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内送走了顾有德,侯玄演随手拿起自己的茶杯,一饮而尽。
妙儿慌忙上前,给他重新倒满,嗔道:“我的爷,这茶水都凉了,怎么还灌呢。”
侯玄演杭州,就将黄樱儿安顿下来了,因为黄樱儿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若是天天和自己腻在一块,传出去名声不好。黄樱儿万般不舍,就让自己的两个丫鬟随行,伺候侯玄演的起居。他的本意就是直接不过钱塘江,前去荆襄。如今闹了这么一出,自己更不能留在江浙了,就算是为了避嫌,也要躲得远远的。
侯玄演在妙儿圆滚滚的翘『臀』上拍了一巴掌,说道:“收拾一下,我们明儿个一早就出发,去荆襄!”
这时候外面亲卫说道:“督帅,陛下派人下旨来了。”
侯玄演走出帐外,只见是皇帝身边的小内侍,以前来扬州传旨那个王祥年的亲信。侯玄演跪地接旨,小内侍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吴越伯侯玄演功勋卓着,北抗建奴,杀敌无算;南下福州,迎驾有功。今特晋封吴越伯为越国公,加封太子少师,总督湖广江浙,钦此。”
侯玄演接旨之后,站起身来,身边的亲卫皆面带喜『色』。
侯玄演掀开大帐,妙儿双儿也一起上前,福了一礼笑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以后就是国公爷了呢。”
侯玄演将圣旨塞到妙儿手里,心里五味杂陈,升官确实在自己的意料当中,但是如此一来恐怕自己和皇帝的关系,又要疏远几分了。顾有德这个老狐狸,我看是没存什么好心,他想更进一步,自己就不可能和皇帝一条心。
想到这里,侯玄演心烦意『乱』,说道:“不等明天了,快去收拾一下,马上出发。”
双儿惊道:“爷,怎么这么匆忙,您升了国公难道不庆贺一番么?”
“堤高于岸浪必摧之,我如今就是那浪摧的,有什么好庆贺的。”他把手一伸,说道:“取我甲胄来。”
侯玄演穿戴好软甲,说道:“我去拜别陛下,顺便谢恩,等我回来咱们就走。”
朱聿键望着堂下的侯玄演,脸上的笑意很不自然,侯玄演也深感无奈。君臣二人当初在福州,把酒言欢畅谈国事,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朱聿键强撑着笑意,说了几句体己的话,侯玄演也适时拜别了皇帝。
“荆襄就交给侯爱卿了。”
“臣定不辱使命。”
离开了行宫,侯玄演的大营内,夏完淳和洪一浊都已经准备好了。等他回来一声令下,就要连夜行军。行军不同于伴御驾,随军不能携带女眷,一对双生丫鬟,也穿戴好盔甲,做了随军亲兵打扮。侯玄演登上马车,顺着长江古道,一路西进。
行至半路,侯玄演从马车内探出头去,将洪一浊唤到车帘前。
“大哥,怎么了?”
侯玄演问道:“福州折了多少兄弟?”
洪一浊面『色』一沉,说道:“死了两百多人。”
侯玄演点了点头,说道:“福州的暗棋曝光了,就没有必要隐藏了,赵元华做的不错,是个人才,你把江浙交给他。从现在开始你的人负责湖广的情报,我要事无巨细,俱在掌握。”
洪一浊应诺一声,开始在脑中盘算,从湘军中招募新人。片刻之后,他抬起头问道:“大哥,我们人马已经不少,规模足够自成一营,不如你给取个名字。”
侯玄演嘴一撇,说道:“朝阳营怎么样?”
洪一浊眉头一皱,歪着嘴说道:“朝阳?跟我们格格不入啊。”
侯玄演哈哈一乐,说道:“不如叫太湖赤卫队。”
洪一浊已经完全确定,他就是在敷衍自己,不满地吼道:“大哥!”
侯玄演讪讪地说道:“我想一个就是了,上什么脸嘛,真没劲。”他闭目凝神,洪一浊一脸期待,自己的弟兄跟着自己出生入死,几次惊天大事,都是他们做的,却连个名号都没有。
侯玄演睁开眼,说道:“就叫潜象营好了,潜者,隐伏之名;潜伏如风,现则有龙象之力。”
洪一浊这才满意,侯玄演说道:“到了武昌,我就让他们制作印信、旌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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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郊,秋风中的南苑,与低沉的北京城浑然不同。人从北京城到了这里,有种“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感觉。
此地又名南海子,辽、金、元、明、四朝都是皇家猎场,如今也不例外。
多尔衮骑在马上,一身的白甲,虽然贵为摄政王,但是他动辄都以正白旗旗主的身份自居。
正白旗镶白旗,本来是正黄旗镶黄旗,因为两黄旗是大汗才能统领的,是建奴最精锐的军队。努尔哈赤喜爱多尔衮三兄弟,所以死前就将两黄旗交给他们。皇太极继位后,他所统领的两白旗,就升级为两黄旗。所以如今的两白旗,就是当年最勇猛能战的两黄旗。
后来皇太极死了,他的儿子豪格和多尔衮争斗不止,两黄旗和两白旗的梁子,也就结下了。
金风来时,南苑秋水长天,鹿雉出没,晴云碧树,红果黄叶,鸢飞鱼跃,猿啼鹤唳,可与云梦、上林相媲美,风光自是别有情趣。多尔衮望着南海子的景致,这些月来积郁的愤懑暂时散去。
“皇兄当年打到京城,就是在这里击败了各路勤王兵马,还说了“取城中痴儿易如反掌”,皇兄英雄了得,只可惜最终也没拿下北京城。”
旁边是他的大哥阿济格,阿济格和多尔衮乃是一母同胞,能力却大大不如。他握着手里的角弓,一脸期待,大声嚷道:“放出来吧!”
南苑的一角,一群衣不蔽体的男人,被赶入这个皇家猎场。阿济格张弓搭箭,一箭『射』穿了一个男人的脑袋。旁边的人受惊之下,纷纷逃命。
阿济格大笑道:“二弟,我可是领先一个了,等我赢了你府上我看上的那个女奴,就归我了,你可不能耍赖。”
原来这些男人,都是圈地之后,不堪为奴,逃走的汉人。严酷的追捕逃人法,是鞑子的一个臭名昭着的恶政,不知道杀害了多少不愿为奴的“逃人”。
多尔衮无奈地笑道:“大哥,你有没有听我说,你若是输了,就去荆襄主持战局,三弟死了,你要替我撑起咱们两白旗来啊。”
阿济格『射』杀一人后,嗜血的『性』子已经显『露』出来,狂笑道:“那我们就来比一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