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墨无消失了。
在杀了人以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一丝注香都闻不到。
不过,现在的许南烟,无心去寻。只是守在灵堂前,了无生气。
灵堂上躺着的人,正是许蒙。早已经面无全非,看不清容貌,好不容易将手脚拼在一起。
死状残忍,是所有人的评价。
下手之人,就是许蒙的准女婿。这一消息传到了欢芜,传到了城主的耳朵里。
他下令逮捕凶手,并且追封了许蒙为英勇大将军。
可是...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呢?
许南烟看着灵堂上的人,只有懊悔。她无脸面对爹爹,因为这一切,确实如旁人所说,是她亲手造成的。
即使齐墨无身上的蚀心蛊非她所为,可眼前的一步步,都是她的疏忽。
从那一天起,母亲不再同她说话,眼神里偶尔流露出来的都是恨意。
她明白,悲剧的元凶,是她自己。可她却实在恨不起来。
兴许,许蒙会在地下恨她,恨她是个没有良心的女儿,恨她带回来了一个怪物。
“爹爹,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无人应答。
“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怪我...”
“我知道,你一定又要替我说话了。”许南烟摇摇头,“这次不要,不要替我说话,都是我的错。”
眼泪随着风,一滴滴落了下来。
这是事发以来,她第一次正视自己心里的脆弱。可这道防线似乎一旦击溃,她整个人也没了生气。
守着爹爹的棺材,一个接连一个的磕头。
妄求原谅。
后半夜的时候,一个随许蒙出征的将领,来到了灵堂。
早些天就已经来祭拜过了,今天,想必是来找许南烟的。
“小姐,在下有些话,想同你说。”
对着坐在地上无神的人说到。
她只是微微抬头,看见来人,一下子精神了起来,“刘将领,你是想跟我说那天发生的事情吗?”
“没错,想了好几天,还是觉得应该跟你说的。”
“夫人不让我们告诉你,说你怕你一辈子都...”
没有继续,神色里既是惊恐,更是为难。
许南烟深吸一口气,灵堂内安静的能听见风声,“你说吧。”
“那一天,一切如常,我们从南方的小城镇里剿匪回来,原本比计划的早一天。”
“我们打算在山中过夜,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
“就连...就连将军和齐公子,好像都有了默契。”
许南烟心头如刀割似的,剧痛难忍,“刘将领。”
打断了他,却又没能说上什么。于是顿了顿,抬手示意他继续。
“可是入夜以后,齐公子变的...有些奇怪。”
“他怎么了?”
“一个人静静的待在角落里,我们所有人围着篝火谈天说地,只有他,低着头好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许南烟的感觉越来越不好,仿佛那些画面就在她眼前一样,可以清晰的看到。
“我们...”那人停顿了片刻,好像有些难以开口。
“我们同将军开玩笑,让他趁此机会可以和未来的女婿亲近亲近,将军便大方的朝齐公子走了过去。”
一下子,他没有了声音。
眼神里惊恐的模样更甚,像是他回忆起了那个恐怖的夜晚。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我想,齐公子的那个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什么眼神?她害怕着,好奇着。
“像是野兽一样,看到将军的时候,不过是他的猎物一样。我们一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扑了上去。”
“扑了上去?”
点点头,又继续说道:“齐公子像是发了疯一样,撕咬着将军的各个部位。”
“你们为什么不上去帮忙?”
“我们上去了,可是他设的结界,我们谁都没有办法突破,只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许南烟眉头紧皱着,再次有了画面感,更多的是心焦,“他...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实在喊不出口的名字。以他带过。
“有,将军同他争斗的时候,撕坏了他的衣服,我们所有人都看见了,他整个胸膛都是黑色的。”
“整个胸膛?”
明明他才刚醒过来的时候,不过是半边胸膛,怎么几天的时候黑色的斑块大了那么多。
“恩,我们绝对没有看错,所以我们都在猜测,一定是中毒了。”
“然后呢?再然后又发生了什么?”
那人也深吸了一口气,“过了很长时间,我们一直不断向冲进去的办法,可谁知道,他竟然自己停手了。”
“好像比我们所有人更为惊讶自己的行为似的。”
“没等人反应过来,就跑的没踪迹了。”
许南烟明白了一点,这一定是跟蚀心蛊有关系,蛊毒在他身体里发作了,所以他才会失去了自我意识,开始凶残的杀人。
其实这一切也早有征兆了不是吗,不过是她自己以为,可以放在旁边不管不问。
真当事情发展到现在,她才明白,齐墨无早在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变了。
“小姐,你也别太自责。其实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刘叔,你别劝我了,要不是我...”
被人阻止了话语,“小姐,都是齐墨无那个混蛋的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明天,你就要带着将军的遗体回去了。到时,我们便不能在旁保护你们,回到欢芜,一切小心。”
刘将领当知道欢芜城中现下的情况,死的是许家当家,杀人的是齐家小公子。一些利益关系也正想借由此事发酵。
欢芜城中的情况,现在应该很混乱。
许南烟领情,等人走了以后,她又坐回了刚才的位置,即使还原了整个事情的原貌,她心中的愧疚愤恨,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弱。
回到欢芜,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一路上,她呆若木鸡,脑袋里不敢想任何的事情,甚至不敢想回到欢芜会是怎么样的情况。
许府门口。
吊唁已经开始。从门口到屋内,全是一片白茫茫。每个人从大到小披麻戴孝。只有许南烟一个人,着一袭白衣,愣神的站在前厅的门口。
“小姐。”小环过来给她递上孝衣。
可是许南烟只是出神的望了一眼,手扶着着麻布隔手的材质。
“我不配穿这衣服。”
除小环外,再没有人正眼看过她。
而许府门口,一阵吵杂。只见一个熟悉的人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许南烟,你给我出来。”
“我儿到底去哪里了?今天不给老夫说清楚,我是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