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几年前雪蹦的缘故,头顶断崖上的岩石栈道,断断续续的,偶有残石接连,像是被乱刀斩过的龙身。
我们所在的位置乃是一处峰底堆雪的斜坡,这上面的树很少,只有些断枝缓缓的从地面冒了出来,是雪蹦后复苏的老树枝桠。
连岭之前说的那个熊巢所在的山坳在我们右侧,从这里看过去,我们身边的绵延的渐密的树林子蔓延到了那边。
“往前走,我们去那个墩子上,看看能不能上得去。”连岭指了指前面的一块塌方,裸露的岩石偏高,积雪不厚,似乎离那崖上的石栈道更近。
连贵和丁田两个汉子好奇那道半崖上破败的石门上写着什么,将狗松了拉绳,急急忙忙的爬了上去。
“爹,还真是道石门,一侧的墙壁上还有字呢。”连贵对着连岭喊道。
连岭皱眉回道:“写的是什么字?能看清吗?”
“是‘荒’...‘古’,咦,不对,少了两笔,荒子没有中间一竖,古字也少了下面的一横。”连贵说完,皱眉看着我们道:“不认识,是两个古怪的字,没有见过。”
我闻言,三两步踏雪踩痕而上,见了那两个古怪的文字,像是中原的‘荒古’二字,可笔画有些偏差,不像是中原文字,更不是西周的文字。
“‘荒古’?”李长庚跟了上来,详细看了几眼之后,也摇了摇头,“不是中原的字,这雪岭连着东夷景梁,会不会是景梁的字?”
冥宗泰州分舵的两人,乃是久居泰州的人,他们到过景梁国,对景梁的文字也比较熟悉,李九义和胡力闻言,奔了上去,皱眉道:“没见过,不是景梁文字。”
“汪汪汪......”
“汪汪汪...”
我们身后的那两只猎狗突然对着周围的林子狂吠了起来。
连岭闻言,一脸焦急,喊道:“快,防备,有危险。”
话刚说完,周围林子里面,一片蹿动的声音,树木摇晃之间,缓缓挤出了无数的好几头十来尺高的大棕熊,两只猎狗吓得退了好几步,依旧戒备似的狂吠着。
我们几人急忙从那斜坡上翻身跑了下来,打围成一圈。
情急奔跑之下,踩开了一处雪掩盖的石板。
“将军,你脚下的石板!”影儿指了指我脚下。
我闻言,低头一看,竟然是雕刻着文字雕花的护栏,应该是上面断了的栈道护栏,上面也挨个刻着上面那石门上的两个字‘荒古’。
狗熊越来越多,我们被围在了垓心。
连岭道:“这时候还看什么脚下的石板,命都快没了,你们应该想办法怎么上去才是。”
季无虚和魏成站到了那四匹拉东西的马的附近,几匹老马见了周围的阵仗,熊连着熊,挤树拔草而来。马受了惊吓,连连退着步子,有些牵不稳的迹象。
“影儿,上弩箭。”我看了看周围的形势,又看了看那雕刻有‘荒古’两个字的石门,对着影儿喊道。
影儿闻言,从背后拔出玄铁弩箭,腰间扯下天蚕柔丝,系上,对准上面临近那‘荒古’洞门前面的那段石头护栏栈道射了上去。
“铛......”
弩箭没能卡上,直接被坚硬的岩石挡了下来。
这里离那断石头的栈道尚且有二十丈左右的距离,壁面笔直,论轻功,没有崖壁上没有借力的地方,都是冰凝的滑面,我轻功再好也飞不上去。
影儿急忙收线,铁弩箭再次对着那断了栈道口射了过去,箭上去了,影儿抓着天蚕柔丝一拉,却又将那箭拉了下来。
“将军,不行,上面都是积雪,那雪下,都积了冰,箭射不进去,也卡不稳。”影儿锁着眉头,表示无可奈何。
连贵和丁田站在连岭身后,连贵道:“爹,咋办呀?”
魏成、李九义、胡力都已经拔出腰刀,准备对敌。
一转眼间,狗吠之声又引来了好几只棕熊,它们对我们尚有惧意,都围在了周围十几丈开外,有的四足接地,有的站立了起来,观望着这边。
“啊吼......”
里面好几只棕熊已经按捺不住,开始对着我们吼叫。
连岭指了指往断峰后面的坳口去的那道雪地,道:“往那边走。”
魏成问暗夜道:“暗左使,我们该怎么办?打吗?”
暗夜回道:“听连老爷子的,这熊黑压压的一片,看样子,不下于三十只了,打起来,没有好果子吃,能不打便不打。”
连贵看了看那雪掩的山坳口,皱眉看着他爹道:“爹,你不是说那边是熊巢吗?我们这一去,不是送死吗?”
连岭道:“是又如何?我也是听镇上的老头子嘀咕的,说是那次我们搞出来的雪蹦,让山里的熊出来了不少,谁知道那边是不是熊巢。你再看看那边,路都被熊封死了,我们除了那边还有一条路可以走,还能从它们中间穿过去吗?只有那条路了,准备往那边撤。”
“去将狗拴在马鞍子上,将马赶去熊多的那边。”连岭指了指还在叫的两条猎狗。
我知道连岭的意思,用马拉着狂吠的狗,往一侧跑,引开狗熊,我们往一侧没有狗熊的方向跑。
丁田和连贵照办,我们将四匹马躁动的马拉了过来,拴上狗,卸下了马身上的包裹和板车,扬鞭一策,四匹老马吃疼,躲着那边的排列的熊群笔直的蹿了过去。
十来只棕熊嗷叫了几声,就对着几匹马扑了过去,其中一匹马直接被扑倒咬死,雪白的地上,一地猩红。
还有三匹马带着两条猎狗,猎狗龇牙咧嘴,样貌凶恶,对着棕熊狂吠,倒是吓退了几步扑过去的熊。
几匹马冲出包围,十几只狗熊跟着扑了过去,撞得林子一片窸窸窣窣直掉雪块。
还有十几只狗熊向着我们围了过来,我们只得向着那连岭说的熊巢的方向跑,顾不上行李,只捡了些轻便的绳子,钩索之类的东西,便跑开。
连岭和连贵、丁田几人,都只薅了身边的一柄长弓,拿了两袋干肉,便带着我们向着那山坳口那边跑。
后面的十几只棕熊,见我们跑,也缓缓围了上来,跟着跑,要追赶我们。
“爹,你不是说见了这熊瞎子,不能跑,只能装死吗?”连贵在连岭身后边跑边喊道。
连岭骂道:“那是一个人遇到一两只熊,装死还行。这一群熊,你要是装死,只怕被他们玩也玩死了,还不跑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