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败如山倒,郑森率兵来攻打建宁,士卒还没有冲到建宁城下,城的水字营将士便放弃了占据城墙,打开城门来了一次反冲。请百度搜索
郑森能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寄予厚望的这支新军,武器精良粮饷从不拖欠,每日『操』练之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巨大差距摆在眼前,让他终于明白自己招募的新兵与敌人的差距,虽说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名,但是盛名之下,自然有他名扬天下的道理。
吴易在城楼,望着下面溃不成军的郑家兵,皱眉道:“国公一世英豪,外界竟然风传国公爷被郑家兵打得到处流窜,简直让人笑掉大牙。凭这些人?人言可畏啊,造谣这东西不需要什么本钱,流传起来倒是很容易。”
朱大典忍不住笑出声来,但是很快收住了笑声,吴易转头问道:“大人似乎不是很认可末将的话。”
朱大典轻笑道:“吴将军说的很对,咱们还是准备追击郑森吧,此次入闽不为攻城而来,马杀到福州府,找到国公会师才是正道。”
朱大典惯会做人,再往深里说容易得罪人了,毕竟这次越国公带的浙兵大多没有经过战阵。侯玄演算是百战百胜的将军,也不可能带着一群新兵大杀四方,不过这一个月的以战代练已经是很厉害了。这个原因下,被人追着打一个月,很有可能是真的。自己和吴易若是讨论这个,被人传了出去,浙兵可被得罪全了。再加钱肃乐、孙嘉绩是浙江人望所归,说多了白白得罪人,什么好处都没有。
吴易飒然一笑,说道:“那我们追到延平府,打进福州,国公在信说想在福州过年,我们水字营一定为国公开路。”这一声暗暗聚力,嗓音浑厚,城诸将都听得清清楚楚。众将提起精神,带领城的所部人马,跟随吴易杀出城去。
这也是郑森第一次指挥这种规模的作战,眼见手下兵马被杀的尸横遍野、血流漂杵,郑森的心尖都要跳到嗓子眼。生平所学一股脑儿地涌心头,什么韬略,什么机谋,什么格物致知,什么圣人之言,想了一圈通通没有用。眼看前面的鸳鸯阵已经杀到了离军不远的地方,郑森的手下心腹刘国轩大声道:“世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贼人势大,咱们撤吧。”
郑森这才如同醍醐灌顶,缓过神来,说道:“撤兵!”
军令旗是三军的灵魂,如同大脑控制手足一般,令旗一挥郑家兵马开始后退。尽管这样死伤的更多了,但是可以避免被全军覆没。真要是再拼下去,郑森已经不敢想象了,初次指挥大战,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有的只是冲天的血腥气,和惨痛的败绩。
朱大典在城楼看见郑家军撤兵了,伸手一挥大旗挥动,全军掩杀过去。
城还剩下一支小队,在城下挖掘着,埋设炸『药』。
侯玄演这一个月的游击战,总结出一个教训,攻下的城池不守,早完又成了拦路虎。所以他在给水字营的密信,命令水字营凡是攻下福建一城,先炸毁城墙再说。反正福建的北边几个州府里像是建宁这样的大城,不超过十个。现阶段福建若是平定,整个南边都不会再有战事,到时候慢慢修是了。反正不能给郑芝龙王者归来,整个福建倒戈而降的机会。失去了城池,在广袤的陆地,谅他们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等城墙四周的炸『药』埋好之后,水字营最后的人马也全都撤出了建宁城,百姓们躲在家逃避战火,只听得一声巨响,震得城百姓房屋一晃。
随着一声轰隆巨响,烟尘笼罩整个建宁城,远远望去一千多个骑士从烟尘策马而出,追赶自己的主力大军。
失败来的太快了,郑家军还没有从一个月的追击走出来,沦为被人追击的对象。好在他们确实经过了郑森的用心『操』练,逃跑起来很有章法,并没有出现全面溃败的迹象。水字营不为攻城掠地而来,根本不管沿途的州府郡县,盯着郑家军一路猛追。直到前面李成栋和郑渡的援兵赶来,才将郑森和他的四万残兵接到了延平城。
延平府是郑森的本部,在这里他有反败为胜的信心,顾不郑渡的冷嘲热讽,他利用自己世子的身份,命令手下三路人马准备好守城事宜。
郑家军手忙脚『乱』的全军动员,往城搬运滚石擂木,火炮摆满了城头。郑森抚『摸』着黑漆漆的炮管,心恨意冲天,冷笑道:“这次轮到我了吧?”
水字营追到建宁府和延平府的交界处,并没有继续追击,反而掉转头往东边的福州府杀去。延平府的守军等了几天也没有看到敌人的身影,郑森慢慢地坐不住了,一天之内派出七波探子,终于得到消息,敌人转头去了福州府。这是何其相似的一幕,简直跟侯玄演当初入闽的路线一致,这群人面面相觑,都没有相通为什么同样的计策,耍了自己两次。
福建的留守兵马被侯玄演拉着仇恨,到处『乱』窜,几个人惊恐地发现,福州已经在几次的来来回回,几乎是空了。只有施琅率领的一支两万人的兵马,守在福州城。
郑森只得抛弃了自己辛辛苦苦的守城准备,率兵追了去,没有了城墙的保护,去追击一支刚刚大获全胜的敌军,所有的郑家军心头都有些恐惧。在这种诡异的瞻前顾后地追击,水字营已经来到了西溪镇。
吴易望着山谷两头的巨石,骂道:“这群狗贼竟然早料到了我们要走此地,事先炸毁了山谷,这下可麻烦了。”朱大典也不知道这是侯玄演炸的,望着巨石叹道:“看来郑家也有能人啊,罢了,我们绕道而行吧。这些巨石把路一封,除非长了翅膀才能飞过去。”
福建的山又多又陡,尤其是西溪镇附近的霞浦山,让人看一眼失去了翻山的欲望。
水字营调头准备绕道,刚走了不到半天,迎面遇到了追击而来的郑森。
刘国轩拍着脑门,倒吸一口凉气:“果然又了他们的当了,这是想引诱我们追击,其实早做好了反戈一击的准备。世子,我们有当了!”
郑森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反而是弟弟郑渡把心一横,厉声道:“狭路相逢勇者胜,有什么好怕的,杀光了他们父亲那边才没有了后顾之忧。这群人惯于钻进山当缩头乌龟,你们看他们的旌旗都是龟,随我杀过去!”
在古代其实龟不是用来骂人的,这种长寿的东西,是神灵的象征。
宋代以后“乌龟”的化寓意才偏向了负面,民间传说龟可以与蛇交配产卵,于是被拿来影『射』男女间不正当的暧昧关系,“龟”变成了骂人的话。这种误解可能是有人偶然看到龟与蛇在进行生死缠斗,误以为龟与蛇在交配。
但是主体,龟还是带有着神秘『色』彩的图腾,水字营以此为旗,是经过层层筛选的。
朱大典一看郑家军居然这么有骨气,追到了这里,心一沉。
“坏了,他们炸毁山路,尾随而来,难道早有准备?”说完抬头望山望去,却只见山林郁郁青青,根本看不到山有没有伏兵。越是如此,朱大典越是心惊,这一切都太巧了,很难相信不是预谋好的伏击。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老成持重的朱大典心胡『乱』猜疑的时候,旁边的吴易却不以为然。
吴易眉间一挑,转动手里的斩马刀,看起来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果然是一员虎将。他声音如同闷雷一般:“怕什么,不过是些手下败将,咱们水字营一群响当当的汉子,老是靠火器取胜,被人说什么四营之末,我早憋着一股气了。这一回狭路相逢,是时候洗刷冤屈,名震天下了。”
双方主将都怀疑对方用计,而自己计了,又都有一个莽撞人,冲出阵来。郑森和朱大典也知道,不管是不是计,一场恶斗在所难免。水字营阵,北伐军专用的苍凉号角声响起,对面也是令旗挥舞,双方在侯玄演炸毁的山谷前,很快厮杀在一起。
此时估『摸』着日子差不多了的侯玄演,已经带着一群“野人”,钻出了雪峰山,福州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