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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链,你不要太过分了。”叶青冷声道。

“我就问一句,我伤着谁了么?我方才射的是林轻岚的发髻,根本不会有事。”祁链提高了嗓门,压过叶青的声音,“不过就是想开个玩笑罢了。反而是你,你知道你那一箭过来,万一射偏了伤了小爷我,会是什么后果吗?”

两边争执不休。

等林轻岚真正冷静下来的时候,她的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下山这么多天,轻岚第一次有了与死神擦肩的体会,她先是面色微白,而后便因为愠怒脸色通红。

从叶青和祁链的争执里,她听明白了一个道理,若是方才叶青失手伤了祁链——这宁远将军府唯一的嫡长子,后果不堪设想,可若祁链不慎要了林轻岚的性命,这世道里,没有人能追究祁链的责任。

“够了,祁链,”徐文拍拍祁链的肩膀,低声道,“再胡闹下去,你从前做过的那些混账事,今晚我一件一件,全抖给祁伯伯听你信不信?”

祁链一脸不可置信,甩开徐文的手,“什么混账事?哪件混账事是我一个人做的?”

“对,所以今晚我就上门负荆请罪,让祁伯伯治我个近墨者黑之罪。”

“你脑子被门夹了!”祁链吼了一声,将手里的弓狠狠摔在地上,转身便道,“今日这课,我不上了!”

“慢。”林轻岚忽然道。

众人不知她要做什么,目光却纷纷落到她身上。祁链止了步子,回头看向她,脸上带着几分嘲弄。

林轻岚往前一步,扣拇指与小指在掌心,声音清冷,却令听者心惊。

“祁链,天道好还,匹夫无不报之仇,今日轻岚所受之事,来日我必十倍奉还。”

祁链放肆大笑起来。

“林轻岚,你不要以为你写了几篇诗文就了不起了,在我眼里,尔等贱民连给我提鞋都不配,你还想十倍奉还——就凭你这一句话,小爷我这梁子和你结下了。往后出了这北靖王府的门,你不来污我的眼睛还好,只要你出现在小爷眼皮子底下,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祁链大摇大摆地离去了。

徐文与叶青都略有些担忧地向林轻岚看去,两人几乎同时打了个寒战——

轻岚的目光追随着祁链的背影,目如狼鹰,冷若冰霜,似是变了个人。

叶青上前拢了拢轻岚的手臂,低声道,“别理这个疯子,往后你来往家塾的车马,我尚书府全包了。”

轻岚嘴角微动,挤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动手解下绑在身上的箭篓,轻声道,“谢谢你,我下午也还有事,今日先走一步了。”

“轻岚——”

“算了,也由他去吧。”一旁姜芸笑道,“你想保人家的平安,人家还不领情呢。”

出了北靖王府的偏门,轻岚靠在一株大树的阴侧休息。

她反复摸着自己的脸颊,直到确定脸上的红热退了,才从树后走出,然而刚一出来,就看见介衍一个人坐在他的木椅上,不知道在这儿呆了多久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轻岚问道。

“你跑出来的时候。”

“那方才的那些,你都看到了?”

介衍点头。

轻岚双目微转,便直望向介衍,“你怎么看?”

介衍不答,只是在木椅背后探了探,取出一个水囊来,向轻岚递过去。

轻岚接了水,喝得有些急,呛了两声,介衍又递来一方白帕,轻声道,“别急。”

轻岚接了手帕,攥在手中,刚才祁链盛气凌人的时候,她只觉得怒火冲上咽喉,满腔孤勇让她身上每一寸皮肉都绷得紧紧的。

但介衍这一声低沉的宽慰,却忽然惹得她有几分鼻酸。

她目光低垂,却刚好与坐着的介衍两眼相对。

介衍低声道,“祁链今日,错了两件事。”

轻岚咬着牙,将漫到鼻腔中的那股委屈强行压了下去,“哪两件?”

“他看错了我北靖王府的治家之道,以为我王府的家塾会因为他是将军之子,就纵容这等草菅人命的玩笑,这是其一。”介衍停了停,望着轻岚,“其二,他看错了一个身处卑微之人的决心,看轻了你林轻岚的匹夫之仇。”

轻岚看向介衍,他神情真挚温和,让轻岚心中万般感怀,介衍实在懂得人心。

她轻叹了一声,抬眼看了一会儿天,低声道,“世子爷言重了。谢谢世子爷今日的水和帕子,轻岚还有事,先走一步。”

“你慢些,”介衍咳了两声,又道,“国子监派了车来,在正门外,别走岔了。”

两相告别之后,轻岚走了几步,又回头去看,见介衍自己扶着木椅两侧的滚轮往前,她想了想,折回介衍身后,握住他木椅后的推把,“世子爷要去哪儿,我推你去吧。”

介衍低声道,“酬勤堂,我让普仁在那儿等我。”

这一路,遇到不少北靖王府里的家丁下仆,见了介衍与轻岚,纷纷退至路边,轻岚怕震着他,推得略慢。

杨柳吐芽,杏花落雨,介衍默然望着这景,笑道,“时间真快,眼看春景就要过去了。”

“是呀,只怕又是一眨眼,国辩就要到了。”轻岚说道,“今日城中多了许多衣着与我朝迥异的外邦人,已经渐渐热闹起来了。”

“关于国辩,你拿定主意了吗?”介衍问道,“太子那边,还等着你的消息。”

“如果要上国辩之席,必须要挂东宫女官之名吗?”

“是。”

轻岚再次沉默,这件事之前养病的时候介衍与自己提过,虽然此次国辩是讨论商事,但按照历来的规矩,商人却根本无法参与到这件事中。

介衍也看出了商人在此次国辩中的失语,才来问轻岚,是否愿意通过东宫挂名的方式,参与到此次辩论中来。

轻岚本能地觉察到了这件事背后带了些许党争的风险,当时便婉拒了。

见轻岚不答,介衍亦不催促,只是低声道,“你这几日可以再好好想想。我等你答复。”

“世子,”轻岚望着介衍,“你自幼便跟从着太子么?”

“怎么问起这个?”

“世子觉得,太子人品如何?”

“……”介衍四下看了看,低声说了一句,“轻岚大胆。”

“轻岚不懂朝堂上的争执,却知晓凭本心结交朋友,昨日船宴,虽与太子只有一面之缘,却隐隐感到……”

“轻岚住口!”

远处普仁见介衍靠近,立时小跑了过来。

介衍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命人送轻岚去家塾正门,轻岚站到介衍面前,微微一福,“今日轻岚造次了,世子恕罪。”

望着眼前的少女,介衍轻轻叹了口气。

“那些话……不要与人讲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