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城严格来说是一座新城,虽然它有几千年的历史了,但是这已经是它第三次重建了。 .
“我大明天启四年,黄河决堤,水深一丈三,城完全被淹,于是迁至城南二十里铺重建,这是徐州第二次迁城。崇祯元年洪水才退下,城内淤积泥沙厚达一人高,盍城悉埋于积沙之。时兵备道唐焕于原址重建,是谓崇祯城,城规模及形制与地下洪武城雷同且相重合。城东门、北门沿袭旧称,西门易名为武安门,南门改称奎光门。”夏完淳说完,转眼一看侯玄演正在云龙山的最高处,往山下眺望。
眼前的奎光门以砖石磊,城高及底宽均为二丈三,顶宽一丈一。侯玄演望着这么坚固的城墙,叹道:“崇祯朝时候,辽响繁重,据说国库空虚入不敷出,整个朝廷穷的跟我们次北伐时候一样。没想到这种情况下建的徐州城,还是如此的牢固雄伟。”
崇祯时候,穷的是朝廷,却不是地方。那时节流贼遍地,徐州的富户为了免于流贼的『淫』威,都肯出大钱修建城墙。这才把一座新城,搞得这么坚固,甚至洪武年间修建的城池还要稳。
夏完淳神情振奋,北伐打到了徐州,距离功盖寰宇的巨大成功还差几步之遥了。他转过头来,眼神似乎带着光,问道:“督帅,打吧!湘兵营明天可以登山徐州城头。”
侯玄演摇了摇头,说道:“未虑胜,先虑败,才是为将者应该有的准备。传令下去,三军先不急着攻城,在徐州旁挖掘战壕、堆土筑墙,安『插』鹿角拒马,打桩架起营帐。这一切做好之后,我们用疲兵之计,慢慢地侵扰折磨他们,徐州早晚可以拿下。”
北伐军的武将,大多是少壮派,曾经跟着侯玄演在荆襄大开大盍地血战,那时是何等的痛快。但是如今家大业大,每一次打仗都不痛快,听了这番话不禁都低下了头,心暗道:又来了,他又来了。
侯玄演环视一周,把众将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一阵火起。冷身道:“怎么,觉得老子太怂了?”
众将无人应答,显然是默认了,侯玄演一脚踹倒了身边『插』在土里的一杆长枪,骂道:“一群鼠目寸光不成器的东西,打了几场胜仗,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那徐州城里的尼堪,纵横辽东四处征战的时候,你们的父辈被他们打得满地找牙。这敢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也不想想鞑子不在你们的家乡作威作福杀烧『淫』掠才几天!他们是你们请去的么?这群王八蛋是一刀一刀杀过去的。
骄兵必败,骄兵必败,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当什么将军。滚回家打老婆、看孩子去吧。”
小将们被骂的狗血淋头,一个个噤若寒蝉都不敢开口,纷纷拿眼去看夏完淳。夏完淳硬着头皮站出来说道:“督帅不要生气,他们也是一时糊涂,心必然不敢骄纵的。”
侯玄演余怒未消,这群人若是真的存了轻敌的心态,早晚会吃亏。他看了一眼小将们已经自觉地战在一块,全部低着脑袋,侯玄演前说道:“都给我滚下去挖战壕、筑土墙,做好久围徐州的打算。要是老子看见谁没动手,我成全他,让他一个人去打徐州。”
侯玄演说完,见他们还站在原地,不禁更加生气,飞起一脚踹在一个小将屁股,骂道:“还不快滚!”
夏完淳前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按照督帅的命令,好好建筑工事。”
小将们这才一哄而散,旁边的阎应元自始至终跟棵树一样,一言不发。他的眼光始终盯着城下的徐州,直觉告诉他侯玄演说的不错,这次围攻徐州应该是一场硬仗。
“气死老子了,我们现在兵强马壮,是优势一方,这个时候不好好算计,步步为营,天天想着跟满清搏命,这不是给鞑子机会翻盘么。打了这么久的仗,一点长进都没有,跟火字营差远了!”侯玄演说完,夏完淳和阎应元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湘兵营和厚土营战绩不如烈火营,他们心一直将原因归结为烈火营经历的战阵太多了,几乎是从未缺席任何一场大战。但是现在侯玄演从根本,否定了他们的下层武将,之烈火营差的很远,这有主帅的责任了。
“是末将没有带出好兵来,请督帅责罚。”夏完淳也十分光棍,直接来认罪,暗暗点名侯玄演,你这话伤我自尊啦!
侯玄演闭着眼,沉『吟』道:“现在的将官,大部分是根据家世、背景还有临阵表现提拔出来的。这样的危害蛮大的,如说一个小兵他十分勇猛,打起仗来悍不畏死,这样的人不一定能胜任统兵大将,让他带着成千万的人去打仗,他不一定有这个指挥才能。那些家世显赫的,或者承袭父辈的,更不用说了。”
夏完淳神『色』凝重起来,听得聚精会神,连阎应元也频频点头。
侯玄演说道:“我准备组建一个武将讲武堂,挑选各营有功的将士,统一教习兵法谋略,择其优者提拔重用。”
这件事看似简单,但是普天之下除了侯玄演,再也没有人敢说这番话。讲武堂?谁都不敢负责这个衙门,到时候天下武将都出自一人之手,还不被猜忌到死啊。只有侯玄演如今的权势威望足以胜任此事,连皇帝都是他立的,也不存在功高震主的事了。
阎应元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只是他还是有些担心事情会偏离他们本来的设想,而演变成一场权力的争夺戏码。战争才是一个武将最好的学堂,只是这种学堂的代价太大了,而且还要看运气来挑选。
算你是天生的兵法大家,是孙武再生,吴起复活,一场仗下来被人『射』死了,那也跟庸庸碌碌的小兵没有不同。
侯玄演所说的讲武堂的出现,可能真的会解决这些难题,阎应元的心不可否认自己还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