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等该当如何?那张良得知了此事之后,怕是会与项羽一同率军蠢蠢欲动,想要等到半月之后奇袭我大秦的长城。”
蒙恬首先想到的,还是长城的安危,这倒是也无可厚非,因为匈奴人想要进入大秦,你啥也不用说,就是得先突破了长城,要不然什么都是白搭。
“若是当真如将军所言,那之前我等在这的准备就全部付诸东流了,我等之所以在匈奴的地界上传播流言,便是君上已经料定了张良心中所想,他想要杀死君上,给韩国复国的心情那是十分的急切的,而自从项羽成为了匈奴的单于,他倒是并不想要与我大秦频繁的发生战『乱』,显然是想要休养生息一番,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加之这二人才刚刚爆发了如此激烈的争执,得了此等消息之后,将军若是张良,将军会如何做?”
事到如今了,韩信倒是也不再隐瞒什么,直接就把这件事里面的道理全部都当真蒙恬的面说了出了,毕竟现在是他们二人在上郡守卫着。
虽然计策定的那是十分的稳妥,但是有一点,一旦张良并不是按照嬴高的想法去做的这个事儿,一旦他跟项羽之间的关系在这段时间之内未能发展到嬴高预计的程度,那可能发生的事儿就是韩信和蒙恬不得不动用上郡的兵力给项羽来上一场教训,当然,这样的结果也就预示着嬴高的这一次规模不小的计划失败了。
“张良会独自悄然回到韩国的故地,之后等待君上身死的消息,在他的心中,一旦这个消息的确是真的,那他便可以成为韩国的国君!”
这一次,蒙恬终于是猜出来的张良可能的想法,当然,现在只能说是嬴高想要让张良产生的想法和作为。
“若当真是如此的话,此事还真就算是了了。”
韩信一面看着窗外,一面回答着蒙恬的话,他忽然之间想到了在自己出发之前嬴高对自己说过的一席话,到这个时候,他终于有点明白了那些话里面的意思。
按照嬴高的说法,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当张良最开始举起反秦的大秦的时候,他可能的确是为了自己心中的仇恨和为自己的故国复国的梦想,但是当他经历了如此多次的失败之后,他的心中终究会被一些其他的东西所侵蚀。
同样是反秦,同样是带着家仇国恨,为何项羽就能够得到江东子弟那样的拥护,为何项羽走到哪里就是天生的王者。而他张良,为何会屡屡受挫,在韩国的地位甚至于要高于项羽在楚国的地位的张良,为何到头来只能屈居在项羽的麾下给他出谋划策。
这些事实都会一点点的影响着张良,会让他产生不甘的心理,加大他对于权力的渴望,而想要将这样的渴望变成现实,首先他要做的,就是摆脱掉项羽,项羽对于现在的张良而言,要么就是能够被他当做事枪来使用,要么就是彻底的离去才好。
而根据现在嬴高的判断,项羽应当是不会再对张良言听计从了,也就是说,在匈奴已经完全站稳脚跟的项羽一定是有着自己的想法和作为,不会像一个『毛』头小伙子一样,脾气能够一点就着了。
韩信的心里面虽然稍微有那么一点不保准,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在匈奴王庭之中,张良心中所想,那几乎被嬴高一一命中。
自从上一次跟项羽之间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之后,二人的关系迟迟未能得到缓和,若非是老而持重的范增一直在中间斡旋,怕是项羽早就将张良逐出匈奴的地界了。
这一日,张良这死死的盯着自己大帐里面的地图,他一直在等待着从咸阳城传出来的消息,因为按照之前所说,这一次大秦的右相冯去疾在整个大秦的地界上给皇帝搜罗女子,那条件竟然就像是为了这一次刺杀量身定做的一样。
从那个时候起,张良对于这一次的刺杀就有着一股子莫名的自信,他认为自己的霉运应该是在这一次终于走到头了,而大秦帝国的丧钟也从嬴高开始在整个大秦范围之内征选女子的时候敲响了。
但是自从那边传来消息说明了这一次刺杀的计划之后,这几个月都过去了,竟然没有一个消息传来告知他这件事进行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
这已经让他有些寝食难安了,刺杀大秦的皇帝进行到现在这个程度,张良已经输不起了,这一次要是再失败了,虽然他在大秦的境内还是有人可以给他传递一些个大秦的消息,但是他手里面能够打出去的牌却已经没有了。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他的『性』情才会变得十分的暴躁,而这样的暴躁加上匈奴人兴高采烈的都在说着项羽会成为这片草原上面最伟大的单于,会带领着他们匈奴人走向他们从未有过的辉煌这样的言语的刺激,才最终导致了张良和项羽之间的争吵。
而如今的张良,虽然表面上碍于范增的颜面并没有再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但是他心中怎么想的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等候着一个消息,一个来自于咸阳城的消息,一个能让他做出决定的消息。
这个消息,终于是在他跟项羽争吵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如愿的到到来了。
这一夜,张良的大帐忽然之间被人掀开,之后,就是一个他熟悉的声音,正是他最为亲信的一人,一直负责传递大秦境内的情报,此人早在他们被安排在匈奴和东胡交界地方的时候,就时常直接出入张良的身边。
“此次的消息怎地如此之慢?你又为何直接到了此处?”
之前为了保密,他的信件都是交给这里的人,之后再转交给张良,像这一次这样的在深夜独自潜入张良的大帐的情况却还是第一次出现。
“两月之前我已然给先生传递了一次消息,莫非先生忘了?”
那人一听张良见面之后的指责,倒是一愣,紧接着一面将这封书信递给张良,一面轻声的解释了一番。
“哦?那一次你将书信给了何人?”
“给了范增先生。但上一次只不过是报平安的消息罢了,而这一次,却是不同以往,我看过之后不敢耽搁,第一时间便到了此处,先生一看便知,此事还是该当早做准备啊!”
一听范增的名字,张良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狠辣的神『色』,但是却并没有继续出言,只是快速的将大帐里面的火烛点亮,照着手里面的书信,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
很快,张良以一目十行的速度看完了这封书信,看完之后,他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不错,这正是他期盼了好几个月的结果,他等待的,正是这样的一个消息。
“先生,此番既然是那已经进入咸阳宫的刺客亲口所说,并且那刺客已经被培养了数年之久,想来应该是已经成了定局,先生何时回到韩国故地,是否赶紧将此事告知项羽将军,使其早做打算?”
说到这,张良连忙一伸手,阻止了他继续往下说,显然,此人并不知道张良和项羽之间的矛盾。
张良这个时候并没有继续说话,但是他的脑袋却在急速的转动着,通过之前他这位送信的亲信所言,之前一次从大秦境内发过来的报平安的信件,已经是被他交给了范增,但是自己却并没有得到关于这封信件的任何消息。
项羽和范增隐瞒了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们有着什么样的目的,万一这一次的消息也送到了范增和项羽的手里,自己将会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这些问题一一出现在了张良的脑袋里,再加上匈奴地界上面那些个无风不起浪的传闻,再加上项羽日复一日的对那马镫的研究和一定要在草原上寻找铁矿的行为,都让张良感觉到,项羽这个人,应该早已经不是那个在江东的时候日日想着复仇的项羽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今夜之事,你知我知,回到大秦境内之后既然那大秦的皇帝已然是濒死之局,我等便潜伏在咸阳城之中,趁『乱』谋划一番!”
并没有思索多长时间之后,张良就说出了这句话,而这句话也代表着他心中决定了,跟项羽断绝联系,而且是立刻,马上。在他心中,项羽已经失去了他的斗志,不再是一个自己值得为之出谋划策的人了。
而回到了大秦,等到大秦的皇帝死去之后,等待着自己的非常有可能是新成立的韩国的国君之位,而当项羽幡然醒悟的时候,自己治下的韩国实力可能已经远远的超过了项羽了。
再向前一步的话,新的韩国,甚至可以取代的大秦的位置,因为之前六国有头有脸的贵族们几乎都已经被嬴高斩杀殆尽了,剩下的像是他和项羽这样的,那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先生的意思是……此番跟我一同回到咸阳?便不在此处了?”
对于张良忽然之间做出了这么一个决定,他麾下的这位也是感到十分的诧异,毕竟张良在项羽的麾下已经有了两个年头了,并且项羽对于张良也基本上还算是言听计从,要是这样一来就断了联系,并且不把这个事儿告知项羽的话,在他看来还真的是有那么一点不讲究。
“正是,你前来之时,可曾被人看到?”
“被一队匈奴之人见到,但因我手持着之前先生给的令牌,他们并未在意。”
“好!此刻你我二人便连夜出发,待得项羽和范增发觉之时,我已然是进入了长城之中。”
到这个时候,张良已经做出了自己内心的抉择,他在这匈奴的王庭,在项羽的麾下只能一日日的为项羽出谋划策的日子已经一天也待不下去了,大秦的皇帝一死,大秦境内便是万分广阔的天地,任凭他遨游!
于是,在匈奴的夜『色』之中,张良和他的亲信暗中牵了两匹战马,之后就这样消失在了匈奴茫茫的草原上面。
不多时之后。
“少将军,张良……竟然暗中离开了王庭,与一人一同离去,我等该当如何?”
让张良没有想到的是,他走出匈奴王庭之后不长时间,项羽就已然得知了这个消息。
听到了此事之后,项羽急忙从自己的大帐里面走出来,进入了范增的大帐之中,范增的年岁,已经不允许项羽能够在这样的半夜直接将他召到自己的大帐里面了。
“亚父,张良果然与我等有了异心,今夜有一人到了他的大帐中,之后他竟然跟那人一同离开了匈奴王庭,看方向应当是往大秦的境内去了,我等该当如何?若是此时派出精锐骑兵,当可以将张良捉回来!”
见范增并没有睡实,项羽连忙将他扶起来,之后将此事告知了范增,其实项羽之所以来找范增,还真就是他不太知道对于张良应该怎么处置。
张良作为跟着自己一路从九江郡逃亡到匈奴地界上的元老,那还是对他有过十分大的帮助的,要是这一次追回来,那张良就是叛逃,按照之前项羽定下的规矩,那是要定罪的,而且基本上就是个死。
而真的让项羽在自己的匈奴王庭里面处死张良的话,项羽又知道这对于自己实在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有卸磨杀驴的嫌疑,这才来找范增,想要看看他的意见。
“张良此去,想来是得知了之前少将军将他咸阳城传来的消息扣下之事了,并且多半是咸阳城有了什么重要的消息传来,不然的话,张良是不会贸然回到大秦的境内的,毕竟他曾经数次刺杀过大秦的皇帝,一旦被发现,只能是死路一条。”
“亚父的意思是……他的刺杀计划可能会成功,他这才想要回到大秦?”
“确是如此,但是对于少将军而言,还是莫要轻动,既然你也不知该如何处置张良,莫不如便随他去吧,或许会有另一番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