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于伟带着自己的枪出现在刘丹小院附近的时候,那群在刘丹院门前踌躇不前的队员们就知道他们这次的行动已经彻底失败了。
他们本来还想借着大家都是一个大队的情感拉拢于伟,可是此时金泽安正一脸惊恐地跑了过来。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金泽安长年给人的印象就是个老好人,这也是他担任代理大队长而不能服众的重要原因。
可此时此刻的金泽安仿佛一头衰老但霸气的东北虎。如果他的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此时这里怕是要倒下一大批人了。在刘丹和队员起冲突的时候,就有人跑去给金泽安报信了。
红旗大队并不是铁板一块,各个生产队之间有矛盾,各个大姓之间有矛盾。何况刘丹这半年在不少队员心中都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哪怕有谣言诋毁她,但是真当刘丹面临生死关口的时候,还是有人愿意拉她一把。
而原本在家坐在炕上喝着小酒自娱自乐的金泽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农村有械斗这件事不假,但是随着国家的管控下到乡村这个级别,械斗的事情越来越少,规模也越来越小。
金泽安怕是有好几年没听过械斗的消息了,更别提说要弄死谁谁的新闻了。可现在这个消息传到自己面前后,金泽安知道这个消息假不了。刘丹是个好姑娘不假,但是她在红旗大队得罪的人也不少,比如马家那边就有很多厌恶她的人。
金泽安本来以为马家那边私底下搞点小手段就算了,没想到这帮人居然胆子大到要取人性命。或许是马家担任大队长的日子太长了,长到一些马家人以为红旗大队就是他们马家的天下。以为只要在红旗大队他们这块地盘上,他们马家可以随意地予取予求。
金泽安立刻清醒了过来,随便裹了件棉袄就朝知青院那边赶去,同时还吩咐报信的人立刻敲响大队的钟声示警,紧急集合民兵队。
金泽安一边跑一边在心底求遍了满天神佛,希望刘丹不要出任何问题。且不说刘丹现在是地区领导眼中挂了号要表彰的先进分子,单单一个知青身份就足以让不少人关注到这件事了。
如果真出现地方大队队员迫害致死一个知青,那全国的知青还不闹腾起来?只要这个情势一起来,那些当事人肯定逃不过法律重罚,可自己呢?自己怕是仕途就到此为止了吧?甚至金泽安更悲观地认为自己大概率也要陪着去坐牢吧?
不过当金泽安赶到的时候,发现情况已经被控制住了。最重要的是,刘丹没有受伤,这才让金泽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面对金泽安的责问,那群队员互相看了看,最后有个队员回答道:“我们现在怀疑这是特务留在我们这里的内奸!”
“放你的屁!”金泽安骂道,“马荣,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马家打得什么算盘!我现在告诉你,趁早坦白,没准我还能给你向上级领导求个情!”
马荣似乎不领金泽安的情,“我们就是这么认为的!难道大队长还想给我们扣帽子么?”
金泽安对马荣的反问是气笑了。他的确不希望刘丹出事,但同时也不希望自己大队有人出事。他刚刚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希望马荣那边给一个幕后黑手的名字。这样其他人无非是从犯,在没有造成伤亡的情况下,从犯们最多就是去农场改造一下。
可现在马荣非要咬死他们是主动自愿的,那就等于担下主犯的名头,那搞不好真要吃颗发生米。剩下的人虽然还是从犯,但是从犯和胁从犯是有区别的。
见自己的好意被人拒绝了,金泽安也无所谓了。横竖在场的人都是马家那边的年轻人,和金家、牛家没有任何关系。
“于队长,将这些人全部关起来!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县领导和地区领导,这件事已经不是我们能处理的了。”金泽安冷冷地说道。
于伟点点头,然后默默地和后面赶来的民兵队员将这些肇事的人挨个捆好,然后单独送到房间里关好。
“队长,这是咋了?”有个马家的队员试探性地问道。
于伟看了他一眼,也知道他大概是被家里的长辈逼着来问的,就随口说了句,“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现在这个事情要交给上面来处理,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你记住,没有做过什么就不要怕出事,做过什么也别想逃过。”
马姓队员听完之后,随即叹了一口气。他晓得自家队长的脾气,可是这个问题毕竟是自己的一个堂爷爷逼着问的,他不敢不问。
不过有了这个答案也足以安抚大部分马家人的情绪了,毕竟也不是所有的马家人都和刘丹有仇。马富马贵他们家的事情是他们家的事情,和自己家有什么关系?至于大队长这件事,得利的是人家金家,非要将帽子扣在人家刘丹这个知青头上也不妥吧?
“我知道了。”马姓队员说道,“谢谢你了,队长。”
金泽安连续几个电话拨出去之后,从地区到公社,不少人纷纷行动起来。尤其是前进公社的主任在挂断电话后就直接在办公室里骂起脏话来了,他这都要过年了,结果红旗大队这边还是不给自己省心。
那个针对刘丹的谣言就够难听了,结果还非要栽赃人家是什么特务内奸去斩草除根。就算人家真的是内奸,那也是地区该管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普通队员去操心动手了啊?
“看来来这个金泽安还不够胜任这个工作啊!”公社主任已经在心底给金泽安的仕途划上了句点。
而所有人当中,最愤怒的莫过于赵彤。要知道刘丹可是自己对外承认的“远房亲戚”,那就表示自己已经为刘丹的人品做了担保。结果现在有人不仅要泼脏水,还妄想先斩后奏地栽赃嫁祸,这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