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牵着旁边娇美的女孩,倒不像是面对生死的凄凉挽别,而是有些温馨动容。
“准备好了吗?”偏头看了她一眼。
“恩,早就准备好了。”许南烟笑的明媚,一切春光集于目中,眼下全是白衣的影子。
两个人相拥飞出了曼兑树的树洞里。
不管身后人如何的劝阻,他们视若罔闻。
眼中只有彼此。
“臭鸟,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齐墨无对它可是一点也不畏惧,反而多了几分老友之间的调侃。
而金梵灭蒙不断的挥动着翅膀,以宣泄自己千年来的夙愿。
“终于让我等到了。”
“我以为想你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甚至没有记忆的人,这辈子就要跟你耗在这里了。”
齐墨无不屑一笑,“你这一辈子还长的很呢,跟我耗不起。”
“要不是因为我当初在上面犯了些小错,也不至于跟你一起被关在这廖无人烟的破地方。”
两个人像是在回忆,那些曾经相伴解困的日子,又仿佛是在道别,未来终将分道扬镳。
各有各的立场。
“别说我对你不好。”金梵灭蒙突然口风一转。声音严肃了起来。
“你何时对我好过?”
“今天,我一定会让我们两个人都出去的。”
齐墨无终于正视了它,目光中的坚决,令他像是木头一般,无动于衷。不回应也不激动。
倒是还在树洞里的两个人争论了起来。
北宫屿不想管闲事,答应了南烟的事情也已经做到了。现在的情况,真的不容许他们多待一刻。
可是他更深知一点,桑子若从来不问结果,她太感性,所以做事不需要计划。只凭着一腔热血。
比如现在,她一定有一万个冲动想要冲出去帮那对久别重逢的恋人,之所以还没有行动。
那是明白自己实力不足,等着北宫屿主动开口呢。
“北宫医生,你也不是半途而废的人吧。”
“何来半途而废?”顿了顿,“我们只是答应了她找到从极渊而已。”
现在不仅找到从极渊,还找到了她想找的人,别说什么半途而废,简直超额完成啊。
桑子若微微蹙眉,“北宫医生,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难道你还想出去帮她们不成?”
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不能说是帮忙,只是不能眼看着让他们就真的殉情了。”
“那是上面的人做的决定,你我轻易改变不了的。”
“可是...”
北宫屿严厉的眼睛投射在她身上,可她从来不畏惧。
要说她胆小,一定是错的。桑子若明明大胆又热心,总是将自己当做一个小太阳一样,温暖着身边的人。
也包括北宫屿自己。
“以心换心,只是上面的人对齐墨无的惩罚,若是他真的要取走南烟姑娘的心,未必出得去。”
“北宫医生,你的意思是...他们的决定或许会有不一样的转机?”
耸耸肩,他又怎么能说得明白。一切都一程定局,只有上面的人知道结局如何。他们,难以逆天。
“无论是殉情也好,转机也罢,都跟我们没有关系了。”
说着,就准备将桑子若直接带走,不等她有一丝犹豫和冲动。
可是外面的两声撕心裂肺,让他都松开了手。
桑子若没等他反应,直接冲了出去,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南烟?”
两个人双双倒在地上,可是却没有紧紧陪伴,中间隔了一个不窄不宽的距离。
以血为界,难以跨越。
那距离,让人看了心焦。
“齐墨无,你是上面的人,难道真的要为了一个同生体,放弃掉你的一切吗?”
“放弃掉我的一切?我有什么?”齐墨无躺着,眼神却始终看着南烟的方向。
那条跨越不过去的鸿沟,是他们身份地位的差距。
要说以前,他是欢芜齐家的小公子,一表人才。而他的烟儿,是许家嫡女。无论家室相貌,学识身份。都是顶天的绝配。
可现在,一个是一无所有的落魄千金,一个则是无与伦比的天上神仙。
怎么看,都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掉可以自由的神仙生活。
金梵灭蒙说的没错,这个不能再简单的选择题,放到谁那里都是同一个结果。
偏偏,这个做选择的人,是齐墨无。
“她对我来说,可比这神仙身份重要的多。”
断断续续说的费力,他自己被剥夺了自由,还有上等的法力,所以根本就不是它的对手。
而他也不清楚南烟究竟怎么了,身上没有丝毫魂法。
“有用吗?难道你真想在这里待一世吗?”
盯着齐墨无的眼睛,似乎根本不需要他回应,答案已经写在脸上。
“你想,我可不想。”
“所以,你就别挣扎了,我会让你跟我一起出去的。”
齐墨无吃力的抬起手,示意它稍微等一等。
从位置上坐起来,他眼神仍然在南烟那里。那条血痕,轻微一碰就是烧心的疼痛。
是金梵灭蒙为了提醒他,两人之间的差距的而立下的。
“我跟她,没有差距。”
手掌撑地,一点点往她的位置挪过去,眼看脚已经跨过了血痕,明明已经被灼烧的面目全非。
齐墨无的表情却没有一点点的改变,仍然笑的温润。
“你别过来了,齐墨无,你别再过来了。”
“没事,我就是...就是想离你近点。”
说着,半个身子夸了过去。
许南烟能看见他身上的衣服被一点点灼烧起来,有一股焦糊的味道,是他身上的肉。
“别过来了。”话虽如此,她却也在不断的往前挪动。
直到,两个人一人一半身子好好的将血痕压在身下。
“在我这里上演什么深情,没用的,我要的只有从这里出去。”金梵灭蒙六根清净,根本不懂人间情爱。
更不能理解齐墨无没有头脑的选择。
“臭鸟...”
将南烟揽入怀中,声音虚弱,目光如炬。
“你听我说,我有一个完全的方法。”
“只要我死了,这个地方就不再有囚禁之术,那时,你便自由了。”
金梵灭蒙突然不再挥动翅膀,安静的待在原地,好像是在等他说完。
“要我用烟儿的心换得自由,我不愿。”
看了她一眼,“她也不愿独活。”
“杀了我们,你重获自由,这是最两全其美的方法了。”
好像听完他的话,金梵灭蒙竟然有些不舍一样,没有半点回应。
突然,它直冲云霄,倏地飞入天空。
在离的很远的地方,完全换了一个声音似的开口:“善哉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