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六转,分通四面,故称之为六转古城。
街道上的雪已经被城里的人扫的十分干净,只连绵的屋顶之上依旧白雪茫茫。
入夜。
各处酒肆茶楼倒还点起了灯火,冬冷,多数做小生意的人家已经闭门歇息下了,暗夜非要带着我们找了一家临近东侧城门的酒家,到了的时候已经夜月高挂了,越是雪夜,那月更加清明得紧。
瑞雪酒家。
此酒家不过两层瓦楼,里面的陈设都已经有些年纪了,一楼的大厅里面竟然还有零零散散一些喝酒的酒客,中间碳火炉子烧的正旺,屋子内温度很是宜人。
“店家,先给我备一桌酒菜,再备两间上房。”影儿走到那柜台面前,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递了上去,店家接过,招呼小二于我们安排座位和房间。
四人分坐,桌上酒香四溢,菜有极富当地特色的姜汁藕片、酢广椒炒大肠、蚕豆米煮江鲶、香煎红杉鱼、海带煨脊骨、火炖牛肉等,这等好菜,倒是比得上那一二等的酒家的酒菜了。也怪道邻座一干腰板勒刀的汉子一边斗酒,一边道:“好菜,不愧是六转古城的老字号酒家,可比那城里的几家大酒楼的菜都好了...来来来..继续喝。”
暗夜伸出拇指,指了指后面一座拼酒的汉子,嘚瑟道:“怎么样,带你们来这里,可是饱了这口福了?这瑞雪酒家虽小,在这六转古城之中可是一二等的好店了。”
我提起筷子信手夹了面前一盘牛肉,送入口中,缓缓点了点头,影儿也闻言,也赶紧夹了一筷子鱼送入口子,喜道:“不错,也难为暗夜大哥能找到这么好吃的地方了。”
那店小二在一侧上菜,听了我们的话,看了看暗夜,笑道:“这位公子可是我们这里的常客,掌柜的说有些日子没见你了,这不,叫我送你一壶好酒,今天好好喝着。等晚点客人都散了,再来陪陪你小酌几杯,磕叨磕叨家常。”
暗夜伸手接过那壶酒,另一只手伸手掏出几块碎银子落在那端菜的盘子里,笑着道:“替我谢过掌柜了,我们这就先喝着,你替我安排好房间,我们吃过,等晚点你们熄了门灯,我再下楼来和你们掌柜的好好叙叙旧。”
店小二笑嘻嘻的使了个眼色,收了银子,欢喜的去了。
我看了看暗夜手中那壶酒,笑着伸手递上杯子去,示意他倒酒,这店家私底下送出来的酒,绝对是窖藏好酒,招呼老朋友,不至于这么磕碜。
暗夜吝啬的给我倒了未满的一杯,皱眉道:“你们这将军啊,倒是知道捡好处的人,一声不吭,就要店家送的好酒。”
柳璃和影儿闻言,看着暗夜一脸舍不得,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酒过三巡,饭酣之际,却听得那桌佩刀的大衣裹袄汉子议论得更加来劲儿了。
“哎,你们可听说了,这天下五大门派围攻终南山一个小门派的事情?”一个短髯打脸汉子喝了太多,声音也大了起来,倒是不太在意是否能吵着周围了。
另一人回道:“什么天下五大派,这天下只有四大派,一是昆仑、一是铸剑家离宗、一是点苍派、一是启阳宗,何来五大派之说。”
有一个尖嘴利齿的瘦猴儿一般的人挽起了袖口,比划道:“祝老弟,你久居六转古城,这可就孤陋寡闻了,刘兄说的是近段时间,江湖五大门派围攻那缥缈阁的事情,这江湖上可是传得沸沸扬扬了,这缥缈阁可是真的嚣张啊!”
那姓祝的人问道:“哦,缥缈阁?是何门派?竟然值得天下五大派去围攻,这五大派又是怎么回事?”
那‘瘦猴子’闻言,喝了一口酒,夹了几口桌上的菜,咀嚼了,适才慢慢回道:“且说这五大派并非五个门派,有的是组成的一个队伍罢了,说起来只有三派一寺:离宗、启阳宗、昆仑派、大悲寺。再有便是一支乌合之众了,好像是什么卸岭、搬山派之类的人组成的。
据说点苍派的高手也遭了殃,被那缥缈阁的人打的连会盟的都不敢去了。
两个月前,缥缈阁的人四处击杀各大门派的高手,并且留下了‘终南缥缈,一统江湖’的血字,可谓是目中无人了,这天下之大,门派众多,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捅了个大窟窿。你说这事奇不?”
那姓刘的笑道道:“王兄,你就别卖关子了,好好与兄弟们讲讲,就这事儿下酒也罢!”
‘瘦猴子’姓王的闻言,道:“偏这个缥缈阁就是这么目中无人,杀了江湖上几大声名远播的大门派的长老之后,留下‘终南缥缈,一统江湖’的血字,于十月下旬,昆仑广撒英雄帖,邀请天下几大门派十一月十五一统征讨缥缈阁,要为各家门派死了的长老要个公道!也要灭了这嚣张的一个小门派!
哪知缥缈阁地处终南,上面的门人没有几个,却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更厉害的便是,听闻那镇南大将军在南征结束之后,闲着没事儿,竟然投入了缥缈阁门下学艺,这一次五大派围攻缥缈阁,便是那入门不足十年的镇南大将军一人平息下去的。
你们是没有见到当日的场景,那微风烈烈的将军,一人独战五大门派的高手!这结果,竟然是五大门派的高手都败了,还给人家补了院子打坏的地砖才离开的,可谓是真的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这中间的细节我就不多说了,这缥缈阁可算是坐实了这天下第一的称号了。”
姓祝的闻言,惊呆了下巴,缓缓的合上嘴,适才问道:“这缥缈阁究竟是什么门派,竟然这么厉害?”
‘瘦猴子’回道:“谁知道呢,这江湖风云多变,指不定是某个隐世高门。”
那姓刘的在一侧插嘴道:“我看这倒是不然,镇南大将军拜在了缥缈阁门下,我倒是觉得,这可能是朝廷的安排,这些年,江湖门派渐多,或许是朝廷要打压这些不服约束的江湖势力也有可能......”
“咦,刘兄,你这么一说,倒也有些道理....”那‘瘦猴子’分析道。
......
我就坐在他们一侧,那‘瘦猴子’要是真的见过我对战五大派,恐怕早已吓得滚出去了,这些人又没亲眼见过,一传十,十传百,夸张之下,难免牵强附会,想不到终南缥缈阁一事传得这么快,只怕这以后一段时间,缥缈阁的名声要在江湖上传很久了。
我们权当笑话听过,酒足饭饱,回了房间,歇下,至于暗夜有没有半夜下来找酒家掌柜的秉烛夜谈家庭琐事却是不知道了。
隔日,别了那酒家掌柜的,我们在一侧的马驿买了几匹好马,一路直奔平顶山。
正月十五,平顶山,通天崖。
山路并不好走,我们绕了好几道陡峭的山野,才到了一处铁索横山,山洞密集的山崖大道口。