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老爷子去世前可是特别嘱咐过我,让我以阴阳散手第三十二代传人的身份,把这门武学发扬光大,甚至连不传外姓的禁令都免了,为的就是能跟拳理相似的太极拳一较高下。
“只要见到练太极拳的同辈高手就马上把他打趴下!一定要让他们承认我们阴阳散手才是最厉害的武学!”
任老爷子言犹在耳,此时此地,面对这个自称是陈式太极拳高手的陈顾先,我没有任何理由不去践行任老爷子的遗训。
也不知道陈顾先是孙羽从哪里认来的大哥,反正这小子挺嚣张的,他嘴里喷着酒气说道:
“听我小弟说,你……你就是当年西城区风光一时的叶麟?很多混混头子都不愿惹你?哼哼,那是因为他们没本事!你知不知道我们中海文武学校的刘千鹏校长?我们的刘校长可以在3秒内击倒蝙蝠侠!我虽然跟刘校长还有点差距,但是在3秒钟内击倒罗宾还是没问题的!”
喂!吹牛能击倒虚构人物算什么本事啊!我还能说我可以在3秒内击倒超人呢(用氪石),行行好,至少放过苦逼的蝙蝠侠一家啊!
当前的情况,原本是应该优先解决孙羽是否是虐猫魔人的问题,但是老爷子的遗言对我起了主导作用,我听到陈顾先自称是太极拳高手又口出狂言,按捺不住,跟他呛火道:
“中华武术博大精深,会陈氏太极拳有什么可威风的?就算你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太极拳都会,就可以看不起其他的武术了吗?”
陈顾先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孙羽来了一句:
“叶麟你吹什么牛逼啊?你从初一开始打架用的就是野路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孙羽的话只对了一半,自从被小霸王欺负,立志要报仇雪恨之后,我就从拳击杂志、武侠电影、以及《人与自然》节目中学会了刺拳、勾拳、蹬步、无影脚、铁头功、猩猩拳、河马咬,可惜都没能在小霸王身上施展出来,反而跟着刚哥用来打校外的流氓了。
到了初二,我有幸得到了任老爷子的指点,系统地学习了阴阳散手这门必须手比较长(注意不是腿比较短)才能学习的高深武术,从而脱离了原先的野路子,只是后来孙羽没有再亲眼见过我跟人打架,所以并不了解。
“是啊,我小弟都说你是野路子,你有什么资格说中华武术博大精深?”
不知道跟他喝酒喝得微醺有没有关系,陈顾先有点人云亦云,脑袋里面都是肌肉的感觉,仿佛不是特别聪明,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孙羽才会认他为大哥,觉得这个大哥好忽悠吧?
“谁敢说我是野路子?”我打了个响指,深沉的目光顺着指尖的方向游走至天顶,吊足了陈顾先的胃口,才缓缓说道:
“我学的拳法叫阴阳散手!是拥有3600年历史的一子单传的杀人拳!前辈高手曾经用这门拳法在3秒钟内击倒过金刚狼!你怕了没有!?”
其实我没有听任老爷子给我普及过阴阳散手的历史传承,也没有来得及问任阿姨,不过既然北斗神拳的传承历史有1800年,阴阳散手至少也应该是北斗神拳的两倍吧?
然后我突然想起,任老爷子说过我是阴阳散手的第三十二代传人,按照3600年传了三十二代来计算,那么每一任传人的平均寿命必需有112岁以上……
我靠!任老爷子才活了80多啊!就算我只需要补足任老爷子留下的年岁空缺,我也必需得活到150岁啊!这不扯淡呢吗!吉尼斯世界纪录里面活得最长的人,也只不过有134岁而已啊!如果我能活到150岁,阴阳散手反而会以“养生拳法”的名义在世界范围内传播开吧!倒是在另一个领域打败太极拳了啊!可惜任老爷子要的肯定不是这种胜利吧!
“什么?你说你的拳法叫什么名字?”
陈顾先不但脑子不灵光,好像还有点耳背,我咬字那么清楚,他居然还要我再说一遍。
我嘲笑道:“怎么?还没动手已经害怕得失聪了吗?待会儿动起手来,岂不是要害怕得失明、失禁?既然你听到我会阴阳散手,马上就闻风丧胆……”
“噗——噗哈哈哈哈哈!”陈顾先没憋住笑,捂着肚子笑了半天,才抹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对我说道:
“阴阳散手?从没听说过这门拳法!你别是从漫画或者游戏里学来的吧?而且这名字怎么听怎么像在山寨我们太极拳……”
头一次听任老爷子谈起阴阳散手的时候,我也吐过类似的槽,不过时过境迁,任老爷子斯人已逝,现在再有人说阴阳散手在山寨太极拳,就是污辱我们门派了。
“住口,我们阴阳散手是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高精尖拳法!怎么可能山寨你们太极拳?——要山寨也是你们山寨我们!多说无益,你敢跟我较量较量吗?”
“好哇!”陈顾先眼神中露出欣喜之色,“我好些日子没和别人较量过,手底下正痒痒呢!来来来,咱们就在这块空地上大战三百回合!”
他伸手一指自行车棚和居民楼之间的空地,这地方宽有六米,长十几米,上面铺着青砖,唯一的障碍物就是那棵小区独一份的歪脖子树,作为比武场地倒也勉强合格。
陈顾先掏出手机交给孙羽暂管,我也摘下腕上的智能手表,掏出钱包来交给班长,以免在打斗中损坏或者遗失。
班长茫然接过我递给她的东西,见我撸胳膊挽袖子要上去打架,完全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节奏了。
“叶麟,对方明显是有点喝醉了,而且他脑子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完全可以智取吧?为什么非要跟他打一架不可?”
我摆手对班长说道:“班长,你不懂,这叫做男人的浪漫!见高手岂能交臂失之?今天不管有没有孙羽这回事,我都必须和陈顾先打一架!不但要跟他打架,还必须得赢!”
班长本以为我是要追究孙羽,才不得不和陈顾先动手,见我现在又这么说,愈发不理解了。
“这种单纯为了胜负的打架斗殴有什么意义?”
“怎么没意义?”我为了任老爷子反驳道,“这可是某些人的人生全部意义啊!”
“我不赞同……”刚刚还跟我态度有所缓和的班长,又因为我的固执而皱起了眉头,“不必要的暴力应该是极力避免的!”
“诶?那边那个小美女是叶麟的什么人?”陈顾先朝孙羽问道。
孙羽不情不愿地回答:“她叫舒莎,是我们初中时代的班长,特别喜欢多管闲事。”
“啊!我想起来了!”陈顾先一拍脑门道,“不就是青姿高中的那个未来志愿是当刑警的女班长吗?我在中海文武学校对她也有所耳闻,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
陈顾先眼珠一转,那一张比我凶恶两倍的丑脸,居然硬挤出了一丝讨好的笑容。
“那个……舒莎班长啊!我和叶麟是打算以武会友,你不要以为我喜欢欺负弱小啊!我平时可是很有爱心的!是叶麟侮辱我们太极拳,我才不得不跟他动手的!我对女生可不是这样的,我在女生面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我靠!还没打赢我呢,就向班长献殷勤了啊!而且你不就是比我高一点点壮一点点吗?居然说自己是“欺负弱小”?今天不管是为了任老爷子,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部落,我都得把你打趴下啊!
“快快快,有热闹可看啊!”
郑大妈人老心不老,没几分钟时间,居然叫来了五、六个下象棋的老头过来围观,保安见势头不对,也重新走过来了。
“你们你们你们——咋回事儿?要打架还是怎么的?”
陈顾先深吸一口气,腰胯放松,重心向下沉,他穿的是一双骆驼牌的登山凉鞋,可以看出双脚脚趾自然抓地,虽然喝了点酒,但是不影响发挥。
“小徐你别管,”郑大妈对保安说道,“这是两个练武的小伙子要以武会友,他们会点到为止的,我们闲着也是闲着,正好看热闹!”
保安为难起来,“虽然他俩都不是这里的住户,但是如果出了危险……”
“嗨,能出什么危险啊!”一个在腋下夹着象棋盘的老头说道,“那个脸上有疤的小伙子练的是太极!太极拳我也会!只要把对方推倒了就算赢!根本伤不了人!”
此言一出,陈顾先鼻子差点气歪了——强身健体的老年太极拳和讲究实战的陈氏太极拳根本不是一回事,但是普通群众都傻傻分不清楚。
保安听了还不放心,又指了指我问:“那他练的是什么武术?要是他打伤了对方该怎么办?”
老头又说:“没事!他学的好像是一种叫做阴阳散手的功夫,估计是另一派的太极拳吧?这就是两个太极拳门人在互推云手而已!”
“原来如此,”保安吁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这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就算是学武术也会学一点攻击力很强的武术呢!”
陈顾先和我同时瞪了保安一眼,大概是跟我一样在心中骂道:
“居然敢污蔑本派的武术没攻击力?要不是看你是门外汉,我们显手功夫,分分钟教你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