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芬维尔德细细听完二人的交谈,沉声道:
“现在先不管那女子潜入族地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她既然掳走了伊莱妮,若是连族老您也不知道她的去向,我们又从何处去找?”
蒂尔梅斯瞥了一眼奥古拉斯,后者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看向平台上高耸着的血族族碑。
斯尔克和希芬维尔德也看向了依旧散发着微微光泽的方尖碑,二人对视,似乎明白了什么。
奥古拉斯没有犹豫,身形一闪,出现在升起的平台前,一挥手,平台由上而下降落,埋入地下。整个过程十分安静,连平台周围的烛火都几乎没有闪动。
他走到族碑前,十分郑重的行了一礼。
见族长躬身,其他人包括蒂尔梅斯也右手抚胸行礼。
礼毕,奥古拉斯这才伸出左手,并激发出黑色的血脉能量,灌注到族碑之中。就在他那已经实质化的血脉之力接触到族碑的瞬间,近乎三米的族碑如同细沙堆成一般,由上而下一节一节的脱落。
很快,整个族碑都不见了踪迹,只剩下一根长矛留在原来的位置。
长矛全身如同鲜血淬炼而成,造型却古朴不甚张扬。而那矛尖与杆处镶嵌着一颗血红色晶石,时而闪烁着温润的光,时而又变得猩红刺眼,令人生畏。
待得长矛全部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那血红色的晶石仿佛火焰般燃烧了起来,光芒却变得更加猩红暴虐,恐怖的力量肆意宣泄,但都避开了在场纯血级血族。
希芬维尔德在其他人面前毕竟是晚辈,如今也只刚过千岁不久,对族碑的了解并不多。但感受着这种光芒的洗礼,他明显感觉自己的灵性恢复了几分。
“这便是族石。。。”他心中暗道,
“为何会在一件武器中。。。”
只见奥古拉斯走上前去,迎着让族地空间都变得激荡起来的长矛,伸出右手握住了矛杆。
这长矛在被握住的一瞬间像是蛇一般扭动,但紧接着,奥古拉斯手上的血脉气息缠绕到杆身,长矛像是得到爱抚的猫,慢慢平静了下来。那警示发出的恐怖光芒也在他气息的感染下略微收敛了几分,恢复到了时而温润,时而刺眼的状态。
奥古拉斯先是将长矛用双手捧了起来,才转过身看向希芬维尔德,缓缓道:
“这长矛名为赫斯提尔,是第九任族长,最后一次醒来时所化成,凝聚了祂的所有,血族六器之一。”
“祂原本可以平息族石对每一千年出现的半人半血族的共鸣,并且不会让族人因为诅咒而疯狂。”
“但最近的一千年,也就是伊莱妮出生后,赫斯提尔便无法压制那强烈的共鸣了。”
希芬维尔德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前闪过一道记忆中的人影。
“布勒朗和菲涅尔二人翻阅古籍,认为是这长矛中的血脉之力已经日渐衰弱,无法支撑压制族石的重担。他先是尝试了直接干预族石,可是结果很显然,无数次都失败了,族石不接受没有神性力量的血脉。”
“在伊莱妮太多次的被共鸣影响的痛苦里,布勒朗选择献祭纯血本源,止住族石的共鸣。最终,和族石融为了一体。”
奥古拉斯一边说着,一边让自己的灵性通过族石向四方伸展的,对共鸣者的感应,寻找伊莱妮可能存在的位置。
希芬维尔德长长叹了口气,他的灵性没有完全恢复,连长矛之中族石里的气息感应都十分艰难。虽然不愿意接受,但他知道献祭了纯血本源的布勒朗几乎不可能被复活了。
但好在,伊莱妮还有希望。
蒂尔梅斯和斯尔克静静地看着听着,等待奥古拉斯的回答。
许久,奥古拉斯才从寻找的状态中脱出,胸口上下起伏,眼中明显带有倦色,这是灵性消耗过度的表现。
众人没有打扰,等待他平复了下来。
“没有发现。”奥古拉斯沉声道,
“我跟随血脉共鸣的通道一直追踪,非常遥远而且看不到尽头,并且明显有时间空间的错乱。和父亲想得一样,他们应该是进入了异界空间中,否则共鸣不会完全失去方向,无迹可寻。”
斯尔克看着依旧平静的族石,缓缓道:
“这样,我们还是没有目标。。。”
蒂尔梅斯走到奥古拉斯的身边,斟酌地开口道:
“共鸣没有中断,至少伊莱妮的性命无忧。现在,我们只能是向教皇施压,看他背后的那位创造主是否能给他个解释。”
“这段时间,赫斯提尔需要人看管,一旦发现共鸣消失,或是伊莱妮的魂晶碎裂,就立刻告知我们。”
众人表示赞同,但毕竟涉及族中神器,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其他的族老却又在沉睡。
希芬维尔德没怎么犹豫,很快站了出来,看向奥古拉斯道:
“族长,我如今灵性尚未恢复,又不喜与人类交涉,赫斯提尔和魂晶就让我来盯着吧。”
奥古拉斯点了点头,转过身,将长矛又放回了略微突出的平台上。失去了外层,长矛在族石如同呼吸般的光芒中于周围形成了一圈绯红色的光圈,使其稳稳地悬浮在平台上。
蒂尔梅斯脸上略微恢复了几分精神,沉吟道:
“哎,如果你们说的那个教皇身后有神明庇佑,在他来之前,龙族怕是就已经想好了怎么对付他了。”
“若真是打起来,我血族要中立的话,反倒容易成为两方的共同目标。”
“你们这些年轻的想想,若事情到了必须要选的地步,选哪边?选好了不用告诉我,你是族长,你说了算。”
奥古拉斯听罢,沉重地点了点头,众人不再开口。
异界帷幕区域
伊莱妮从一片种满各种花草的原野上醒来,微风拂动她的长发,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感。仿佛身上的枷锁被人卸下,多年没有离开监牢的犯人重获了自由。
她下意识环顾四周,几只她从未见过的小动物在花草间打闹嬉戏。见她苏醒,小动物们也发现了她,一蹦一跳地朝她而来。
这三只动物松鼠大小,身后的尾巴却像是几十根棉绳编在一起,随着它们的跳跃一晃一晃,很是吸引眼球。
直到跳到她跟前,伊莱妮才发现,这些小动物小小的手上拿着花草编织成的花环,似乎是想要送给她一样举得老高。
“送给我?”伊莱妮不敢相信地指了指自己。
三小只竟然很有灵性的点了点头。
伊莱妮笑着捧出了双手,让它们把花环放在自己手中。
“额,戴在手指上刚好。谢谢你们。”
伊莱妮不知道它们听不听得懂自己的话,又微笑着点了点头。
见它们又蹦蹦跳跳地跑远了,伊莱妮这才缓过神,看向这片遍布花草的原野。
只见她站起身,环顾四周的同时,她突然想起了发生了什么事。
在那人类身上发出澄黄色光亮的时候,她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常理来看,在场的人中她是最弱的那一个,怎么想都有可能被第一个攻击。
所以,她连忙化作雾气,想要趁乱隐藏起来。
可就在那人类少女脚下冒起银色魔法阵的瞬间,自己就像是普通人被重锤砸到一般,毫无反抗的失去了意识。
后来依稀听到了几句自言自语,但已经记不清了。
“这里是哪里?那个人,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伊莱妮心中不解,毕竟她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见过那样厉害的人类。
“大爷爷和爷爷都是族中一等一的天才,他们,二爷爷,还有那位沉睡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祖,居然都没有拦下她。。。”
“他们应该不会死吧。。。”
伊莱妮不担心他们受伤,到达那种位阶的血族,就算被切成片都不会死,但未知的存在还是会令她有这种担忧。
尽管在这个地方她感觉很自在,但周围的环境还是太过于陌生,让她想要放松的心情慢慢变得紧张起来。
“越美丽的地方说不定越危险,我得小心才行。”伊莱妮在心中默默打气,仔细地观察着周围,可除了刚才那些可爱的小动物外,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这片花海不算大,只要离开这里,说不定能找到回去的路。”
尽管伊莱妮活了两百岁整,但前半生活在族石共鸣的痛苦和父母的担忧中,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后半生学习古籍,修炼的同时又为了和人类建立友好关系耗费了不少时间,就没怎么离开过伊林。
哪怕这是人类帝国中的某个位置,她也很难找到回去的方向,实打实的路痴。
就在她有些犹豫怎么走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怎么了,伊莱妮。不是说好摘些花给妈妈带回去吗?你都睡了好久了,别发呆了。。。”
这声音充满着慵懒,并不动听,还夹带着些宠溺。
伊莱妮没有回头,但她的眼里瞬间噙满了泪水。
“我。。。我。。。”
“这一定是,一定是幻觉。。。不是真的。。。”她抽泣着,不停地安慰着自己,似乎这样,她就能忍住不回头看。
花海中,一个青年嘴里叼着一根长长的狗尾草,嘴角勾起笑容,一副洒脱不羁的模样,细细看去,和黑西德至少有五分像。
见伊莱妮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男子哈哈笑道:
“你是睡糊涂了吧?什么幻觉?我们有那么容易被幻觉影响吗?看来你修炼的时候又和韦瑞德出去闹腾了,这臭小子指定不安好心。”
听着男子的话,伊莱妮的泪水如滚珠般滴落,她连忙蹲下,低下头,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奇怪,族长不是给你把诅咒去除了吗?出门的时候你还说,自己好多了,比以前都好。”男子明显着急了,坐起身来说道,
“要是真不舒服,就跟我说,你别一个劲哭啊,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