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这声龙啸让整个普林斯城的人们都心神一震,天空之中,那金色光团没有半点要散去的意思。
“人类!你这是在向我挑战吗?!”在如同火焰暴虐般的能量中,一道声音在金色光团旁响起,相比愤怒,其中疑问的情绪更加明显。
光团没有回答,从中缓缓走出一个少年。
少年不过十三四岁,一身白金色神官袍,天使的羽翼雕琢其上。原本佩戴在他头上的教皇冠冕此时却不见了踪影,露出了他阳光一般的淡金色长发。长发随意束在脑后,数根白色羽毛发簪固定在头上。
随着他周边游离的无形能量渐渐平稳,他像是走下旁人看不见的台阶般,一步一步地向一个方向走着。
金色光团没有消失,一直紧紧的跟随在少年身后。少年每走一步,身后的金色光团便黯淡一分,不出十数步,那光团便露出了本来面目。
那是一个硕大的光环,其上雕饰着各种奇异的纹路,随着流光转动,它稳稳地停在了教皇的身后,白色羽毛也映出白金色的光辉。
见少年不语,暴虐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时,他明显因为前者的无言愤怒更甚:
“人类!无论你要做什么,现在,停下!!!否则,你会后悔来到这里!!!”
少年听完,果真停下了走在虚空中的脚步。
他琥珀色的眼瞳看向一个方向,顿时化作纯金色,闪出炽烈的光彩。
随即,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从虚空中传出,原本火焰般暴虐的能量减弱了许多,就连能量形成的阻隔屏障,都剧烈的晃动起来,险些将这声音传递到下方的城市中。
“呵,区区八阶,借助教堂的龙语法阵也敢这般与我说话。”
“这便是,你们龙族的待客之道?”
少年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样,毫不把这位暗中对其施压的龙族放在眼里。在他说完后,依旧沿着空中无形的阶梯,朝下方走去。
而先前隐藏于暗处,气愤不已的龙族此刻似乎连回话的勇气都没有了,渐渐的,周围的暴虐能量也缓慢散去,回到了下方高耸的教堂之中。
“可恶,人类的教皇,竟然会这么强大?!仅仅一击,便震伤了我的灵魂。。。”
教堂长廊尽头,那龙王雕像的空间中,一个声音吃力地低语道,
教堂内原本充斥的热浪,此刻渐渐消去。地上的熔岩,烧灼般火红的墙壁,浮雕,都像是失去了能量的机械,飞快的熄灭着。随着其中渗透而出的暗红色露珠重新回到了雕像之中,雕像的光泽才恢复了最初的模样。
那虚弱了不少的龙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在雕像的空间中喃喃自语道:
“我王的龙侍大人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就算教皇再强大,也不可能独自面对三名龙侍。。。”
“风龙王究竟有什么谋划,为何要紧抓住一个人类和魔神遗物不放。就连伟大龙神似乎也默许了这个计划,教皇身后的那位魔神难道不会出手吗?”
冷静想了这许多,心中的理性还是超出了他对教皇的怨愤。
“无所谓,我负责的是城中的人类。只要那些吸血虫子不在我眼前跳,其他的都交给龙侍大人和王上们。。。”
与此同时,天空中悠闲踱步的教皇也在思考着。
“我神给予的启示,总在奇怪的地方收到干扰。这种事情最近两个月越发频繁了。。。”
“只是不知道这种干扰究竟是不是南部突然出现的强者所为。若和我想得一样,是那位龙神暗中做了什么的话,事情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教皇思考着局势,但脸上并没有因此感到担忧,似乎他认为只要不是龙神亲至,事情只是会麻烦一些罢了。
“嗯。。。除了龙族,伊林公国中还有吸血鬼一族。老家伙很是偏爱他们,近两百年对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搞得该隐遗物的事情他们也要插上一手。”
“不过这也正常,老家伙似乎对吸血鬼们很是了解,不知道除了回收遗物,他还有什么计划藏在后头。”
他思索着,同时也在期待着创造主启示的降临。但许久过去,并没有出现对这些问题后隐藏之事物的启示。
教皇对此并没有任何失望的神色,显然,他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也正是因为毫无启示,他才迫不及待地来到伊林。
“我都走了这么久,除了那只龙族之外,就只有你们来吗?”教皇摇了摇头,那双琥珀般澄澈又暗藏光芒的眼睛看向虚空中的一头,清亮但又老成的声音令人感觉不到敌意。
果然,在他说罢,一团黑红色的光团从天空中缓缓落下又扩散开来,将偌大的一片天空包括在内,形成球形的屏障,用来阻隔脚下城市中人们的视线。
高空中的风声顿时被隐去,球形空间笼罩的区域中变得太过于安静,教皇感觉自己长发扫过衣角的声音都分外刺耳。
很快,从屏障中凭空出现数道形态各异的雾团,在教皇不到十米的位置化作三道人影。
为首的那道人影,赫然是血族当代族长奥古拉斯。
与他并肩而站的,是血族当代大长老斯尔克。
而身为族长父亲的蒂尔梅斯明显落后二人数步,他枯黄的手臂,干瘦到无法形容的身体,仿佛刚从坟墓中爬出来的活死人。与二人同框,在旁人眼里,似乎是剧院里某种恐怖话剧的开场。
若不是一身白袍尚还洁净,模样尚还能够看出表情,就连教皇都有些不知道如何交谈了。
反观奥古拉斯和斯尔克,崭新的礼服外华丽的彩色内衬披风。前者容颜如画,血色瞳孔中闪烁着阵阵寒光。后者,老成优雅中流露出几分老派贵族的气质,让人第一眼就想起皇族中的族老。二人凌空而立,还真有几分格调。如果不去考虑他们的种族,光凭外形,在帝国的贵族圈子里绝对是抢手货。
教皇微微勾起嘴角,没有开口。但三名血族仅从他特殊的服饰,高位者的气质,和浑身散发出的,与一般人截然不同的气息,都知道这位便是创造主神殿教皇,人类已知的最强者,千年来唯一一个突破诅咒的存在。
但传闻终究和事实不会一模一样,奥古拉斯看向教皇时,连他八阶巅峰,距离九阶碰触神之境界不过一步之遥的存在,都明显感觉到神性的压制。让人很难想象,眼前的人类这只是七阶。
斯尔克在灵性方面虽不如奥古拉斯,也不屑使用灵性探查。但久经战斗,身体上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人类非常危险,甚至让他都生出了几分无力感。
唯独蒂尔梅斯,他脸上始终带着几分似有似无的玩味。灵性毫不遮掩的游离在教皇周边一米左右的范围,想看看这位背靠神明的教皇到底有几分实力。
众人虽然是初见,但奥古拉斯和斯尔克是明明白白的知道,信仰之战末期在数位龙王亲至的情况下保全帝国的创造主是何等强大。那种神明的眷者,绝不简单。
沉默并不久,奥古拉斯回应教皇问题道:
“帝国的教皇,我不知道你在期待着什么。但现在,只有我们与你交谈。”
“我是奥古拉斯,如今血族的族长。”
教皇嘴角的笑容缓缓散去,开口道:
“奥古拉斯阁下。我先纠正一下你的错误。”
“我是伟大创造主的信徒,人类的教皇。请不要用帝国来定义我,定义我的信仰。”
“所以,你也可以不叫我皇室的姓,称呼我的名,海尔芬即可。”
奥古拉斯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一时不明白,居然会有人敢自称是全人类的教皇。但观察这些年即便是帝国与北方的诺兰交战,与王国交战,这位教皇都没有主动出手帮助过任何一方。倒也能证明,他并非是以帝国之臣自居。
“海尔芬阁下,我知道你为何而来。”奥古拉斯仅仅沉默数秒,便直接开口道,
“卢林.凯尔一事,涉及王国,岛城,伊林,边境。他逃窜的这段时间,就算抛去大禁咒事件造成的二十万人死亡,他手上也至少杀死了过万人。对此,你这位人类的教皇,罪人的老师,难道就没有任何想法吗?”
“这样的人,也值得你庇护吗?”
“而那魔神遗物,其中沾满了人类的血。那对你这位人类的教皇而言,又是什么呢?是可以更进一步的材料,又或是制衡龙族的工具?”
奥古拉斯着重强调着“人类”二字,但并没有想预想中那般让教皇有哪怕一丝的愧疚之色,教皇仅仅是轻哼了一声道:
“奥古拉斯阁下,你不用试图激怒我。我所作所为的缘由不足为你们所知。况且,你们吸血鬼也没必要在我面前为人类装什么大慈大悲。“
“如果你找我只是为了闲谈,又或是为了留住魔神遗物做些什么的话,我还是奉劝阁下,收回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为好。”
见教皇话语中没有丝毫转圜,而且明显对伊莱妮失踪绝口不提,似乎是并不知道这件事。奥古拉斯看了一眼身后的蒂尔梅斯,随即微怒道:
“这么说,教皇是为了钳制我们血族,才派人闯入我血族族地,劫走我血族下任族长的?!”
“若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血族就算安歇了数百年,却也不是不敢再度掀起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