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海蛇族大公子归顺的事情,整个新政推行的尤为顺利。旁宗的人虽然心有不满,可上有雷厉风行的族长,下有誓死忠心的百姓。
旁宗夹在中间,只能硬着头皮适应他们的新身份。可这种强迫得来的服从,定然是有人想要掀起些什么风浪的。
尤其是桑子若背后有个高明的军师,可这个人身份成谜,跟族长更是有着不可描述的关系。
这一点,便成了这些人挑起事端的缘由。
正殿上,原本作为宗系之人,有资格来议事的官员被驱逐走了很多。如今剩下的全是些有才能且身份更尊贵的旁宗之人。
虽然他们的身份已被剥夺,但那种与生俱来的高傲是从表情和动作可以看到的。尤其是他们和毫无背景上来的官员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劣。
现在,正殿上正有两个人在争论。一个是旁宗之后,一个是普通百姓。因为‘要不要收回他们在昆仑之顶建立的关系网。’
这个问题原本是毫无争论的意义的。建在四大宗系的关系网,始终因为太过于危险没有什么突破。兽族和鸟族的关系网早就收回了,而鱼族因为在宗系中有锦溪的关系,逐渐在完善。
而在桑子若来这里之前,潜伏于龙族的人就已经计划着往回撤退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人又提出了阻止。
“你说在其他地方的人都能撤回来,为什么偏偏在龙族的人我提出了反对,难道这么简单就能看出的问题。这位,看不出来?”
说话的,是旁宗之后,他的家族在封土大战时几乎全军覆没,只留下几个小辈。他便是其中之一。从小饱读诗书,受人崇敬,难免孤傲了些。
而与他正在对峙的,是一个才为官不久的黑蛇族的女子。血统自然不能跟他相比,可在外面下都时,也是风头最盛的人。
“恕我无能,我只觉得公子你是在找茬。”
“鸟族兽族的关系网撤回,那是当时守护者的决定。我自然是无权干涉的。可如今不一样。如今我们有殿下。殿下手要带给我们一个新的未来。所以原本已经成型的关系网,怎么能说断就断了呢?”
这公子说的话听上去倒是没有问题。可细细琢磨又觉得有几分挑衅和不满的意味。
似乎并不是在针对这位黑蛇族的女子,而是在对族长表示不满。
桑子若一听便知其深意。可北宫屿千叮咛万嘱咐的说过,一定不要在朝会时,同任何人发生争论。
尤其是旁宗的人。所以她始终保持着沉默。就怕自己多说两句,就会有人跳出来指责她偏颇某一方。
但是,只要她不开口,殿下的两个人就越争论越偏题,越吵越没了姿态。
“关系网对于我们来说有多重要,你在外面那么长时间,应该能明白。现在却说要退出去。哼,无知。”
“你说谁无知呢?我看你才是真的无知。关系网是重要,难道族人的性命就不重要了吗?我们的身份本就特殊,在四大宗系里随随便便就容易被人盯上。而且那么多年来,毫无成效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坚持?”
“我说过了,现在的腾蛇族已经不一样了。”
桑子若两指杵在太阳穴,实在是头疼的厉害,好在这种问题常常不了了之,不过耗费点时间,也无妨。
宗系之后突然就面向了正殿上的人。揖着身子,严肃问道:“不知道此事,殿下如何看待?”
这问,一下子让桑子若直起了身子。
“我怎么看?”笑的平和,“二位的态度我已知晓。撤走关系网也不是我一人的决定,是娘亲在世时的决定。”
顿了顿,“就还是按照之前的执行吧。”
宗系之后似乎是料到了桑子若的态度。她的话落地不过一秒,人就噗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模样之诚恳,之卑微。
“殿下,三思而后行啊。如今已不同当年。我们既要重建,还为此颁布了新政,难道就任由关系网切断?”
被他激动的样子有些吓到了。桑子若以为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着急。完全可以容后再议。却没想到,她正在一步步往人家的坑里跳。
“你先起来,我们有话好好说。”
“殿下,今天若是你不给我一个确切的说法,臣宁死不起。”
愈发夸张了。桑子若忍了又忍,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温柔的笑着说道:“我觉得,她的想法并没有问题。”
手指着黑蛇族的女子。跟她点了点下巴,却被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她一直都生活在外面,一定是比你了解情况的。对于那些处在关系网中的人是否有性命之忧,也定然是比你看的更加透彻。”
“殿下...”一下子额头碰到了地面,一声沉闷的响声。他说的更加无辜,伴随着哭腔,“臣自知是旁宗之后,过了些舒适日子,没有去外面。可这也不是殿下偏袒的理由啊。”
“我谁也没有偏袒啊,就事论事而...”
“殿下不喜欢旁宗的人,这我知道。可我想着只要我有才能,能为腾蛇族效力,即使被排挤也无所谓,可是没想到...没想到一身学问,无用武之地啊。”
桑子若被他没来由的冤枉打的有些懵。
可是正殿下确有了些指指点点的声音响了起来。可这跪着的人依然一副做戏的样子始终额头贴在地面。
“你说说,我如何偏袒了?”
“这里的人都看到了,如此大的事情,殿下没有思考的片刻。直接就做了决定。既然根本不需要我们旁宗的人的意见,又何必将我们引入正殿朝会呢?”
她是越发冤枉了。明明刚才是他一直在催自己一定要给一个交代的,现在怎么又变成是她不顾其他人的意见了。
“我也不是说...”
“若殿下不是有意偏颇她。”桑子若再次被打断了。
不过这一次,人倒是将身子半立了起来,腿依然还是跪着的。
他嘴角一抹淡淡的浅笑。这个笑容突然让桑子若感到害怕,总觉得自己似乎是中了什么圈套一般。
再次叩在地上,比上一次声音更大,所有人都注视着他。
可比他叩头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不可理喻的发散思维。
“那就是不想将我们的关系网建在龙族的昆仑之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