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姐,您有什么事?”
方美媛缓缓走来,脸上带着怯怯的微笑,口气恭敬中带着几分心虚。
宋云烟没什么表情,忽然伸手探向她的衣领。
“宋小姐!”
方美媛脸色一白,惊惧地后退半步。
可宋云烟已经看见了。
她外套之内,就在锁骨处悬着一枚粉钻吊坠,和自己的几乎一模一样。
“江容卿送你的?”
宋云烟勾着唇角,几分冷笑地问。
“这、这都是从前的事了。宋小姐,您不必介——”
“真的只是从前?那昨天又是怎么回事?”
回想昨天,她和江容卿一同守在老人家病床前的画面,宋云烟牙齿咬住下唇,自虐一般打断她的话,无比认真地问。
“昨天……”
方美媛一副被她眼神吓到的模样,嘴唇颤抖了两下,低声问:“容卿……哦不,是江总,他都告诉你了?”
“呵,好一个‘容卿’呢,既然叫的这样亲热,何必多嘴改口?”
那句亲昵的“容卿”,刺的宋云烟心口一痛。
她咬紧牙关,不肯泄露悲伤,只是双手环胸,冷笑着反问。
方美媛连忙解释:“宋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江总不过是可怜我奶奶病重,所以才——”
“可是江容卿亲口告诉我,电影里,你是我的替身;现实里,我才是你的替身。”
宋云烟再次将她打断。
“替身”两个字像刀片一般,从口中吐出,先割伤的就是她自己。
虽然强撑着冷然的表情,可同为女人,方美媛不难看出她眸底的绝望。
她很清楚,宋云烟在故意使诈。
因为江容卿昨日还特意吩咐,让她不许将他陪她看望奶奶的事泄露给宋云烟。
宋云烟隐忍着泪光的眸子,让她有几分不忍心。
可想到挣扎在病榻上,等着肝脏移植的奶奶,她用力掐了把自己的掌心,狠下心道:“宋小姐,容卿……呃不,是江总!江总他和我……已经不可能了。”
深深望着宋云烟的眼睛,她故作真诚地说:“不管谁是谁的替身,你都会是他的妻子,别再计较过去的事了,好吗?”
她没直接回答那个问题,可这态度,谁都明白是默认了。
宋云烟双眼顿时黯淡下来,早已料到的答案,切切实实摆在面前时,依然让人心如刀绞。
她居然、居然真的只是个替身!
“江容卿为什么不和你在一起?”
极力压制住本能的颤抖,她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方美媛垂着头,侧脸的剪影柔和又脆弱,让人产生十足的保护欲。
“纪伯母嫌弃我方家的门楣,而沈小姐又屡次对我出手,容卿为了我的安全和尊严,才不得不放弃。”
最后一刀,终于也插在宋云烟的心口。
安全和尊严?
自从和江容卿在一起,她一直被人辱骂高攀、拜金,纪莹更是半点瞧不上她。
同时,也数次被卷入危险中。
被下药,在Y省踩到**,在拉夫岛遭遇歹徒……
当时没觉得什么,此刻听了方美媛的话,才轰然明白,江容卿不仅将她当成替身,恐怕还将她当成了替方美媛挡刀的人肉盾牌。
而她,居然傻乎乎的,一步步对他付出了真心。
心像被活生生挖走,她胸口空空荡荡的,脚下也跟着一软。
“宋小姐小心!”
方美媛连忙过来扶了她一把。
她脸色苍白的吓人,很缥缈地笑了下,说完“谢谢”,才拼尽全力直起身,走进《北川行》剧组的录音棚。
与此同时,EK大楼内。
方美媛身上的窃听器,被江容卿派给阿城随时监听。
听完了她与宋云烟的对话,阿城拧紧眉头,马上要打给江容卿汇报。
“慢着!”
聂宇盛压住他取出手机的手。
他今日得闲,就来EK找江容卿谈些生意上的事。
恰好他外出会客,他就来阿城办公室坐坐,很巧地听到了方美媛与宋云烟的对话。
“聂总,我得向江总汇报!”
阿城想夺回手机。
“你别冲动!”
聂宇盛也少见的满脸严肃,一字一句地分析道:“现在告诉容卿,他一定会为了宋云烟直接收拾掉方美媛,进而去找方美媛背后的纪莹算账!”
“本来就是她们联合起来陷害江总,又欺骗太太,难道江总不该对付她们?”
这些日子以来,阿城和宋云烟经常见面,也很喜欢这位老板太太。
此刻,不由自主就站在了她的位置考虑。
聂宇盛却理智得多,“她们当然该对付,可更要紧的是,方美媛现在能带来与M国器官黑市相关的线索!”
阿城略张了张口,脸色一僵。
聂宇盛继续,“你想想,你们江总为了追查器官黑市的事,准备了多少年?好容易有了线索,如果因为一时儿女情长就放弃,是不是太可惜?”
的确。
阿城一直跟在江容卿身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因为那个可恶的器官黑市,江总他失去了多少。
现在终于有了线索,一旦断掉,就再难找到新的机会。
“可是,太太也是江总拿命去在乎的。”
阿城一时迟疑。
“先看宋云烟的反应吧……”
聂宇盛沉吟说:“她现在那么爱容卿,也许心甘情愿当个替身呢?只要眼下她不离开,等方美媛身上的线索得到手,再告诉容卿真相,让他好好补偿宋云烟不就是了?”
见阿城依然犹豫,他又说:“如果宋云烟要走,那就马上告诉容卿,这样总行了?”
作为一个浪子,聂宇盛的女朋友走马灯一样地换。
在他眼里,女人远比不上事业与复仇要紧。
阿城木然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有眼底泄露犹豫与挣扎。
许久,他才点头,“好,我听聂总的。”
“……”
在录音棚里,宋云烟拼尽心力,才咬牙将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补录的几段台词,只有寥寥十几分钟,她却录了三个多小时才通过。
还被白韬调侃,休息了几天基本功就下滑了。
她恍惚地笑笑,没有辩解什么。
一旦走出工作,她脑中再次被“替身”两个字占据。
越想越屈辱,上了自己的车,她马上打开蓝牙,拨通凯丽的电话:“凯丽姐,帮我安排工作,安排好多工作!我要赚钱,赚好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