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谁敢报警?!”
到了最后的时刻,纪莹依旧死性不改。
她凌厉地低吼一声,双眸大睁,冷冽中却已经带上了慌乱。
阿城一时还没动作,但纪莹的秘书偷窥着江容卿的脸色,见他没有阻止,马上准备戴罪立功,当即主动拨通了报警电话。
“喂?警局吗?这里是江氏集团大楼——”
“你这个反咬主人一口的贱狗!养不熟的东西!”
纪莹眼角几乎要裂开,扑上去抽了秘书一个耳光,将她的手机都打落在地。
手机飞落到江容卿的脚边,触地又弹起,他面无表情,略微后退了半步。
纪莹的目光里终于带了泪光,她哀求地看向江容卿,“容卿,我是你妈妈,亲生妈妈呀!你救救妈妈,好不好?”
她头发已经散乱,几缕刘海狼狈地遮住面颊。
整个人扑了过来,她抓住江容卿的肩膀,用力摇晃了几下。
“江总,警方打了回来,您看——”
江容卿与警方关系不错,对方刚刚接到秘书说了一半的报案,心里好奇,就直接打给了阿城询问。
他举着手机,迟疑地看向江容卿。
“容卿!别!你救救妈妈,算我求你!”
歇斯底里过后,纪莹彻底垮了下来,流着泪不顾形象地哀求。
江容卿低头睨了一眼她哭花的脸,粉底被泪水冲去,露出下面隐约可见的眼角皱纹。
他暗暗一咬牙,忍下那一抹心软,沉沉地吩咐阿城:“报警,继续。”
“……是。”
阿城立刻与警方说明了全部的情况。
纪莹扑过去又抢阿城的手机,可这一次只剩下了徒劳。
电话很快打完,警方效率极高,只十几分钟就派人到场。
纪莹被控诉买凶杀人,而穆语嫣则是盗窃商业机密,两人齐齐被带走。
至于那位纪莹的秘书,也因为隐瞒纪莹之前的罪行,以包庇罪被警方抓获。
除此之外,通过江容卿拿到的江氏财务资料,警方又排查到原本属于纪莹派系的,江氏的数位高管,都有偷税偷税,甚至贪污公司财产的情况。
此番详细排查后,一连抓走数十个人。
等警方撤走,四下里顿时变得安静。
“容卿,我们父子终于、终于——”
江震双手扶着他的肩膀,满眼都是复杂到极点的神色。他一连说了两声“终于”,可到底也没有说出什么,而是含泪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大家都明白,这些年来,在纪莹的打压下,他到底忍受了多少屈辱。
“伯父,事情过去了。”
聂宇盛走过来,安抚了一句。
对于这位江伯父,他感情也很矛盾。
一方面同情他,一方面又有些厌恶他的懦弱与隐忍。但凡他有一点点男人的担当,江家爷爷不至于惨死,而江容卿,也不会这些年都活得如此压抑。
“对,过去了,过去了!”
江震用力抹了一把眼泪,哽咽地重复两声。
“容卿,恭喜。”
聂宇盛真诚地说。
阿城也凑过来,一张那万年不变机器人般的脸上,也流露出真心的笑容,“江总,恭喜。”
而江容卿久久地立在原地,脸上没什么表情,许久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容卿?”
见状,江震不安地问了一声。
“没事,我们到……到纪莹的办公室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重要的机密。”
提到纪莹这个名字,江容卿微微顿了一下。
一行人各自点头,一起出了他的办公室,向楼上的董事长办公室走去。
而室内桌上……
那个手机一直没有挂断,宋云烟依然在万里之外,听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刚刚好多人祝福江容卿,可她只是远远地心疼。
虽然此刻的他,得偿所愿,惩罚了穆语嫣,也终于扳倒一直在对付的纪莹,看似风光无限。
可事实上呢?
不论如何,纪莹是他的亲生母亲。
以谋杀罪被逮捕,他作为儿子,哪怕数次险些被纪莹害死,恐怕也不能完全无动于衷吧?
毕竟,没有人比宋云烟更清楚,他是个表面冷漠,但极重感情的人。
电话一直没有挂断,宋云烟知道这办公室已经空了,但就是想听一听空旷的沉默,好像这样就是在陪伴他。
而楼上。
江容卿率先进入纪莹办公室的大门,阿城按照他的吩咐,直奔室内的保险柜。
他手法娴熟,精密无比的金属柜,被他几分钟就破解掉密码,“砰”的一声弹开柜门。
里面放着一条领带,另外就是一个文件夹。
那领带,显然是她喜欢的那个男人所有。
江震脸色变了变,马上拿起领带,恶狠狠地扔进垃圾桶。
而文件夹被阿城打开,送到了江容卿面前。
“江总。”
他恭敬地递上,江容卿伸手接过,翻开一看,脸色立刻变了变,旋即冷冷嗤笑起来,仿佛看到了天大的笑话。
“怎么了,容卿?”
聂宇盛被他的笑容吓得心里发毛,悄悄凑上去,向文件上看了一眼,脸色也是一冷。
江容卿摇摇头,苦笑说:“之前我一直以为,她非要我逼我回到江氏,是想控制我的人生,替她卖命。结果,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价值。”
说着,他“啪”的一声,将文件摔在桌上。
聂宇盛想着上面的内容,也唏嘘不已。
原来……
纪莹一直想办法逼容卿回江氏,根本不是看中他这个人。
而是因为江家老爷子的一份遗嘱。
老爷子在瑞士银行有一笔巨额存款,但只有江容卿得到遗嘱后,才可以继承。
如果他看不到遗嘱,那么取用这笔巨款的人,必须保证江容卿在江氏担任部门高管以上的职务满三年。
纪莹一直逼他回到江氏,还肯给他内务部经理的职位,原来不过是为了这笔钱。
作为外人,聂宇盛心里也是一寒。
江容卿声线嘶哑,疲惫地吩咐阿城:“这边你来整理一下,有什么紧要的物证,保存下来,交给警方。”
“是。”
“我、我先出去了。”
说完,他眼神黯淡无光,整个人被抽空了力气一样,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这间办公室。
到楼下,回到自己办公室,他刚颓然跌坐在椅子内,就听到一道细微的声线急切响起:“容卿是你回来了吗?你现在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