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确认了心意,本该是一件令人满足的事情。可是,北宫屿却发现,他比之前更加为难。只因为她实在有些太肆无忌惮了。
此刻已经是深夜了。可是他的床上,有个人正在描绘新的丹青。
“时间不早了。”稍微提醒一句。
“恩,知道了。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既然知道,那倒是好歹有点行动啊。霸占着北宫屿的床,不走也不睡,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是百思不得其解。
可面对的是一张无害的脸,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只见,她将笔放下,盛画卷的桌子放在了床脚,然后扯开被子就准备睡觉了。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不知道几回了。之前的几次,他都借故离开房间,然后躲到什么地方等天亮。白天再回来补觉。
今夜看来也只能如此。
正准备出去的人,被拉住了衣袖,“你去哪里?”
“我...我还不是很困,你先睡吧。”这个借口用了好几天了,都奏效。所以北宫屿也不厌其烦的说着。
可她今天却没有撒手,反而拽的更紧,“外面下雨了。”
今日雷声涌动,后半夜应该是有场大雨。天边的云乌黑不透光。北宫屿回身看到她的表情。
“你害怕?”
她糯糯点头。可似乎又觉得有些丢人,“我是担心你成日在外面待着,会受凉。”
“你怎知我...”
“哈哈哈。”她笑的一脸明媚,手上的力气更大的拽着北宫屿的衣袖。人只好妥协。
北宫屿发现,在她面前妥协原来是一件非常简单容易的事情。所以这事他做的得心应手。
坐到了床边,被她的手拽着,也同样感到一丝安全感。
“我在旁边陪着你吧。”
“你不是困了吗?”
看着她,有些疑惑何出此言。而她的手就在衣袖上,北宫屿轻柔握住了。但始终有些距离是他不想轻易越过的。
所以,现下这般,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你催促了我很多遍,我以为你困了。”她往前挪了挪,离的更近了。最后,头靠在了他的腿上。
还真是,一点也不懂男女授受不亲。
虽然两个人有了婚约,可未经姬天野的同意,总还是有些不规矩,尤其对于北宫屿这样耿介板正的人来说。
良久,他们保持着这个姿势,谁都没有说话。
她再次打破了沉默,“北宫屿,你帮我取一个名字吧。”
“为何?”
话一出口,北宫屿便好像猜到了缘由。虽然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但是对姬媱这个名字的排斥太过明显。
别人叫她时,她答的很委屈。北宫屿更是从未这样叫过她。多少有些不方便。
“我想,你能跟别人不一样。”
北宫屿想了很久,也提了好几个,她都不甚满意。最后,是她自己提议道:“你叫我若儿可以吗?”
“若儿?”北宫屿对这个名字没什么感觉,却看到他叫出的瞬间,她的表情是欢喜的。
既是她欢喜,一个名字又有什么问题呢。
“若儿。”
“就是脑海里一下子投进了这个名字,比起姬媱,我更愿意接受这个名字。”
她当然不知道,这世上,恐怕只有北宫屿知道。而且他要做到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此事。
这是保护她最好的方式。即使他会因此放弃丢失掉很多东西。但是那个时候的北宫屿,不后悔。
“你还是上来睡会吧,离天亮还有很久呢。”
“我...不困。”他不是故意的,只是这哈欠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这个哈欠,让她眼色沉了沉,被他握着的手也往回一抽。虽未成功,可却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她竟然想要转身背对他。
“北宫屿,我们会成婚吗?”
“又开始问些傻问题了。”北宫屿的语气极其宠溺,眼神也温柔的要命。比那烛光还令人失神。
而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想要以此蒙混过关。
全然因为他可不想...成婚前,变作一个欺世盗名之徒。他要保全的是她的名声。
只是今夜的她,尤其精明,“我看书里说的,成婚以后,夫妻都会睡在一个床上。可是你夜夜出去,是否外面有人了?”
她看的并不是什么正经的书,不过是人界的那些画本子。
“或者是,你嫌弃我了?”
“你...”北宫屿辨无可辨。
看着北宫屿的反应,她是差点哭了出来,那委屈的模样着实招人心疼。
“我们不是还未成婚。”
“所以,我问你我们会成婚吗?”她依依不饶。
没有半秒的犹豫,他回答的干脆,“当然会,聘书我都准备好了,找一个合适的日子,我便会去找你父亲母亲提亲的。”
她一下子扑到了北宫屿的怀里,在他脖子上蹭了蹭,糯声道:“既然早晚都会成婚,那为何一定要等成婚后才能同床?”
有的时候北宫屿怀疑,她其实什么都知道,可是更多的时候他知道,不知者无畏。
“你知道...你这话代表着什么吗?”
她点点头,一副了然于心还略带不耐烦的模样。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再次妥协的依旧是北宫屿。他虽躺在了床的最边上,手一直牵着她。
“北宫屿,今夜会下雨吧。”
另一只手枕着头,假装一副淡然自若的表情,其实整个身子都僵了一半,一大半。
“你是害怕打雷吧?”
“恩,从小就害怕。”
北宫屿转到了她那一侧,瞧着她的脸,想要借由这个夜晚,好好了解一番这个喜欢叫‘若儿’的女孩子。
人将枕头分了一半给他,就那么对视着。
“你还害怕什么?我想知道,你告诉我,以后这些东西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真的吗?全部都不会出现吗?”
北宫屿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面对这样一双期待的眼神,他怎么忍心说的出否定的答案。
“只能说三个。”
“啊...我怕的东西很多啊。我害怕打雷,害怕老鹰、鼬还有什么浣熊。好多好多呢。”
她掰着一只手,数不过来也没有多余的,自顾排除着,“既然只能说三个,那还是...”
突然,北宫屿凑到了她的额头,轻轻吻了上去。
“最多十个。真的,不能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