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雨,你有没有喜欢过别人啊?”
桑子若抱住自己,模样有些无助可怜。但她却没有哭,只是在平淡地说着话,很小声很小声。
若不是听力卓绝,定然是要错过些什么的。
“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不是都会这般难过,亦或只是因为喜欢上的那个人同你从未有过缘分。生拉硬扯的喜欢,才最痛。”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她,动作很轻地坐了下来,继续一言不发的听着她发泄。
桑子若以为筱雨不回答,是因为她没有喜欢上谁,是不懂,是没有经历过,于是开口道:“若是你未曾经历过,还是不要随便动心了吧。”
“这里实在是太难受了。”其实,又岂止是难受。简直可以用痛彻心扉去形容。可她不想那样,不想显得自己软弱。
说话的人换了一个姿势,不再窝作一团,用手肘撑在腰后,看向了天空。
这里的夜,比白天吸引人。星星偶尔忽闪两下,反倒是衬得月亮更大更圆。桑子若轻轻回头,够到了一坛酒。
瞟到了筱雨的裙边,迷迷糊糊中,她记得筱雨今夜穿的应该是紫色的裙子,现在倒是一块青绿色的布边,也没在意。
灌了两口酒,比刚才的那两坛烈了些,烧的整个肠子火辣辣的,确也正是她追求的效果,“啊...现在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有些人,想不通事情时,会喝酒了。”
“这样,难受的感觉会暂时减弱一些。”
脑袋不清醒了,心就自然会放肆的想念那些平日里不敢想的人。
桑子若喝下的酒精逐渐上头,心中的痛苦却慢慢退散,她能想起的都是曾经美好的事情,“筱雨,其实当年我同他...挺好的。”
“那些日子,过的很平淡。成日就是在房中,他抬着一本我不大有兴趣的修炼书,我攥着一只他永远不会拿起的画笔。一日复一日。”
仰头一探,“那个时候,我心中只有一个愿望,我想要嫁给他。想要同他永生永世过这种无聊且相伴左右的日子。”
“现在难道不行了吗?”身后的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很低,像是在压抑着自己。
桑子若听来,好像是个男子的声音。想来是酒劲令她有些恍惚,依然没在意,摇摇头,“现在的我都不会画画了。当然什么都回不去了。”
“那重新开始呢?”
身后的人声音略微激动了些。
不过迎来的确实桑子若一声声的笑,好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似的,停不下来。
“筱雨,若是别人同我说这样的话,我或许还能理解。可这是你啊,你陪着我经历过很多事情。难道你觉得我和他可以重新开始吗?”
“......”
“你不说话,便也是同意我说的了。虽然你来莲台阁晚,也从不跟着我们出去。在外面,我同他,也就跟在莲台阁中你看到的差不多。”
顿了顿,“依旧是我,追在他的身后。一直都是。”
说罢,又是两口猛酒送进肚子里。这次,烧的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忍不住来回抖了抖身上。
“直到我恢复了全部的记忆,我才觉得,我不应该再这样了。我身为腾蛇族的族长,我身后有万民看着我的一举一动。这样去喜欢一个人...”
又是仰头,却没再看月亮,而是闭上了眼睛,喉咙一阵发酸,“太卑微了。”
“可是他不是来到你身边了吗?”
桑子若轻轻的晃着脑袋,从心里在否认着,“筱雨,你曾经被六耳猕猴附身时,应该知道比我更多的事情不是吗?”
“我被姬媱附身若是一个躲不开的命运,那么他的出现,就是让这命运延续下去的关键。他只是为了要找回姬媱而已啊。难道你会不知道吗?这一切都是为了找到那个跟他有婚约的女子呀。”
声音跳脱,并不像是悲痛之言,可叫人听了,就是酸楚至极。
“不是这样的。”
“筱雨。你无须宽慰我。从前那个时候。他就犹豫过,我在他眼底看出过不止一次的犹豫。而今,他倒是不犹豫了。明白了什么对他来说更重要的。”
身后的人还在否定,“不是的。”
“你才是最重要的。”
“我?哈哈哈。”桑子若指着自己,笑的更加灿烂。
可笑声在毫无征兆时戛然而止。一团风吹过,留下的是孤寂寒冷的一颗心,“我是桑子若。”
“不是若儿,不是姬媱。”
“......”
“可他爱的,终究不是我。”
“或许他知道,自己爱的就是你。从前可能是若儿。可若儿也是你的一部分,难道你真的能将这一段人生抛之脑后,不再想起吗?”
人是安静了下来,酒也喝的差不多了。桑子若酒后更加随性,气着一张笑脸,愤愤道:“筱雨你今晚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直在帮着他说话?”
“你是不是也被他收买了?他还真是厉害呢。”
桑子若越说越气愤,转过身去,想要求得筱雨的一个偏袒。可回头才觉得自己是醉的厉害了。
指着身后的人,“筱雨,你说我是不是真的中邪了,居然将你认作成了北宫屿。”
“我头好晕啊。”
身子渐渐有些支撑不住。正要往洞口下躺倒的瞬间,轻巧的被人接住,顺势靠在了‘筱雨’的肩膀。
桑子若的手勾着人的脖子。吧唧着嘴巴,振振有词,“你以后可不能再帮他说话了。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
“还有...为何你身上的注香跟他如此相似?”
说着,桑子若将鼻子凑到了人的脖子上,注香的味道更佳明显。葡萄柚的清香让她悸动,可龙涎香的霸道,只叫她望而却步。
“真的很喜欢又很怕这个味道。”吸着鼻子,毫无防备。
“怕?”被她靠着的人疑惑不解。
桑子若拼命地吸了两口,然后才循循道:“怕啊,怕自己这里又不受控制了。”指着自己的胸口。
“若真能那么简单,我还何必卑鄙的在你酒后,听你说这些。”
说话的人一只手勾着桑子若的腰,将她安全的固定住,一只手拂过她耳边的碎发。“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再感到害怕。”
桑子若早已经不省人事了。两只手死死的勾住他的脖子,时不时的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在吸取身边人的注香。然后再次沉沉睡过去。
“我要永远待在你身边。”
忍耐许久,他还是将头偏了偏,将自己凉凉的嘴唇贴上她滚烫的额头,以此为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