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冰雹，下在了空桑之流城前的上空。
这场冰雹，并不是普通的，千万颗看似从天空里出现的冰粒，其实都是人为制造的。
而落在地上的一瞬，变成了最为锋利的武器。
五彩叛军被困在了一个结界里，犀牛坐骑怎么都突破不了。一团乌云让它们迷失了方向。
“姚书雁，你这个卑鄙小人。”
能听见有人在怒骂，可是更多是惨烈的叫声。
虽然姚书旗的人数众多，可是魂法薄弱，只想要用人数取胜，加之他恃才傲物，根本没有想过他的弟弟会举兵应战。
所以，现在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是他从未想到的。
所谓兵不厌诈，军队众多固然是一个好的方法，可也绝不是唯一能取胜的条件。北宫屿很好的利用了叛军的这种心态。
然后狠狠施以痛击。
每一个环节都部署的很好，一切也都在按照北宫屿的计划在进行着。
可是结界里的人一个个从秀牛坐骑上倒下，却没有一个人脸上有笑容。
站在城门上的桑子若不解。
“北宫医生，这些，都是你想的方法？”
“恩，实力悬殊，唯有冒险一试，没想到真的奏效了。”北宫屿脸上略带些笑容，是很满意现在的结果。
可是桑子若却读不懂他的表情，“现在死了那么多人，你怎么看起来很高兴？”
“我...我没有。”迅速敛起笑容，才看向她。
“你明明看起来就很高兴。”桑子若确认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跟几天前想必，他不再是愁眉紧蹙，反而那种轻松愉悦的情绪从内心传递出来。
可是，下面便是饿殍遍野的前线，他怎么可以看着这一具具尸体，露出这种笑容呢？
“我只是在替姚书雁高兴。”
虽然此刻还不能说大获全胜，可至少叛军已经没有嚣张的资本了。接下来就是负隅顽抗之姿。
“可是你看他。”桑子若清楚的看见战场另一边的人，他们不动声色，悄然等待。
却无一人流露出这般表情。那是在为同类的死亡感到心痛，更是对生命的敬畏。
他们确实需要胜利，可这样的胜利若是建立在同族人的尸体上，谁又能高兴的起来。
反观北宫屿，他是事情的始作俑者，却没有一丝对亡灵的畏惧。
“你不该这样。”
这话，桑子若是对他说，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可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话是何意。面对如此多的伤亡，她会难过恐惧，都是必然。
莫名的，她却觉得肩膀上有了一种责任，在不断的告诫自己，生命是需要尊重的。
冰雹威力很大，却没有持续多久。不过时间已经超过了北宫屿的计划。
而叛军的伤亡人数，也在他计划之外。
突然，几个挂在天上施法的人收手，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桑子若可以清晰的看见叛军的周围有一层薄膜消失了一般，是结界在瓦解。
“姚书雁，这就是你对付我的方法。”首当其冲的，是姚书旗。
他满脸鲜血，周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这种状态是同生体魂法最鼎盛的时候，要不是因为姚书旗已经在金灵级。
他下一秒可能就会进阶了。
“给我上。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金色的姚书旗举着属于他的剑，坐在犀牛坐骑上，指挥着身后的人。
可是无人呼应。
转身才发现众人已经几乎全都倒在地上了，偶尔还有一两个站着的，也早就是伤痕累累。
“起来啊，你们。”
拉扯着身边几名大大将，他不甘心。难道这样就败了？
“前面就是空桑之流了，他们已经没有能力对抗了。”
“起来啊，快点起来。振作一点。”
拉起的人很快又重新打下，他们不单是身体受到重创，更重要的是无心对战。出师名义本就名不正言不顺，现在被打得落花流水。
谁又敢担下这个罪责。
“快点起来啊。”
姚书旗嘶吼着，红了双眼，仍然不放弃。
“姚书旗。”
突然，一个温柔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让他整个人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回头便看见香吟站在他的坐骑旁边，眼神却是望向空桑之流。那种决绝姚书旗看不见。
远处的姚书雁更是察觉不到。
只有她自己明白，今天这一战，是很多人的落幕。
“你还有我。”
“对啊，香吟，你可以的，你的魂法在所有人之上，你一定可以以一敌百。”
“不对，是以一敌千，敌万。”
姚书旗冲向她。那是第一次见到姚书旗如此主动的跑到她的身边，若不是有求于她该多好。
她如是奢望着。眼神却在一点点黯淡。
“快，快替我杀了姚书雁。”剑指其人。
“我不会杀他的。”香吟可以替他攻城，可以替他夺下族长之位。
却偏偏不会替他杀人。杀他的亲弟弟。
姚书旗此时已经疯魔了，他早就没有了常人的思考能力，只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拼命的祈求。
“香吟，香吟你听我说，只要你带我进入了空桑之流，夺下了这族长之位。我答应你...”
“我答应让你成为族长夫人，让你永享荣华富贵。你可以永远待在我的身边。”
这话，若是换一个场景，她或许还有丝丝感动。可现在，她有的只有可悲。
替他赶到可悲，更替自己感到可悲。
她全心全意爱了那么多年的人，竟然会如此不堪。可即使这样，她仍然愿意为她付诸生命。
“姚书雁。”
香吟没有了留下任何的回应，直接飞入空中，停在入城河的上空。两手空空的对着城门前的兵马。
“你不是说，你根本不想做这族长之位吗？”
“没错，我确实说过。”
“那你现在出兵，是因为后悔了吗？”香吟几乎是喊出来的。
而姚书雁也同样，两个人仅仅隔了数十米，却拼命在用力对话。好像想用尽全身力气，才纾解这痛苦的结局。
周围的人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在静悄悄的看着。
“那你现在出兵，又是何意？”
“我只是为了要保护站在我身后的这些人。”
香吟在空中，满意的点点头，好像知道这个人已经在往自己的圈套里走了。
于是，环顾一周，“既然你无意做城主之位，那我们打决斗。”
“你出十个人打我，若是我最后还站着，我们自行以死谢罪。”
“若你赢了呢？”
“那你便让出族长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