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扶苏的书信,嬴高的表情那当真是相当的严肃,萧何由于得了嬴高的允许,一早就已经知道了那书信里面的内容,在来的路上,萧何就一直在思量此事到底该当如何解决,但直到这个时辰,也依旧没有一个太好的头绪。
“公子以为……扶苏公子信中所提之事,该当如何解决?”
“兄长此番前去之时,我便心知那任嚣与赵佗并非是易于之辈,本以为任嚣那厮尚未在南海郡成了什么大的气候,加之父亲下诏的威势,能将其仓促之间『逼』迫得返回咸阳,殊不知这反秦之事又在此间爆发出来,那任嚣定然是听闻了六国贵族的反秦之事,这才采取了此等做派,想要观察一番中原的形势,一旦我大秦在平叛的战斗中战事不利,这厮定会害死兄长,自立为王!”
嬴高叹了口气,任嚣现在的想法,他已经是了然于心,他相信这一层萧何也是能够想到的。
“不错,好在公子此番在陈县力挽狂澜,先后斩杀了陈胜与项梁,相信此时项梁伏法之事已然是传递到了那任嚣与赵佗的耳中。至少暂时扶苏公子『性』命无忧,公子还也应尽早登基,而后调度大秦的诸多资源尽早解决此事啊……”
萧何说的倒是含蓄,但是咋回事嬴高心里还是有数的,的确,自己已经把项梁整死了,陈胜吴广也没嘚瑟起来。
但是大浪淘沙之后,不少真正有头脑的反秦人士依然健在,而他们早晚都会发现,南海郡这个地方,实在是个反秦的宝地啊……
要是项羽刘邦和吴芮张耳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那肯定就是他们不知道任嚣对于大秦已经生了二心。
但凡要是任嚣想要自立的消息散布到中原的其他地界上去,他的南海郡就会成为继陈县之后的第二个反秦热土,而且这里可是要啥有啥,不会再像陈县那样说被拿下了就被拿下了。
于是乎,这登基的前夜,嬴高还没等来得及好好把北方的反秦势力再加派一点人手好好清理清理,这么一个巨大的难题随着扶苏的书信就到位了。
这不由得让嬴高感叹,治理一个国家,当真是不像自己之前想象的那么轻松,这每一个地雷一旦没整好把他给引爆了,要么就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和精力才能圆回来了,并且这一次还连带着被嬴高视作是日后左膀右臂的兄长扶苏的『性』命。
一个处理不好,万一扶苏折在了南海郡中,自己的责任可就大了,当初在朝堂之上,可不正是因为自己的撺掇扶苏才被始皇帝派去的那鸟都不拉屎的南海郡吗。
“先生以为对于这南海郡,应当以何种态度处之?”
这要是里面没有扶苏『性』命的事儿,嬴高现在才懒得搭理你一个任嚣呢,他知道等到自己把那些个零零碎碎的反秦势力都干掉了,整合一番兵力直接南下的话,就凭任嚣手底下那些个在南越已经没啥战事的军士,收拾了肯定不在话下。
但是现在很明显扶苏已然有可能被任嚣给软禁起来了,人家也不说回去,也不说反,万一哪天一翻脸,扶苏说没也就没了。
所以对于任嚣的态度自然也就相当的重要了,松了人家不拿你当回事,以为大秦真的完了,所以反了;紧了人家万一不怕你被惹『毛』了,左右手里也是有着几十万的大军,更得反了,所以这个事,那端的是相当的难办。
“公子可知如今君上驾崩之事,怕是不出一月便会传到任嚣处,若是原本公子剿灭了项梁会让你心生忌讳,此番君上西去怕是又会让其生了反复,但这厮既然并未对扶苏公子如何,想来就是对我大秦依旧有所畏惧,故而,公子绝不可对此人采用怀柔之策,我大秦对其越是严厉催促,这厮心中便越是犹豫。”
嬴高一听这嗑唠的,心说不愧是多活了二十多年,一个任嚣在萧何的心里还真是通透通透的。自己虽然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要是没有萧何这么说,涉及到扶苏的『性』命自己还真就不敢随便就做了这个主。
“先生之言,正合我意,待得明日本公子继承了这大秦的帝皇之位,此事便是首要解决之事,只不过要解决此事,须得一靠谱之人……”
说到这,嬴高将萧何召至自己的身前,俯身在其耳旁低声说了几句,萧何闻言之后脸上『露』出了一副相当之惊讶的神情,但见嬴高的脸『色』显然是已经做出了决定,便并未再行多言。
又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萧何施施然的从咸阳宫里走了出去,明眼人都知道,这个人虽说如今在大秦的朝堂之上并没有什么一官半职,但是一旦嬴高登上了大秦的帝皇之位,萧何一瞬间就会成为大秦最有权势的几个人之一。
这一夜,咸阳城的子民与官吏皆是因始皇帝的下葬而感到万分的失落,他们知道,大秦之所以是为大秦,那都是始皇帝带给他们的荣光。
而如今,始皇帝终于故去,这大秦,这咸阳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不论是黔首还是贵族,或者是明日就要到朝堂之上迎接大秦新帝皇的官吏,心里都有着一个大大的问号,因为如今大秦所面临的形势,当真是十年来最为困难的。
次日清晨,按照大秦的礼法,嬴高终于穿上了那件象征着大秦帝国至高无上权力的长袍,在咸阳宫中坐上了那只有始皇帝曾经坐过的椅子,第一次从这样的一个角度看向站在朝堂中的众人。
虽然本以为自己对于这一刻会是十分的淡然,但是嬴高也不得不承认,这九五之尊的位置的确是非同凡响,以至于他都忘了自己是通过怎样的一套流程才最终坐在这的。
几次暗中的深呼吸,来回数次的扫视,让嬴高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对于坐在这里的是自己而不是扶苏或者胡亥,朝中的官吏至少是服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