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如水,晚风吹拂。
莹白月光衬得周晚棠的小脸惨白如纸,似轻触可破。
她身形摇摇欲坠,沉不住气的慌乱解释着,“夫人许是听错了,臣女并没有那般唤人。”
“况且,臣女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夫人如此说,岂不是污了臣女的清誉?”
说罢,她泪眼朦胧地看向温染颜,又倔强地没让泪水滚落,瞧着真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手颠倒黑白的把戏,玩得倒是炉火纯青。
温染颜不吃她那一套,懒洋洋地打量了她几眼后,笑得犹外温绻柔和,“我还没七老八十呢,你唤的什么我听得清楚明晰,可你这欲盖弥彰的做派,显得更心虚了呢。”
周晚棠被她的话堵得心口生疼,她目光愣怔,鹿瞳里水润润的,委屈更为明显。
她细喏着,哭音也重了些,“夫人,臣女没有——”
她刚唤得很轻,怎么这女人的耳朵竟这般尖,这都能听见?
听见也就罢了,竟还抓着此事不放,也不过是新帝宠着的一个小玩意儿罢了,还未行册封之礼,显摆个什么劲儿?
万一新帝也只是随口说说,到头来就随便给她安个位份。
毕竟,执掌六宫的皇后必定要家世显赫,温良贤淑,她一个揪着小事不放的好事精哪配?
周晚棠心里堵着一口气,在温染颜看不到的地方,气吼吼地瞪了她几眼。
见她目光瞥来,又如惊弓之鸟般收了视线,眉眼垂落。
赫连越怕引火烧身,不禁也有些慌神,他急着道:“今日映月盈满,清辉宜人,周二小姐许是看到这番景象,便忍不住出声赞叹了一句,毕竟“月”与“越”发音相似。”
今夜的月色确实迷人,盈盈纱色流淌在脚下,像是一汪汪银色的冰湖。
可即便再好看,也架不住他睁眼说瞎话。
温染颜听后,险些笑出声。
凤栖梧自她出声后就没开过口,月霜染尽一身,他凭栏倚靠,姿态慵懒,黑眸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那般懒洋洋的做派更让人心里发虚,没了章程。
温染颜同样兴致盎然地觑着,待两人面上焦虑更重,她才慢悠悠开口,“原是如此,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轻飘飘的语气落地,有种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错觉,也有种肆意逗弄人的恶劣。
明明刚刚还咄咄逼人,此刻却突然松口,闹得两人又愣在了当场,心里不上不下的,慌得厉害。
赫连越心中不虞,面上却不显,只是赔笑道:“能解开误会就好。”
周晚棠以为这关是过了,不禁长松了口气。
凤栖梧静了几瞬后,突然意味深长地开了口,“那你们还真是心有灵犀,连赏花看月都看到一处去了——”
他的语调并不严厉,反而还卷着一丝笑音,可目光却锋芒莫测,像是能将一切都看穿。
他目光所过两人呼吸一窒,刚松缓的心又提了上来,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山鸡,拼命提拉扑腾,却始终挣脱不开,只能任由力道加重坠入深渊。
赫连越极力掩饰,“陛下说笑了。”
凤栖梧漫不经心,笑而不语。
周晚棠心口发闷,身上汗津津的,险些不慎瘫软在地。
万道威压如雷霆般呼啸而来,就在两人无比煎熬难忍之际,凤栖梧许是欣赏够了他们的窘态,才良心发现开口道:“闹腾这么久朕也乏了,你们且退下吧。”
闻声,两人当即如释重负,行了个礼后便利落退下。
退下去的时候,赫连越心中郁结难消,攥紧的掌心中早已濡湿一片,他不敢回头生怕被凤栖梧看出端倪。
可饶是如此,凤栖梧意味深长的话还是横亘在他心头,让他不由的胡思乱想。
难不成被他瞧出些什么了?
亦或者字条,下药皆是出自凤栖梧之手,意在试探点破他与国公府的关系?
想罢,赫连越身形一晃,脚步踉跄凌乱,待离开那处御苑他早已被惊出一身冷汗,颤栗不止。
凤栖梧望着他单薄踉跄的身影,眸中的揶揄讥笑多得快要溢出,“胆子这般小,却还学着旁人结党营私,谋权叛乱,就这些本事能支撑他那颗野心吗?”
他说着,便又伸手勾着温染颜的细腰,贴着箍着她,越凑越近深嗅着她颈侧的馨香,幽暗的凤眸倏尔变得更沉,欲灼一片。
“所以,有个成语叫做自不量力。”
温染颜也软软地贴着他,微翘的足尖有意无意划过他的小腿,潋滟的杏眸直勾勾的,勾人意味明显,每每这招都让凤栖梧招架不住。
他呼吸一重,压着她的身子就想吻下来,温染颜却瞥过头,又用手推着他给挡住了。
凤栖梧略带不满地轻咬住她的手指,待听得她的一声娇喝,他才凑过身子,紧贴在她耳侧哑声低语,暧昧十足。
“惹了我,还想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