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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六点,大家都在忙着晚餐的事儿,祈霂宛却是独自蹲在院子里心无旁骛地……玩儿泥巴。

院里花开正好,都是由骆淮平日亲自打理。那个小身影躲在树荫下蹲在一株花草边,变吞吞地用铲子刨土,十分专注。

“祈霂宛。”一个处于变声期,稍有沙哑低沉的声音传进她的耳里。

她微惊,手中铲子一划,白嫩的脚上出现一道浅浅的伤口,眉头一蹙,还不算疼,只是咬了咬牙,没有出声。

回头一看,是一个高俊冷漠穿着白色校服的少年。

夏日明耀,将他棱角分明脸廓勾勒,俊毅不凡,黝黑的剑眉间透出肃杀萧瑟。完全不像一个十七的少年,有三分像冷释涵,只是比他更加深不可测。

祈霂宛回头依旧蹲在地上,轻轻地歪了歪头,感受不到他如寒潭的眼神,只觉得这哥哥长得很好看,就是凶了些。

小脑袋瓜中却有点不明所以,他认识她吗?怎么会在她家里呢?客人吗?

不过她似乎想道了什么,只好放下手中的东西,用裙子挡住伤口,再慢悠悠地走到他身边:“大哥哥,是妈妈找我吗?”

大哥哥?骆子承心里重复了一遍,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看着小女孩仰望着他,眼中充满对他的好奇,心中只是闪过:她就是家里成日挂在嘴边比洋娃娃还可爱乖巧的小宛。

淡淡瞥了一眼她脚上的伤口,竟然没有哭:“嗯,吃饭了。”

他骆子承完全没有爱幼的心,也不多说什么,通知到了便自顾出了院子。

“哦。”祈霂宛觉得这个大哥哥有点儿不喜欢她,皱了皱鼻子,望着他离开背影。

“大哥哥。”她甜甜的声音有些娇气,却是冲过来一把拽住了骆子承的衣服,“大哥哥可以抱我吗?”

骆子承身体一僵,十分厌弃地低头。

她身上并没有粘上泥泞,手上也是白白净净。

然而骆子承不喜。

小女孩巴巴望着他,又指了指她脚上的伤口,很明显在说:我受伤走不动了。

那双期盼的眼睛,很清澈,很明亮像清泉中的黑曜石般。

她的神色中并没有委屈和受伤后的惊慌,这是个孩子吗?

只是,这也不代表他会对一个不相关的人感兴趣。她刚才可是飞快跑过来,有一点儿走不动的样子?

“放手。”他面无表情,声音冰冷。

“可是脚流血了,痛!”她可怜兮兮地紧靠着他,微微张开锲而不舍求抱抱,“哥哥刚才吓到我了才划伤的。”

似乎在控诉这是他的错,要负责。

原本小祈霂宛是想掩饰伤口的,怕妈妈爸爸担心,只是这些天被养娇气了,又看见漂亮的大哥哥不理她,便赖上了。

骆子承敛眉,终于忍不住,冷哼一声狠狠将祈霂宛甩开。

祈霂宛一个不稳,跌倒在护栏旁,她惊慌的想抓住什么,小手却被护栏挂了一下,血一下就流了出来,这下真的痛了!

她看着自己手上冒着血珠的伤口,哼哼着哭了出来。

骆子承也是愣着了,他只是想让她放开,并非真正想伤她。

祈霂宛万分委屈的样子,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她也不闹,就是这么默默地哭着,还轻轻抽噎。

骆子承的目光沉下,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哭,特别是女生想装柔弱落泪的时候更让他生不起怜悯之心来。

但是现在面对的只是一个孩子,而哭得这么安静的孩子还是头一次见,忍不住停下脚,低头看着她。

盛阳如火,将骆子承身上白色的衬衣镀了白炽的光华。他站在前面,颀长的影子暗淡了艳阳,与他双眸相对,还有一丝寒意。

祈霂宛却望着他,半点儿没有退缩,眼泪滴落无声。

骆子承睥视,眸子愈发冰寒,正想出声让她自己起来,去听见她怯怯的声音响起:“大哥哥为什么讨厌我?”

她的眼中没有害怕和愤怒,就连生气也没有。

奇怪的小孩。

他不答,又看着她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却瞥见她手臂上也被摩伤了,白皙的皮肤红了一块,显得十分刺眼。

她擦了擦眼泪,朝他伸出受伤的手,糯糯地说:“大哥哥带我去擦药好不好。”

没有半分娇气。

骆子承默然许久,终于妥协。也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孩子,这么没心没肺。

既然是自己的造成的就只能自己处理了。

于是向来冷漠的骆子承弯下腰将小家伙抱了起来,他没错过她眼中的惊喜。

在后来骆子承才知道,她并不是坚强,只是单纯的将所有注意都转在了他的身上。

她还说,痛不痛不记得了,只是看着他就觉得,不哭不闹他才会喜欢她。

她似乎很了解他。

祈霂宛也很无奈,自己为什么第一次见骆子承会觉得他是好人呢,像看见了天使,都欺负她成这样了,明明是恶魔啊!

——————————————

骆子承将祈霂宛抱到自己的房间里,没有惊动任何人。

骆子承的房间十分宽敞,简单的灰木色调,显得有些清冷,空气中氤氲着独特孤高的清香。

书柜上放满了各类书籍,桌上摆着大堆资料,却不像是高中的学习卷子,更多的是文件密封袋。

其它地方就单调多了,基本没有装饰,但是井井有条,干净无暇。只有一方陈列窗里与房间中的平和格格不入。

他将医药箱拿出来,看着好奇打量他房间的祈霂宛皱了皱眉。正当那只小手伸出去碰橱柜时,他沉声:“别动。”

祈霂宛被他的声音吓得缩了缩手,随即乖巧地将手背在身后,一副“我很听话,表扬我”的模样。

骆子承视若无睹,指了指沙发:“去坐好。”

祈霂宛迈着小步子乖乖坐在沙发上,看着拉了一把椅子来的骆子承坐在对面。

他将医药箱放在地上,拿出一瓶酒精,用消了毒的镊子夹起棉球,棉球打湿后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右手开始消毒。

上面的血已经干了,伤口不深不浅,但对一个孩子来说还是很痛的吧,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不闹。

“疼就忍着。”收了心思开始清理,但是一点儿也算不上温柔,丝毫没有是他造成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