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让你妈妈白白受苦,我也不会放过纪莹。”
江容卿唇线抿的紧紧的,声调嘶哑,将沉沉的话从喉咙里挤出来。
“哈,不放过纪莹?”
宋云烟眼底藏着泪光,无比复杂地望着他,“她是你母亲,你打算怎么办?如果我妈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肯让你母亲偿命还是坐牢?”
决定对她坦白的时候,江容卿就已经料到结果。
可此刻,真的面对她疏离又怨恨的眼神时,他还是觉得胸口一阵闷痛。
几乎不能呼吸。
“烟烟,先不要想最坏的情况。总之,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满意?哈哈,你妈险些害死我妈,你让我满意?”
宋云烟流着泪,嘴角却向上翘起,嘲讽地笑出了声。
“我不是那个意思……”
江容卿难得手足无措,面对她的质问,居然无从解释。
良久,他哑声说:“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江总,是我受不起!从今以后,不管你是不是拿我当替身,不管你对我是不是真心,我都不想和你纠缠下去了。”
说着,她脑内不断回放妈妈躺在手术台的情景,脸色越来越紧绷,最后所有的愤怒化为冷漠和平静。
“江容卿,我们结束吧。”
看到小女人摇着头向后躲闪,他眉心紧蹙成一个“川”字,快步追过去,大力握住她削薄的肩膀。
“你放开我!”
冷冷推开了他,宋云烟狠狠抹掉脸上的泪珠,咬牙切齿地道:“江容卿,你离我远点!我不想再看到你!”
“烟烟!”
“不想我恨你就别追上来!”
“烟烟……”
“你还想干什么?非要害死我妈妈才甘心吗?”
看到男人再度跟上,宋云烟定定地望住他的脸一字一顿地质问。
江容卿闻言,浑身一僵,脚下一阵虚浮,竟然险些踉跄跌倒。
目光凌厉地剜他一眼,宋云烟满脸倔强,见他终于不再挪动脚步,才骤然转身,大步跑出了他的别墅。
独自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江容卿面无表情地缄默良久。
“少爷……”
佣人怯怯地叫了他一声,他猝然回过神,哑着嗓子说:“我没事。”
顿了顿,又吩咐道:“告诉司机,叫他开车跟着太太。”
“是。”
“太太有需要,就叫他随时听太太的吩咐;太太没需要,就让他远远跟着。”
他又加了一句。
佣人连忙点头,“是。”
佣人答应退出去,江容卿缓慢地挪到沙发旁,跌落一般重重地坐了下去。
半小时后,恩慈医院内。
“姐,你可算来了!”
宋云飞已经早早等在加护病房门口,见到宋云烟过来,仿佛顿时有了主心骨,快步地迎了过去。
左右看看,都不见江容卿,他又讶然问:“姐夫呢?”
伤心和愤怒经过一路的沉淀,现在只是疲惫和无力。
宋云烟脸色惨白,嘶哑又虚弱地敷衍道:“他有事,不会来了。”
生怕弟弟继续问下去,她忙转移话题,“医生怎么说,我们可以进去陪护了吗?”
宋云飞正要回答,病房的门恰好从里打开。
“你们都来了?正好,病人情况已经稳定,你们可以进去陪护了。”
医生翻看着手里的病况记录,温和地说道。
上午,宋云烟让弟弟进去陪护,自己则找到昨天主刀的医生,询问他口中那位M国皇家医学院专家的情况。
医生详细地说道:“我这位师兄叫Vincent,目前是M国皇家医学院的教授。他脾气古怪是出了名的,我和他也谈不上交情,只能给您他的联系方式。”
“好!我自己去联系他!”
得到了Vincent的电话和邮箱,宋云烟迫不及待,马上打了过去。
“喂?”
对方一口标准的伦敦腔,一张口就十分不耐烦。
宋云烟快速地说明自己的意思,紧接着就诚恳地道:“Vincent教授,我母亲真的非常需要您的治疗,您能不能屈尊来一趟国内帮我母亲主刀?钱不是问题,我——”
“呵,你觉得我是钱可以收买的贪财鬼?”
Vincent嘲讽地笑了声,冷冷地将她打断。
宋云烟一愣,连忙改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非常尊重您,也知道您仁心仁术,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啧,虚伪的女人,你以为给我戴高帽我就会因为虚荣而听从你?”
宋云烟:“……”
这位专家还真如传言所说,脾气古怪到了极点。
“那……”
她急切地想说点什么,谁知Vincent居然问:“喂,你漂亮么?”
“……什么?”
宋云烟诧异极了。
他又吩咐:“发张照片来看看。”
迟疑了片刻,她觉得这要求十分屈辱,可为了妈妈,依然不敢不听。
连忙打开相册,她寻找合适的照片,可翻着翻着,手指忽然就顿住了。
因为看到了她和江容卿的婚纱照。
那还是两个多月前,在拉夫岛拍摄的。
拍完要进行精修和打印,江容卿要求极高,两个月过去,成品相册依然没有送来。
而以后……
也再无送来的必要了。
看着照片上,自己花一般的笑颜,宋云烟只觉得恍如隔世。
连忙强迫自己从思绪中回过神,她挑选了一张生活照,用短信发给Vincent。
“嚯,果然是个不错的东方女人。”
Vincent赞叹了一声,忽然冷冷笑了下,森然说:“陪我一晚,就给你妈妈动手术,如何?宋小姐。”
宋云烟身体顿时僵住。
“不肯吗?”
Vincent半点耐心也没有,几乎是立刻就开始催问。
宋云烟舔着嘴唇,脸色涨红,屈辱感遍布了全身。
可想到妈妈的身体……
狠狠一咬牙,她豁出去道:“我肯!只要你——”
“哈哈哈,抱歉,我对如此随意的女人毫无兴趣。”
仿佛被倒了胃口,Vincent狂笑两声,冷冷打断了她,紧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喂?Vincent教授?”
宋云烟急切地叫了几声,又颤抖着手指回拨过去,可自己的号码已经被他拉黑了。
之后,她又试着用弟弟的手机联系他,还很诚恳地发过数封邮件。
可Vincent仿佛是冷血动物,在戏弄她一番之后,没有给过丝毫回应。
三天过去,江容卿也没再出现。
宋云烟一筹莫展时,医生却急切地通知她:“宋小姐,您母亲情况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