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在瑟利特还游历于奥斯曼帝国期间,沉寂了将近半个龙王历的噬灵之蛇组织,又在帝国南部的东方诸封地出现了。
他并不是不知道这一点,早在三四年前,噬灵之蛇的成员就有在奥斯曼帝国重新发展的迹象。但比起曾经而言,他们的行事更加隐秘,从不声张,也没有组织过对猎魔人的报复行动。
直到看见这封信前,瑟利特都有些不相信,噬灵之蛇真的敢在他眼前动手。
科洛蒂亚·冯·奥塞雷斯是如今的评议团成员,也身兼副会长一职,货真价实的五阶巅峰英雄。更何况还是比其他职业同位阶更强大的猎魔人职业。能够让他受到致命伤害的,最起码也是六阶中高级的半神使。
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篝火,瑟利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安朵不是不知趣的人,光是感受周围的气氛,她都觉察到,此时此刻此地,都不是适合继续发问的场合。在瑟利特一言不发后,她退后数步,恭敬地行礼离开。
安朵飞身上马,调转马头沿着来的路线返回。随着距离越来越远,那独自坐在远处篝火旁的老人,在她眼里,竟感觉有些形单影只。
公爵城堡地下血族族地
夜幕降临,蓝色的烛火在族地空间中显得更加幽静。众血族聚集在一起,石板长廊和墓室相邻的空地都被占满,长廊尽头平台上的方尖碑光亮依旧没有消散。“人们”的倒影在烛火和光芒的映照下变得纵横交错,但过于安静的环境却充斥着淡淡诡异的氛围。
奥古拉斯单独站在平台正中,其他血族也没有因为平台上的“人”纹丝不动而感到心烦意乱。对于生命悠长的种族而言,静静等待是早已经习惯的事情。
在这时,一团黑红色雾气从族地空间尽头的屏障中涌出。屏障泛起淡淡涟漪,如同水波的纹路。那团雾气沿着石板长廊穿过诸多墓室,以及诸位血族的头顶上方,稳稳落在站在平台右侧的血族大长老斯尔克身边,化为一道艳丽的人形。
正是伊莱妮。
众血族中的大部分,几乎同时微微侧身向她行礼,烛影摇晃,但并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而少部分的眼中,竟闪过几分不满之色。
奥古拉斯的余光瞥见伊莱妮的到来,内敛的威势在眨眼间锁定了对伊莱妮似有成见的血族族人,让其顿时如坠冰窖,有几位甚至承受不住这种压力,流出了鼻血。感受到这股威压,众人皆紧蹙眉头,咬牙忍耐,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直到方尖碑的光亮渐弱,光泽内敛,奥古拉斯才收回了压力,专心看向平台上的那个“人”。
那是黑西德。
即便明明知道是黑西德,可不是第一次复活族人的奥古拉斯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近。在平台下方左侧首位的希芬维尔德看着静静站在原地,如同石化般的黑西德,他深邃的眼睛中略微少了些戾气。
“叔叔?”
伊莱妮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您感觉怎么样?”
黑西德僵硬地身体震颤着,头部好像生锈般转动。虽然复活消去了他身上的伤口,但半天时间内,回归的灵性还不足以自由驱动他的身体。
随着他嘴角微微颤动,一个个生硬的单词从他嘴里蹦出:
“泽。。。连。。”
“亚尔。。。薇。。特。”
在伊莱妮震惊的眼神里,奥古拉斯缓缓上台,随手从虚空中拿出一件披风,披在黑西德未着寸缕的身上。
随后郑重地开口道:
“我知道了。休息吧。”
话音刚落,黑西德血红色的瞳孔渐渐黯淡,随后合上了双眼。
奥古拉斯回头看向斯尔克,斯尔克瞬间明白了过来,快步走到他身边,搀扶起被强制昏睡了的黑西德,朝台下走去。
伊莱妮看着如此虚弱的叔叔,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父亲从信仰战争结束后建立公国开始,黑西德就对其怀有诸多不满。布勒朗谋求血族与人类共同发展,甚至后来娶了沃斯大公国的公爵之女菲涅尔.恩尼.谢尔提塔,即伊莱妮的母亲。
伊莱妮记事起,父亲和叔父总是在不停的争吵。黑西德也总是不听劝告,屡次暗中杀人。
这样的争吵从伊莱妮爆发出潜力后不久,终于和缓了几分。黑西德不再对她抱有偏见,接纳了她也是血族的事实。可也就在一切往好的方向发展时,布勒朗却因为阻止族石和伊莱妮的同化,牺牲了自己。
于血族而言,虽然不怕被他族杀死。但是族石中含有的是始祖的血脉,而血族被同族的力量杀死,就再也没有复活重生的机会。
而后数年过去,伊莱妮的母亲病逝后,黑西德不再出现在明面上的场合。随后二代三代公爵的有助于人类血族和平共处的政策,他也在希芬维尔德的要求下不再插手干预。
对于伊莱妮而言,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弟弟和叔叔。也正是因为他过于重视亲情,在人类的矛盾上,他不理解宁愿选择和自己站在对立面上的兄长。而在大多数对人类不满的血族看来,黑西德是曾经仇恨人类的先辈们的缩影。
希芬维尔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伊莱妮身边,低声道:
“你叔叔,从不把伤心挂在脸上。”
“布勒朗走后,他也尝试过和人类走在一起。不过他挑的是人类里最黑暗的角落,和你父亲有很大不同。”
“他认为,只有了解一个种族的劣根性,才能真的看清楚。”
“在你眼里,多半会以为他是个疯子。”
说到这里,希芬维尔德叹了口气,继续道:
“这是时代的错。他经历的一切,和你有很大不同。倒不如说,你父亲才是当年族中最另类的存在。”
伊莱妮没有说什么,事物走向反面,总有人会因此牺牲,而牺牲就会不可避免地产生矛盾。
希芬维尔德话音刚落,站在平台上的奥古拉斯转过身,看向族地众多的血族,血红色的双瞳中映出每一位的影子。
“最近的事情,不管你们的情报是否灵通,我都再讲述一遍。”奥古拉斯缓缓地开口,
“帝国和王国,也就是龙族。正在抢夺一样东西。”
“卢林.凯尔。”
“准确来说,是他手上的,造成了边境二十万人类死亡的魔神遗物。”
大部分血族微微颔首,眼神中不免有些惊讶之色。大禁咒事件经由各方组织宣传,几乎在十天内散布到了大半个帝国。而有关魔神遗物的消息,大多众说纷纭。
但由身为族长的奥古拉斯说明,众人都相信这个消息并无虚假。
“先前杀死黑西德的,是帝国派遣到伊林,回收卢林.凯尔的人类。”奥古拉斯的讲述十分平静,但众人心中都有些猜测。
“真的是人类杀了黑西德大人。。。那是什么人,居然这么强?!”一名平民装扮的血族传音交流道。
“黑西德大人的年纪虽不比诸位族老,但也是四百岁的纯血阶级,光是本族的天赋职业就已经到达了六阶,而且还兼修了魔法师职业。要想杀死他起码是六阶的猎魔人出手!”一名贵族装扮的血族似乎年纪不小,有些激动地传音道。
“猎魔人这些年与我们毫无矛盾,而且早在六十多年前,他们自己都遭受了毁灭性打击,哪有胆量在对我们出手?”又一名商人装扮的血族连忙反问道。
奥古拉斯没有理会他们的私下交流,继续开口道:
“那两个人类,刚刚他也说了,是泽连,和亚尔薇特。”
“全名是泽连.诺尔盖特,亚尔薇特.科尔洛迪兹。”
“前者身份不算什么,后者,是帝国猎杀圣殿成员。”
此话一出,众血族心中也大概有了一些估计:
“怪不得,居然是猎杀者出手。。。”一名血族传音道。
“人类这是要打破多年的和平,猎杀者,那是除了人类创造主神殿之外帝国最强的团体了。”又一名血族叹息道,他明显是站在伊莱妮这边的。
还不等众人讨论,奥古拉斯又继续道:
“他们二人都只是四阶,杀死黑西德的方法暂时存疑。不过既然是猎杀者,有些保命手段并不奇怪。”
“目前除了这二人,你们当中的一些人应该也收到了消息。帝国已经派遣了一名五阶巅峰的战士职业者,和一名五阶巅峰的木偶师职业者。”
“昨晚,后者已经告诉了公爵,那位教皇,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在场的众血族大多都是年轻一代,平时分布在伊林公国的各个区域与人类共处,了解人类的生活习惯,因为生命中也没有经历过与人类的战争,所以对人类谈不上厌烦。少部分靠近黑西德一代的血族,便负责着公国对外的情报及探查工作,当然,也有暗杀工作。
“老族长,恕晚辈无礼。”一名外表俊美的血族沉声开口道,他气质并不同于大多数,应当是族中的中高阶。
“您对那位教皇的实力,有多少估计?如果在无法避免的情况下与其战斗,我们可有胜算?”
众血族见他询问,都各自对视,微微点头,甚至连传音都免了,开始低声附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