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色的中土垣成,今日有些不一样。
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像是过年一般热闹喜庆。却又没有挂上灯笼贴着春联,而是悬了红色的绸缎,上面用金线绣着‘喜’字。
过几日,就是族长大婚了。
是个值得普天同庆的日子。腾蛇族躲藏了千年,如今这样的盛世从封土大战以后,就未出现过。百姓们也像这样光明正大的庆贺,实属不易。
所以他们都尽情的欢歌舞蹈。整个城池中充满了欢声笑语。
而族长的寝宫内,气氛就没有那么好了。一个人愧疚的站着,一个人气恼的坐着。
“我错了。”
桑子若突然跑过去蹲在他身边,拉着北宫屿的手袖来回扯着,是在撒娇。连同声音都有几分软萌。
可坐着的人没有半点动容。
北宫屿之所以会生气,是因为桑子若又在随意释放自己魅力且不自知。大婚前竟然想要同几位相熟的大臣饮酒。
别的人就不说了,可这些臣子里有几个同她相过亲,必定是心有不甘,打算趁此机会做最后的争取。
而桑子若呢,她哪里是要同别人喝酒,而是给北宫屿准备了惊喜。她亲手绣的婚服,最后差收尾了。
“你不知道自己喝醉酒是什么模样吗?”
北宫屿见识过,根本不是常人可以抵抗得了的可爱。若是真的让她去喝酒了,光是想想都让人恼火的要命。
他宁愿顶着小肚鸡肠的名号,也都不可能放人走。
“筱雨也会同我一起去的。无论如何她会保护我的。”
“坚决不行。”
北宫屿在气头上,说什么都哄不好。自顾起身走了出去。几日后的婚礼还有一堆需要准备的事情。他不想让桑子若操心,只能都包揽下来。
虽然腾蛇族不似其他宗系那样,可以大张旗鼓的操办婚礼。可终究是一族之长,她的体面便是整个族人的体面。
所以,北宫屿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从大婚的礼仪,到婚宴。再到与民同庆的形式,都是他精心策划的。也同顾老头商量了不少细节。
费时费力不说,还担心桑子若累着饿着。总之好不谨慎。可她竟然...还要去同别人喝酒,简直不能忍。
桑子若哄不好北宫屿,只能自己在房间里待着了。反正过几日就是大婚,从此他便是自己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想来想去,还是她为他准备的惊喜更重要一些。
黄昏。
桑子若叫上了筱雨,顾挽笙一同在她房间里开始密谋。
“你们是否只忠于我啊?”面色凝重的质问着两个女生。她们面面相觑,以为犯了什么大错。
筱雨先开口,“殿下莫不是怀疑我们的忠心?”
“当然不是,只是我今日有一事相求,不知你们能不能帮助我,并且替我保守秘密啊。”
两个人齐齐跪在地上,口中始终重复着誓死效忠这样的话。可要她们帮忙的事情远没有那么严重。
桑子若笑的前仰后合。
三个人离开房间时,太阳已经落山了。面前漆黑一片,但是桑子若是轻车熟路地往外走。
最近北宫屿整日忙着操办婚礼的事情,她也空出来的很多时间。看着他辛辛苦苦的准备,自己什么都插不上手。于是才想到要亲手绣婚服。
黑色的绸缎上本身有金线云纹。她也不过是绣了一条角龙。那是北宫屿的兽魂,也是他身份的象征。
他虽然为了自己放弃了一切。可桑子若不愿让他在旁的人面前失了身份,所以,她特意绣出了角龙。
而这婚服为了不被发现,只能放在之前北宫屿住的屋舍里。
桑子若在一个分叉路口忽然停了下来。转身面对着身后的两个人。在她们身上来回看了看,当下做了决定。
手轻轻对着顾挽笙的脸一挥动,她变成了另一个桑子若。
“殿下?”筱雨在旁边疑惑了。
“我猜挽笙你一定是不会女红吧。”
顾挽笙还一脸发懵的点头。然后转头看着筱雨看自己的眼神,说不出的困惑。她抬手摸着自己的脸。
桑子若摸摸她的额头,似是哄小孩子一般,“挽笙,你刚才不是说要效忠于我的吗?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
“你现在被我施了驻颜术,同我长的一模一样。我和你筱雨姐姐有一件要紧事要去完成,你就假扮好我,行吗?”
“我假扮殿下你?”顾挽笙刚说完,就准备跪地上。
桑子若眼疾手快将她接住,“我饶了你的罪。但是今天这个忙非你帮不可啊。”
她的计划,是让顾挽笙假扮自己,在街道上闲游乱逛,拖延时间。总之是要让北宫屿分神,不至于找到她。
至少要在她完成婚服之前,都不能找到她。
“要是爷爷知道我冒名顶替殿下,我会被打死的。”
桑子若捏着顾挽笙的小脸,难得看到她也会认怂,心软道:“你若是会怕,那还是回去吧。”
顾挽笙却握紧拳头,甚是热血的又接下了任务。然后不等她交代,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看着她的背影,桑子若还有些担忧。却是筱雨宽慰了她:“殿下,你放心吧,这孩子精明着呢。一定不负您的嘱托。”
“有时候,我倒是不希望她那么精明。”
顾挽笙走的大摇大摆,那是她习惯了。不过如今顶着族长的脸,确应该收敛几分。可是街道上总有人出来同她贺喜。
担心自己身份暴露,顾挽笙干脆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待着。
这里是上面沙漠和中土垣城的入口。原本她对这个地方的印象也不深刻。直到后来看殿下总会来,自己也好奇来过几次。
生生被这月色下的美景吸引住了。所以每次没地方可去了,她都会来这里。
今夜,她的心情有些复杂。几日后就是族长大婚了。其实同她成婚的对象顾挽笙是一点也不满意的。甚至有几分讨厌。
可她却看到殿下脸上那种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种笑容感染了她,让她从心底逐渐接受了北宫屿。
或者说,是接受了男女间情感这种东西的存在。顾挽笙在这样的月光下,竟也向往了几分。
突然,一个极为陌生的声音在她面前出现。并且说话的人没有注香。
“子若,我总算是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