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世独立,枝繁叶茂,天边落日,便是此刻三个人眼中的风景。
凑近了看,这根本不能叫一棵树,树干粗壮的恐怕上百人也无能围住,叶子更是茂盛的伸出很远的地方。
几乎半边天都要被遮蔽,映着黄昏的慵懒光线,嫩绿的枝丫下,透过微微光芒。
“这是曼兑?”南烟自言。
曼兑?北宫屿被她的话语提醒到了。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什么是曼兑,就是这颗树的名字吗?”
“我曾经在医书里看过,说上古有一种神树,种在天神的后林里,却被一个凡人窃取后,栽种到人间。”
“没有天神的培养,这树存活的艰难,可是它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全部都是治病的好药材。只要入药,方可治疗你想治的一切病痛。”
桑子若不信,“这么神奇?”
“刚开始我还在想,我们捡的这些神木究竟是什么,想遍了所有的医书,也没有得到答案。可是现在...”
“我看到这棵树,好像有些明白了。”
“可是这曼兑,从没有人见过,你怎么确定。”
“确实,有记载这曼兑在下界,没有任何存活的可能性,这棵树,恐怕不会那么幸运吧。”
北宫屿也提出了质疑。
只见南烟掏出了镰刀,狠狠在手掌上就是一刀。
“你干嘛?”
她嘴角笑的不明显,捡起地上一片枯黄的树叶,握在受伤的手里,再次打开手掌的时候,伤便全好了,连疤痕都没有。
只有血渍证明了刚才伤口的存在。
“你本身是同生体,自愈能力还需要用这树叶?”桑子若不理解她自残的行为。
可是南烟却解释道:“曼兑神奇的地方就是,它没有任何的属性,就像是水一般,却会加剧所有药物的功效。”
“或者,强化兽魂身体里的各项能力。”
“就好像北宫医生摸着它的树干,就能将身上的伤全都医好一样?”
“没错。”她觉得自己简直有眼不识泰山。这东西不单是极品药物,根本世上难以多得。
倒是北宫屿又再次安静了,朝着树的周围查探。没有什么异样,才让人觉得后怕。
风越来越热。
桑子若脸上不禁一丝汗从额头落了下来,“那你说,龙族的人用这个东西,也是为了加剧身体里的各项能力?”
“有可能。我猜可能是给那些兽魂用曼兑的根做了一个身体,加上自身的魂法,就变成了一个个的怪物。”
“如果这的让北宫岐得到这棵树,那才真是可怕。”
南烟赞同,可也阻止不了。
安静了片刻,是桑子若再次说道:“可是现在这树是好东西,对我们却没有任何帮助啊。”
“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从这个深渊里走出去,这树庞大,四面八方都是一样繁茂,根本不知道哪里是东南西北。”
“不止如此。”北宫屿开口,“你们难道没有发现,这太阳,一直没有往下落?”
看了眼天边,从来这里开始,这太阳的位置,就在树的西边,现在,一动不动。
“这里恐怕不止没有方向,连时间也没有。”
“可是刚才外面的那些树叶从绿到黄,虽然只是一瞬间,也说明了时间是存在的啊。“
北宫屿想了想,说道:“时间若是以那样的速度存在,恐怕现在外面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
甚至几年。
结合了一切的事实,北宫屿似乎探索到了某些真相,眼睛看着南烟问道:“南烟姑娘,这地方,不就是你要找的地方?”
“不可能。”她想也没想就否认。
“曼兑只能长在虚无之地,下界根本没有条件能种活,更别说将树种的如此之茂盛。”
北宫屿坐在了一条藤蔓上,继续道;“而从极渊,便是这神仙住的地方。”
“我们现在这个地方,没有时间,空间的意义。偌大一个深渊,却从没有人见过。”
“这只证明了一点,它从未现世。”顿了顿,“那不就跟你们所描述的从极渊一样了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南烟不看他,甚至背了过去,只盯着曼兑的树干。
桑子若插不上话,只是看着两个人似在争论,又像北宫屿逼着她承认。
“这里只有一棵树,绝对不会是从极渊的。”南烟一直在摇头。
“南烟姑娘,你究竟在找什么?”
“我...”
“她在找一个人,她的恋人。”桑子若终于能说话,“当初就是有人告诉她,她消失的恋人在从极渊,所以她才会如此的。”
北宫屿坐在地上的姿态悠闲,多少看着有些气人,“你怎么就能确定,那个人不是想通过你找到从极渊。”
“北宫医生。”他的话太残忍,就连桑子若自己听了都有些难过。
更何况是一直保持着希望的南烟。见她的背一点点弓了起来。
声音有些虚无,“他当初,就是消失在欢芜后山的。”
“我在欢芜后山找了很久很久,那个时候,我身上还有青雘级的魂法,也曾经上到了很高的地方,只是离山顶还远得很。”
“直到...”南烟声音哽咽。
直到,她遇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告诉她,只要将身上的魂法献祭,那么就会告诉她自己的目的地,应该是哪里。
所以她毫无犹豫,将自己变成了连白,才知道了从极渊这个名字。
终其两百年,她都在找这个地方。
她以为,只要找到了,曾经那张熟悉的脸就会在等她的到来,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所以她不相信这是从极渊。
“这里绝对不是从极渊。从极渊不该是这个样子。”
“那你觉得从极渊应该是什么样子?”北宫屿不罢休,又道:“还有,是谁抢夺了你身上的魂法。”
这个问题应该很关键,既告诉了她从极渊的存在,又剥夺了属于她的魂法。那跟没有告诉她又有什么区别呢。
双脚一软,南烟跪坐在地上,能清楚的看出她背影里的那个绝望。
绝望来自于执念达到,却也来自于执念未达到。
而这一刻,桑子若觉得北宫屿是冷血的,他不在乎任何人的感受,眼里只有真相,只有他想知道的一切。
“不是的,这里不是从极渊。”她不回答,只是在重复着一句话。声音越来越不坚定,哽咽越来越明显。
三个人都专注在了别的事情上,压根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变化。
突然,听见天边一声长鸣。
一只大鸟从天而降,眼神里是种渴望已久的杀戮,落在不远处的藤条上。
“等了那么多年,终于是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