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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一件事,庾曼之又变得振奋起来,拍着胸口笑语道:“我庾三别无所长,唯有临阵敢浪战,相交满京畿!驸马将这些事情交代给我,那是选对了人!一千份皮劵,至今已经卖出了近半!所得财物已经多半交割完毕,存入了驸马指定的仓房里。”

“近半?那也应该有亿钱左右的财物,虽然算不上多,倒也足够拿来应急。”

沈哲子闻言后便沉吟道,他要在今年之前完成对乌江封地的整体建设,所需要的财物自然也就更多。

庾曼之听到这话,刚刚有所振奋的脸色陡然又变得灰败起来,温放之身怀巨款只是让他心里被刺了几下而已,倒也并不怎么在意,毕竟他也已经是有财货傍身的人了。可是驸马这随口的自语,对他而言却不啻于暴击伤害。

那可是亿万财货啊!足足装满了几个大仓房,几十辆大车转运都要好几天,居然只是“算不上多”,只配拿来应急!

沈哲子倒没心思理会庾曼之的心态变化,虽然这个皮劵在庾曼之看来销售很好,但却让他感到有些不满意,时人对此的认可度并没有达到他预想的程度。

他交给庾曼之的这一千份皮劵,只是他自己在那个鼎仓中所占有的份额。整个鼎仓所包含的产业极为广泛,少府在京畿左近所管理的山林园墅、吴人们自己修筑的砖瓦工坊、沈哲子早先在都南修筑的舟运码头,包括建康城如今在修筑的市肆街坊之类。

可以这么说,鼎仓就是一个以建康新城为核心的资产集团,其中少府以政策和国有的园林资产,加上都中劳役入股,代表朝廷占了一半的股份。而吴人作为主要的出资方,占了三成的股份。至于沈哲子则作为组织者和私人股东,占了一成的股份。

当然这一成的股份也不是白拿,早先沈哲子将囤积收入在都中放贷出去,一方面完成了旧城整体的搬迁,另一方面以市场的繁荣把江州人给勾住。

还有就是曲阿那里原本属于他的资产,眼下也并没有时间再收拾起来,加上沈哲子要集中资源投放到乌江,索性直接打包处理给了乡人,当然只是田产、屋舍、码头之类,至于技术则还在沈哲子手里捏着。

诸多投入累加起来,沈哲子占了一成的股份并不算多。但如果只有一成股份流通出去的话,达不到沈哲子那种大量拉拢人家入股的要求,加上他本身近期也确实有点手紧,不如直接抛售出去套现。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沈哲子就放弃了鼎仓,只是换一个方式去引导而已。商盟那里三千股本身就是他二叔沈克代持,负责给各家分红。加上营建新都这件事,沈家出了这么大的力,尤其是沈恪几乎全程跟进,等到营建告一段落之后,沈恪必然要升上一升,不如索性直接争取少府卿。

关于鼎仓这个构想,沈哲子也是权衡了良久。新都营建的事情,最开始并不被时人所看好,大多数人都觉得计划太庞大,难免会虎头蛇尾。可是随着各项事务快速且顺利的展开,当中所蕴含的庞大利益也渐渐显露出来。

别的不说,单单修建已近尾声的西市,已经显露出来了足够的市场活跃度,交易量逐日攀升,商铺、码头的租赁几乎没有虚席。工程眼下还是处在初期阶段,但已经有了确切可期的回报,对人热情的激发可想而知。

可是整个西市,都被沈哲子为首的吴人群体捏在手里,就连少府都没有多少置喙分利的余地。这是因为吴人在沈哲子的影响下大肆放贷,加上自己本身投入的基础建设,西市近乎被打造成商盟的私产。

独食虽美,暴餐必殃。如果吴人一直把持着财源不放手,必然会激发各方的不满,况且单单一个西市已是如此,再加上还有一个东市,以及计划上许多更高端的秦淮园市,整个市场的广度已经被人充分看见,大凡有心有力者,谁又不想分一杯羹。

那些人单纯在财力上,未必能够与吴人争锋,但是胜在人多势大。若是因为不能分羹而心存怨忿,鼓动台中收回所有权,毕竟这个事情是沈哲子绕开台城与少府单独接触商讨,深究之下不乏猫腻,或者联络那些入驻的商户拒不纳租,吴人也真的没有太好的手段去解决。就算他们如今已经掌握护军府,难道真的请虞潭派宿卫前去催缴户租?

与其硬顶着压力,每天都提防那些明枪暗箭,不如开放一个口子,让更多人加入进来,一起维护这个已经探索出来的盈利模式,化阻力为动力,共同发展。而且这些人一旦加入进来,玩法就不是由他们说的算了。

整个鼎仓的构想极为宏大,甚至于可以说是沈哲子为了北伐所打造出来的钱仓和粮仓,绝对不只限于建康城的营建。建康城的营建在旁人看来或许是一个宏大的规划,但对沈哲子而言只是小小试水而已,未来他要以鼎仓为基础,将整个江东乃至于中原都完成产业化!

鼎仓的股份皮劵,价值绝不止于十万钱或是二十万钱,这些钱仅仅只是一个出场券而已。随着建康城的营建越来越完善,鼎仓的产业拥有的价值也会越来越大。这样一来,少府的股份就会加重起来,与其他股东不再是平等合作的关系,话语权相应就会变大。

如果少府一抽股,那些人手中的股份价值也会飞贬。想要一直维持这个平等的关系,这些持股人就不得不追加投资来养大自己手里的股份。到了那时候,持续的投资是他们持续分利的唯一机会,如果不养股,即便是退出来,所能得到的不过是最开始支付的股金而已。

而且,这些股份由于与实体产业高度的捆绑,甚至不存在次级市场炒高买卖的可能。当然,这些人如果聪明的话,如果自己供不起这一份股,大可以以这些原始股份为资本,构建起一个次级市场,同样引人供股,共同来供养这一份原始股份。

如果这个资本团体能够打造出来,那么未来沈哲子唯一要做的,就是在现有的基础上,竭尽所能扩大整个鼎仓的产业。资本的可怕性在于,一旦成型,将会吞噬一切可以吞噬的养分来壮大自己,欲望永无扼制。

无论是羯胡还是鲜卑,又或者诸多杂胡,只要他们身上能够压榨出价值,撸起袖子就是上!

当然,资本并不是战无不胜,它只是能够让人心抛开其他的争端和纠纷,共同追逐一个盈利的目标,对资源的调度和集中更有效率。可是想要实现持续的盈利,还需要有正确的策略和足够的力量,能够一直保持高昂的前进。

这样的一个模式,就好像是追随造反一样,如果主公能够打下一座县城,那你可以做个乡长里长,打下一个郡城,你就能做个县令。如果打下了整个天下,那你就能裂土封侯。如果大败亏输、功亏一篑,那你也要被当作乱党枭首示众。

当然,现在鼎仓并没有显露出来那么庞大的野心,当下的目的仅仅只是修好建康城而已。

庾曼之这里销售看似不错,但沈哲子估计他的交际面太狭窄,能够接触到的层面也太少,大概应是类似温放之这样,或是受不了他的纠缠,或是出于对他的信任,对于真正的盈利多少反而不甚关心。

对于这一点,沈哲子也有预料,眼下又不是金融高度发达的后世,众人终究认可田亩、人丁这样切实可见的产业更多。像他乡土吴中人家,也是因为商盟成立以来一路高歌猛进的飞跃,才渐渐获得了乡人的认可。单纯眼下建康新城所显露出来的价值,如果不是深悉商道者,对此不会有太大的兴趣。

他这里还在思考该如何进行一场营销运动,任球已经匆匆自门外行入,脸上洋溢着笑容,还没有坐定,便对沈哲子说道:“郎主所创皮劵,确是妙棋一招,一俟风声放出,抢购者蜂拥而来。我这里千份皮劵已经售罄,仍有人家苦求不得,叫价节节攀升!”

听到这话后,庾曼之便有些不能淡定,坐在那里皱眉道:“我这里不过才卖出近百,任令你怎么卖的那么快?莫不是贱价抛售?我这里可是已经叫价到二十万钱,你可不要做了蠢事。”

任球闻言后便笑语道:“庾郎君请放心,我这里最后一批售出时,已经叫价到了三十余万钱。而且随着断货风声一放出,价格又有了一个飞涨。”

“这么多?你是卖给了谁?”

庾曼之听到这话,不禁瞪大了眼珠子,一副难以置信状。

“单单江州那些商旅,便几乎已经包下了大半,再加上旁处人家问询赶来,都呈哄抢之势!”

任球笑语说道,他在都中人面广,因而帮少府和商盟售卖另外一千份皮劵。

沈哲子听到这二者之间如此悬殊的差距,倒也并不感到意外。无论在什么年代,商人都是一个社会中最为敏锐、最为进取的一个群体,他们能够获得多少,就取决于自己能不能够把握住机会。江州人家早有有志分一杯羹,又怎么会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不过这个现象应该也只是暂时,因为皮劵无论卖出去多少,在鼎仓内部定价就是十万钱。因为人人急于哄抢入市,造成价格的虚高,这是他们后入场的代价。相信过了这个疯狂期,价格会有回落。

至于虚高出来的部分,则就由已经先入场的持股人共同分利。所以庾曼之卖多卖少,对沈哲子而言都不会有太大的亏损,他最后到手的还是平均值。所以在投资市场,天使投资一旦看准了,获利是很惊人的。

庾曼之所面对的对象,大多是世家子弟,即便不作投资,多数都有稳定的出路和收入来源,因而对此乏甚热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沈哲子对此倒并不怎么满意,其实他更希望士绅加入其中,倒不是高低眼望,而是因为这些人有着固定的田亩俸给,有长力可以持续加大注码。而商人则不同,他们大多通过财货流通实现财货增长,如果在这方面投入太多,难免会影响到主业,反而让市场变得萧条。

但这些问题在草创阶段都隐患不大,等到这些入场者冷却下来,既能带起社会整体的投资氛围,又能在此基础上将一些不适合的人淘汰出去。

包括最终瓦解掉这个资本团体,沈哲子都有所构想,那就是将皮劵转为赎买制,五年、十年的分期赎买,随着他的实力越强,便能逐次将分出去的股权给回收回来,不会造成太大的社会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