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小男孩,双手垂在两侧,紧紧握拳,表情凶狠与其年纪完全不相配。
没等人解释,门口的人抬手一握,将桑子若整个人拉出了房间。门被沉沉关上。
“你是谁?”
“谁让你来这里了。”
“对不起,我知道这里是禁区。”桑子若明白自己有错在先。
那个人并不打算接受道歉,“是让你来莲台阁的,你是怎么进来?”
眼睛里全是防备,像是自己多年秘密被戳破。
“我...我也是同生体。”
虽然身份的认同还有障碍,可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你?撒谎。”
手再次举了起来,不过没有任何魂法的样子,就是轻轻一层薄烟缠绕于掌间,“还不说实话,我让你出不了这个院子。”
“我真的同生体。”
桑子若慌张了,她竟然不知道如何自证身份。身上没有印记,没有魂法。
“我身体里的是一只怪鸟,但是北宫屿说我是连白,所以没有印记。”
对方若信若疑,“你还认识北宫小子?”看来还真不是随意闯进来的人类。
“可是...”
小男孩再次发问,“既然你是同生体,为什么身上却没有注香。”
“注香?”没有听北宫屿提起过。
“哼,果然是小贼,看我不收了你。”小男孩再次立起攻击姿势。
桑子若真是冤枉的厉害,可他问的问题,自己答不上来,只能站在原地急的上火。
“要不...要不你给北宫医生打电话。他会跟你解释的。”
“处理你这么一个连白,还不需要向他小子汇报。”
不知道这个小孩子为什么对北宫屿如此不恭敬,明明谁大谁小一眼辨明,他嘴上却始终占着便宜。
“你听我说,我真的是同生体,你...你。”
“我怎么样?”小孩手里的薄雾又出现,脸上更是兴奋的要命,“好久没有开戒了,今天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不是,小朋友...你听我说。”
“小朋友?”这三个字才真正撞上了枪口。
小男孩飞一样的跳了起来,瞬间与她视线持平。不过却是站在用红色丝带盘成的一个空心圈上。像是借助空气来腾空,上下轻微浮动着。
“普通死法都不能解气了。”
桑子若往后退了两步,“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叫你的。”
“我真的是连白,来这里跟北宫医生学习魂法,然后打算去找九天彩凤的魂钵的。”她说不清自己的身份,只能把目的详尽道出。
人好像没了反应,重新回到了地上,“你说...”
“你要去找姬媱的魂钵?”
“恩,因为我身上寄生了兽魂,所以想要过回以前的生活,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
桑子若看见他冷静了下来,自己也跟着松口气。现在她多少学会了点自救的方法。
“凭你?找她?”
小男孩别开了脸,转身背对着她,“别说你找不到,你根本不配。”
那一个转身,看起来落寞至极,偏着头的背影看似不在乎,却又有种说不清的令人心疼。
桑子若不好在这里多逗留,看了一眼紧关上的门,映上心头的还是那副画,准确的说是画中人头上的珠钗。
晚些时候,北宫屿来到她的房间。
“我方便进去吗?”
“方便方便,北宫医生你怎么会来?”有人心正虚着呢。
北宫屿寻了一个坐处,“我听说你今天去了阁楼。”
“恩。”
早也没觉得她会一丝一毫不受影响,只是她的反应如此剧烈,看来有的事情耽误不起多久了。
“我是因为听见楼上有动静,所以才去看看的。对不起。”
“既然你都看见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从来缺乏耐心的北宫屿,今天不知怎么的,情绪沉闷的很。
“对了,你看见堂庭了?”又问。
桑子若点点头,没有细细描述两个人的对话。
“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就是...”
犹豫要不要说出她所看到的,可是话锋止住,问了别的,“他好像也看不上我去找魂钵的事情。”
“你别介意,他只是不相信罢了。”
虽然语气轻松,但是桑子若想起那个背影,并不是如此。
“他...”
还想问什么,北宫屿打岔道:“你去的那个地方,是这个房子主人的房间。”
桑子若安静的听着,不打断,不发问。
“这里的同生体对那个房间都‘避之不及’。所以...才成为了一个禁区一样的地方。其实里面也没什么,就是他们都害怕房间被破坏罢了。”
想起破旧房间里不匹配的整洁度,想必这里的人都是何等敬畏房子的主人。
“这里的人都受过她的恩惠,所以不容许任何不认识的人靠近。”顿了顿又道:“我代堂庭跟你道歉。”
说到这里,桑子若像想起什么问道:“他也是同生体吗?”
北宫屿轻轻摇摇头,动作小的几不可见。
“他不是。”
“那他是?我看他似乎也没有魂法。却也有着不一样的法力。”腾云驾雾的法力。
北宫屿对上她的眼睛,“堂庭在千年前,是山神。”
“山神?”
“恩,南山山系的山神。”
“那他为什么也跟你们在一起?”桑子若好奇的本性就是难改。
眼神有些闪躲的,看向了窗外,轻呼叹气。
“山被毁,自然不再需要山神。”
所以那个年纪小小的孩子,看上去背负了千万仇怨似的,总有种不明意味的沧桑,“他看起来跟他年龄确实不相符。”
“他可比我年纪都还大呢。”北宫屿嘴角微微上挑,“只是被吸了所有法力,所以才身形回到小孩的样子。”
“什么?”怪不得他一直叫北宫屿作小子。
“千真万确。堂庭原也是个潇洒帅气的男子,只是发生了太多事情,所以他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桑子若虽处在震惊中,不过更同情堂庭的遭遇。
“我没有放在心里的。”
“既然他也如此不舍得房间的主人,为什么不去找呢?”
这一次,北宫屿又笑了,不似之前,他的笑容让人看了心生烦郁。
“如果真的有那么容易就好了。”
良久,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桑子若渐渐有了困意,不想表现出来,可是一个个哈欠还是出卖了她。
“你早点休息吧。”出了门口,又道:“从明天开始我们进行训练吧。”
“真的吗?”
脸上的表情太过于真实,喜怒形于色,是她最大的弱点。
青瓦房顶上躺了一个人,斗拱上挂着好几坛酒。
北宫屿朝那个人走去,“又来这里喝酒了。”
“你小子...”堂庭抬眼。
“不是说要好好修炼,不再碰酒了。”
难得的放松,自然接过他手里的酒,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这次...是真的吗?”
......
北宫屿倒酒的手停住了,他明白现在的一切于这里的人来说何其重要,可又无比脆弱。
“真的。”
躺着的人身子一勾,拿起斗拱上挂着的酒,和北宫屿干了起来。
忽的想起。
千年前,恣意快活,放肆逍遥。
如今...三人中缺了一个,便全然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