“前天晚上的事。”

“嗯……”

“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黑暗中,林轻岚的声音平稳而温和,她的语气里没有责怪,也听不出惊讶,让杨玄庭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他不想说谎,但也不能把李钦指使的事说出来,他想了一想,低声答道,“因为那个人差点就杀了你。”

“但我不是被你救了嘛。”

虽然看不见林轻岚的表情,但杨玄庭感觉,她似乎是笑着说这句话的。

杨玄庭没有接话。

如果此刻他看不见林轻岚的表情,多半就意味着对方也看不清自己的。杨玄庭看着对面那个坐着的轮廓,便不再移开目光了。

“你是去为我求情了吧。所以才被关到这里来。”

“算是吧。”

听到这个答案,杨玄庭心里稍稍有些动容。

他的声音依然是一贯的冷峻,“你不怕万一——”

“小心隔墙有耳。”轻岚小声打断了杨玄庭的假设,“奇怪的话就不要说了喔。”

说起来,对杨玄庭而言,找到和轻岚长久聊下去的话题似乎是一件很难办的事。有些话题他有顾及、放不开,有些话题又好像勾不起轻岚的兴趣。

这让他稍稍感觉有点挫败。

不过这也许也不能怪自己,即便眼前的姑娘与自己定有婚约,也不能改变她于自己而言也是一个陌生人的事实。

杨玄庭松开了握着铁栏的手,去到牢门一旁,打开了轻岚送来的食盒。

“不知道你有没有忌口,就让厨房随便准备了一点。”

“是蛋羹吗?”

“嗯。”轻岚听着杨玄庭的语气有些不同,“你不吃鸡蛋吗?”

杨玄庭摇头,“吃的,只是军中蛋羹吃得少。”

“啊,我听过这个说法,”轻岚笑了笑,“军中是不是只吃水煮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