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从那种恐惧里恢复过来。从她的描述中,北宫屿倒是渐渐找到了一些端倪。
那个所谓关住她的黑暗房间,其实并不是什么真的房间,而是她的意识,被魂法封印在了这具身体里。因为另一个意识的虚弱,造成了‘她’的出现。
就好像第一次她出现的时候,正是因为姬媱的魂法有大量的消耗,并且受了伤,那是最虚弱的情况。
而且,其中还有一个可以确认,那就是姬媱的魂法也同样可以被消耗干净。之所以千年来‘她’都未曾出现,或许是因为封印的强大。可也并非强不可破。
如今,北宫屿怀里的人,便证明了一切。
“若儿,别害怕,我一直都在。”
“就是因为我听到了你的声音,可是什么都看不到,所以我才害怕的。”她的眼泪已经溢了出来。
无声的哭泣和颤抖更加揪心。让他无比自责。
结合近日来发生的一切,若不是他执迷于魂法的输入,‘她’就不会拥有魂法,也就不会有唤醒姬媱的可能。
好在现在已经掌握了这个原理,如若还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便不会措手不及了。
只是苦了她。看她的样子,那个黑暗的房间定然恐怖至极。不止恐怖还很让人绝望和无措。
既然能听到他的声音,那么...北宫屿突然心里一惊。
“若儿,你在那个很房间里什么都听得到?”
“听到了你说话,好像是在跟谁对话,可是对方的声音我却一点也听不到。”
顿了顿,一双婆娑眼睛看着他,“北宫屿,我究竟去了哪里?”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奇怪的事情。”
将她的头靠在胸膛,让她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想要将所有的安全感都给她,可是北宫屿知道,如果姬媱还存在,这件事情就是异想天开。
她总是会重新再次回到那个地方,或长或短的时间,都让北宫屿无法接受。
“若儿,你生病了,所以才会梦到自己在一个米不透光的黑色房间里,只听见我说话,却没有别人的声音。”扶着她的头,静静的,耐心的安慰着,“那是因为,你在做梦。”
“可是...可是这个梦好像特别真实。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你的体温时不时会触碰到我似的。”
人笑的开朗,“你生病了,我照顾你,当然会让你有碰到你的感觉。只是那种感觉是真实的,所以你才以为梦里的也是真的。”
北宫屿突然发现他说瞎话的能力日渐精进,无论是面对姬媱,还是她。
但是初心不同,对着姬媱的时候,更多的是愧疚。可是面对她时,只有心疼。
他多么希望自己遇见的她,拥有一个完整的身体,不需要跟别人共享。更不需要担心自己随时随地消失。
可是北宫屿明白,这种事情太难了。魂钵何其珍贵,她本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可是姬媱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这样吧,我帮你叫医生,让医生来看看你好不好?”
过了不一会,医生来了。依旧是上次问诊姬媱的那个人,在门口被北宫屿拦了下来。
“医生,在下有件事情想要摆脱你。”
“公子尽管吩咐,只要是我做得到的,一定答应先生。”
老医生很有礼貌,就是这医术似乎并不大好。在这姬府更像混吃混喝似的。这也正好是北宫屿需要的。
压低了声音,他交代道;“二小姐生了怪病,但是一时间我猜你也未必会有疗法,你就只同她说,是一个怪病即可。”
“这样...”
“我这可是在帮你,若是她让你找法子医病,你可就...”北宫屿不再言语。
医生点头了然于心,自顾的走了进去。
问诊瞧病,一切都遵循着以前的步骤,只有最后在做结论的时候,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按照北宫屿的话,“二小姐是得了怪病。”
“真的是怪病?”
“这病会让你感觉睡了很久,在一个漆黑的房间里。好像可以感知外面的一切,却又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你怎么知道的?”
医生点点头,并未再详细的描述整个病状。只是说了两句宽心的话,叫她一定要放松。别去操心别的事情。
可是她却仍然有些心悸,毕竟那感觉着实恐怖。
“二小姐,切记,若是想一直如此,便不要再习得魂法了。”
她的‘为什么’还在嘴边,生生吞了回去。
可是她的目光却丝毫没有收回来,而是更加认真的在看着医生。他是一位上了年岁的老人,胡须很长,看上去和蔼极了。
“我是不是见过你。”
“二小姐自然是在姬府见过我了。”他习惯的捋捋胡须。
可是这一个动作,让她的印象更加清晰了起来,“不对,我以前就见过你,不是在这府里。”
医生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正准备走的人,被拉住了衣角。
她紧闭着眼睛,这个医生的面貌他已经不记得了,可是他捋胡须的动作仿佛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可究竟在哪来见过,又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小姐,你一定是哪里记错了。”
就在她看着马上要想起来的时候,外面一个娇柔的女声响了起来。
“二小姐有客人,在下不打扰了,安神的药我会煎好送过来,二小姐好好休息。”
说是逃也不像,倒像是被她奇怪的行为吓到了。
可最可恨的是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若不是她的声音太多余放肆,自己有可能便想到曾经的些许画面了。
她咬了咬牙,收敛起了怒色,等着人进门。
光是从声音,她就能知道来人,是自己的九妹妹,姬蔓。可是自己早已忘记了究竟同她有什么恩怨。近一段日子里,总是登门拜访,却也没有甚紧要的事。
而今,更是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可是北宫屿却不那么以为,总是一副防备的状态。对她的这个妹妹更是没来由的警惕着。虽然她也不明所以,但能看见北宫屿情绪的变化,自然了得以。
“听说姐姐又病了,我这做妹妹的自当是来探望。”
“劳烦你了,我没什么大事。”她不甚喜欢姬蔓,言语上自然不算多亲近。可是始终保持着一些亲人间的和善。
可是姬蔓却好像得知了什么大秘密似的,表情得意。收起了虚假的问候,先是看了一眼北宫屿。
再回头,对着她轻言一句,“记得上次来这里的时候,二姐姐态度很是不好。像是要把我赶出去一样。”
顿了顿,“可不像今日这般温柔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