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什么,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声音是从外面传出来,可是却长久看不到声音的主人。只是将餐桌上两个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桑子若一听着沉着清冷的调子,就知道是谁在说话。所以她的心思并不是在这上面,而是专注于声音中的内容,“她想要什么...”中的她指的是自己?
回头看了看,确实不是眼前这个人可以说了算,那谁又可以说了算呢?
桑子若认真的思考了片刻,确定下答案。反正,总之,诚然说这话的那个人说了肯定也不算。
“请问房外的是谁?”
大公子因为自己的相亲被打断,似乎有些愠色。而说话之人又迟迟不现身,他的耐心有限,自是没法专心继续下去的。
等了几秒,又问了一遍,“请问房外的人是谁,为何不现身?”
忽然,膳房的门被打开。果然就是北宫屿。而他身边还有一个宫娥,正在低着头,好像做错了什么事。
“我说过了,比翼鸟的吃食不是随便可以搭配的。你今日的树叶是什么时候的?”
“回公子,我...我也不知道。”
小宫娥的声音颤抖着,是被他的质问吓到了。
桑子若不明所以,只想到尴尬的相亲能暂告一个段落,她能休息片刻,于是没有开口阻止。
“你不知道?你的一个不知道,可能就会让比翼鸟命丧于此。”
命丧于此?
这话严重的让桑子若一下子紧张的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边,朝他手里的琉璃青龙鼎瞧去。里面的兽魂已然蔫蔫的,毫无生气。
不过似乎一直都是这个状态,她是瞧不出同白天有甚区别的。遂问道:“顾凄双怎么了吗?”
可北宫屿好像没有听见她的问话似的。径直走向了膳房。巡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停在了大公子的身上。
不过一秒有余,他撇开了视线,对身后的宫娥说道:“它想要什么,是我说了算的。”
它?她?
究竟说的是哪一个。
桑子若下意识的觉得是她自己想多了,无奈的笑了笑。也没有过多的怅然或失落。心想当真是不能在北宫屿身上期待什么,这样一来,她便不会受伤。
只是北宫屿置之不理的态度让她有些恼火,“我在跟你说话呢,顾凄双怎么了?”
“回禀殿下,顾凄双是我莲台阁的人,就无须你操心了。”
说着,北宫屿的眼神有望向了大公子,循循道:“我就不在这里耽误殿下的正经事了。”
有那么一刹那,桑子若承认她想多了。全然因为北宫屿那个眼神似是带着些醋的。虽然淡的几不可闻,但较之从前确是不同。
“你...”
“告辞。”
没等她问,北宫屿转身离开。眨眼功夫就没影了。最后到底是没说出来膳房的目的。莫不只是为了指责她的宫娥?
看着仍然处于恐惧的宫娥,桑子若安慰道:“没事的,他这个人就是喜欢挑刺。”
“殿下,我真的不知道比翼鸟吃什么树叶。一直都是膳房准备的。”
“我想着膳房既然知道殿下您的担忧,一定不会用不能吃的树叶敷衍了事,所以没多想就给公子送过去了。”
越说越冤枉,越冤枉越激动,生是要哭一般,“殿下,我真的...真的不知道。”
“好了。你先下去吧。”
再多的委屈,桑子若也不能当着大公子的面去说什么。虽然平时她随和,可现下她必须拿出族长的威严。
宫娥哭哭啼啼的离开了。
膳房中又只剩下两个陌生的人面面相觑。桑子若不想开口,心思复杂的要命。
“殿下,那位公子是...”
“......”
“殿下?”
良久,出神的桑子若像是被什么唤醒了一般,对上大公子的视线,端正道:“大公子,你我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今日便先这样吧。”
“以后有时间再聚。”
撂下话,她就已经跑没影了。可就在出膳房的时候,偶然听见了几个人在议论。刚开始她没有在意,拔起腿就准备离开。
只是,她听见了北宫屿的名字。
“也不知道那位北宫屿公子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如此挑剔,不过就是今夜的树叶晚了半刻,上面的露水都还新鲜着呢。”
“是啊,对着小红就是一顿苛责。还以为是发生多大事了。”
“什么事都没有,我刚才去看过了,那鼎中的比翼鸟一直都是那样。”
“那不就是存心找茬嘛。”
“......”
桑子若没再听下去。只觉得无论他们说的真假也好,猜测也罢。首先她要做的,是去确认顾凄双的情况。
“北宫屿,我来看顾凄双了。”
今夜,他的房间门关的那叫一个严实,连个窗户都没给她留。好像是确定了她不会再来似的。
桑子若没等他邀请自己,直接推门而入,才发现门虽然关的严实,却没有锁住。或许,他是在等自己来呢。
房间里的火盆被撤了下去。十月深秋的晚上,寒意四散。可有一束光始终如炬。烧的桑子若只敢看着地上。
“你来,干什么?”他的声音很低。
低得压着嗓子,却有一种强大的胁迫感。
“我来...”被他的声音压的一时大脑空白,“我当然是来看顾凄双呐。”顿了顿,“倒是你,今天为什么莫名其妙骂别人一通。”
没有了刚才的理直气壮,现在的北宫屿只是看着她。随着她摆动的身影而转着眼珠,瞳孔中只有她的倒影。
“我不是为了骂她而去的。”
“我就知道,你就是故意去挑刺的吧。”桑子若坐到了他的床边,盯着鼎中的比翼鸟。自己确认了情况。
确然没有任何问题。虽然看上去缺乏生气,但是气息平稳,一下子放心了下来。
“我不是去挑刺,我是去搞破坏。”
“搞破坏?搞什么破坏”
桑子若不多不少的抬头,正好对上了他炯炯的视线,伴随着嘴角淡淡的浅笑。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的有些旖旎。柔和的烛光忽闪着投射出脸上的侧影,褪去了几分防备与攻击。
两个人的距离明明很远。可又仿佛被这光线拉的无比之近。直到,北宫屿将手放在桌子上,杵着自己下巴,一脸探究的问了一句。
“你真的不知道我搞的是什么破坏?”
可他仿佛,并不真的想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